“那你們都聚在一個寨子里?是哪座?”
“不,我們的人分散在周圍五個寨子里。”
“你不是說你們只有一個寨子?你他娘的唬老子?”魯大眉一擰,抬腳便要踹。
那馬匪嚇得往后縮,忙道:“沒沒沒!我們的人確實分散在五個寨子里,但屬一個寨子,因、因為……寨子底下都打通了!”
魯大神色一凜,老熊也露出驚色。
“你們抓過路人當勞力,是為了打通寨子?”魯大沉聲問。
“是、是!”那馬匪點頭。
“為啥要打通寨子?”
“為了方便兄弟們換寨子,還有運馬匹進寨。”
“運馬?”魯大瞇起眼來,想起方才開門時看見外頭的那六匹壯馬,“那些馬不像呼查草原上養的馬,像是胡馬,你們怎么運進來的?”
西北乃邊關,有馬匹管制,自平了馬幫后,馬場和馬匹數量在官府都有登記,所有馬場都在西北軍的看管下。百姓家中并非不可有馬,但數目有限制,大多用來拉馬車,其資質也成不了戰馬。
可剛才門口瞧見的那些馬,因夜色瞧不太清楚,魯大也不敢肯定是否胡馬,但那些馬絕對是戰馬!
這些馬匪從何處搞到的戰馬?
“這……只有大當家的知道。”那馬匪說他不清楚,又怕魯大宰了他,趕忙又道,“大當家這半年來常與一黑袍人夜里相見,每回那黑袍人離開,隔個三五天便有一批馬來,從暗道里送進來,已有好幾批了。”
“有多少?”
“五六千了。”
魯大的臉色頓沉,老熊嘶了一聲,韓其初回望章同一眼,見他也露出驚色。
五六千馬,與西北軍十萬精騎差距雖大,但問題不在這差距上,而在于這些馬都是戰馬上。在西北軍的眼皮子底下,半年時間私運進五六千戰馬,馬從何處來,走的哪條路?
“你們弄這么多戰馬來,想做啥事?”魯大鉗住那馬匪的下頜,燭火噼啪,好似能聽見骨頭被擠壓的聲音。
那馬匪痛不可言,魯大手勁兒略松,他便趕緊答道:“這、這我們也不知……只知道,大當家的說,將有大事做!”
將有大事做!
一聽此話,魯大便感覺不妙。
西北軍在前線作戰,后方藏進來五六千匹戰馬,若有一日,前線遇緊要戰事,后方突遭沖撞,后果會如何?
且這些戰馬的來源未知,運送途徑未知,總覺得像是西北軍的后方被人開了一個窟窿,那窟窿若不堵住,遲早有一天要釀大禍!
魯大瞧了暮青一眼,幸好今夜聽這小子的話來了這村子,幸好這趟出來帶了她,不然這么大的事不知何時能發現。西北軍十萬精騎,馬寨里只有五六千匹戰馬,他相信這一定不是對方要的數目,如果今夜沒發現,這些戰馬應該還會往寨子里運,說不定哪日忽然便有大禍!
這小子,又救了西北軍一次!
魯大捏住那馬匪的下頜,“你們有多少人?地下寨子的暗口在何處知道嗎?”
“知道!知道!”密道出口有很多,其中他知道的一處就藏在寨子瞭望哨下的那黃巖下,暗門做得巧,一般發現不了,“寨子里如今有五千來兄弟。”
魯大點點頭,臉逼近了些,叫那馬匪看見他眼底的殺意,問:“最后一個問題,那些被你們抓了勞力的人,還活著嗎?”
那馬匪喉嚨咕咚一聲,“活、活著!除了有幾個人累死了,大部分都、都活著!那些老幼婦人,也、也都關在寨子里。”
這話是今夜唯一讓人松了口氣的。
那四名馬匪不知魯大會如何處置他們,眼里皆含懼意,但又含著一線生機。他問了暗門,想必是會留著他們的性命的。
魯大卻對他們露出個森然的笑意,手一抬,便將人一一劈暈了過去。
“跟他們把衣服換一換,我們騎著他們的馬走!”魯大道。村外瞭望哨里有人,他們要想順利馳回大軍駐扎的營帳就得扮作馬匪,將馬匪放在馬上扮作從村中抓回的過路人。m2.Χχδ捌.ōm
“可是,若咱們過寨不入,便會被人發現不對,馬匪人多,出寨追趕咋辦?”老熊問。
“只能把那倆死的丟下馬去,老子和老熊帶著那倆死的,到時把人一丟,我們倆就是輕騎,在后頭擋一擋馬匪,你們走前頭,務必給老子保證把這些活著的馬匪帶回去!這些馬是戰馬,腳力好,五百里路一日夜就能回營!”魯大道。
“主意是好,可是……”這時,守著房門的章同出了聲,看向韓其初,“其初,你會騎馬?”
韓其初咳了一聲,面色尷尬,“不會。”
他是文人,未從軍前只在家中讀書,哪里騎過馬?
魯大一聽,面色頓沉,心也跟著沉了。這是他們回營的最好辦法,可他竟忘了考慮有人不會騎馬的情況。
“我也不會。”這時,又有人開口。
幾人循聲望去,皆怔。
暮青!
行軍一路,暮青救了新軍數次,眾人都以為她無所不能,聽她說不會騎馬,一時都有些怔。但細細一想,不難理解,她從軍前是仵作,不會騎馬很正常。
章同瞧著她,心下了然,她是女子,自然沒摸過馬。
暮青其實摸過馬,但她只會騎馬散步。前世時,好友顧霓裳馬術精湛,閑暇時會拉著她去騎馬,她視騎馬為休閑,只是散散步瞧瞧風景,從未策馬狂奔過。且那已是前世之事,她如今有十六年沒上過馬背了,可能連騎馬散步都生疏了,何談一路躲避馬匪,策馬奔軍營?
六個人,兩個人不會騎馬,魯大的主意便不可行。
和馬匪互換身份,光明正大的出村,再一路奔回軍營是最容易的法子。如今這法子不可行,似乎已無更好的辦法。
屋里一時靜默,窗下那老漢盯住地上那兩具馬匪尸體,本已嚇得失神,聽見魯大等人說話,那雙渾濁的眼才漸漸聚起神采,只是開口時顫得如風中落葉,“幾幾、幾位將軍,你、你們……要、要走?”
二十兩銀子少是少了點,但放到現代也是八千到一萬塊。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兩銀子,一名百夫長每個月三兩銀子。
也許他會收吧。
另外,秦虎還準備給李孝坤畫一張大餅,畢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錢。
現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過今夜了。
“小侯爺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餓,手腳都凍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說道。
“小安子,小安子,堅持住,堅持住,你不能呆著,起來跑,只有這樣才能活。”
其實秦虎自己也夠嗆了,雖然他前生是特種戰士,可這副身體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堅韌不拔的精神。
“慢著!”
秦虎目光猶如寒星,突然低聲喊出來,剛剛距離營寨十幾米處出現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聲音,引起了他的警覺。
憑著一名特種偵察兵的職業嗅覺,他覺得那是敵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猶豫,萬一他要是看錯了怎么辦?要知道,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別。
萬一誤報引起了夜驚或者營嘯,給人抓住把柄,那就會被名正言順的殺掉。
“小安子,把弓箭遞給我。”
秦虎匍匐在車轅下面,低聲的說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話,嚇的他差點跳起來。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這個時代居然沒有弓箭?
秦虎左右環顧,發現車輪下面放著一根頂端削尖了的木棍,兩米長,手柄處很粗,越往上越細。
越看越像是一種武器。
木槍,這可是炮灰兵的標志性建筑啊。
“靠近點,再靠近點……”幾個呼吸之后,秦虎已經確定了自己沒有看錯。
對方可能是敵人的偵察兵,放在這年代叫做斥候,他們正試圖進入營寨,進行偵查。
當然如果條件允許,也可以順便投個毒,放個火,或者執行個斬首行動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直到此時,他突然跳起來,把木槍當做標槍投擲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鎧甲的,因為行動不便,所以這一槍,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著秦虎提起屬于秦安的木槍,跳出車轅,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為了情報的可靠性,斥候之間要求相互監視,不允許單獨行動,所以最少是兩名。
沒有幾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撲倒在地上。
而后拿著木槍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聲脆響,那人的腦袋低垂了下來。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點虛脫,躺在地上大口喘氣,這副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
就說剛剛扭斷敵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雙手就行,可剛才他還要借助木槍的力量。
“秦安,過來,幫我搜身。”
秦虎熟悉戰場規則,他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把這兩個家伙身上所有的戰利品收起來。
“兩把匕首,兩把橫刀,水準儀,七八兩碎銀子,兩個糧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壺,兩套棉衣,兩個鍋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東西,你有救了……”
秦虎顫抖著從糧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進秦安的嘴里,而后給他灌水,又把繳獲的棉衣給他穿上。
天還沒亮,秦虎趕在換班的哨兵沒來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腦袋,拎著走進了什長的營寨,把昨天的事情稟報了一遍。
這樣做是為了防止別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何種環境。
“一顆人頭三十兩銀子,你小子發財了。”
什長名叫高達,是個身高馬大,體型健壯,長著絡腮胡子的壯漢。
剛開始的時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繳獲的戰利品,以及兩具尸體。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滿了羨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發財,是大家發財,這是咱們十個人一起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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