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緩緩而過,轉眼便到了八月。雖立了秋,可天氣仍舊炎熱,晏萩坐在稍間的榻上,手拿著一把宮紗扇,不斷地扇著風。
“瀟瀟!”
晏萩搖扇子的手停頓了一下,“這聲音……合宜?”她八成是熱糊涂了,怎么會聽到千里之外人的聲音?
門簾從外被人撩開,一個豐腴的少婦沖了進來,晏萩還沒來得及看清,就被她以餓虎撲食之勢,給壓倒在榻上了,“瀟瀟啊!”
“合……宜!”晏萩翻白眼,差點被她壓得去見祖宗。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合宜郡主笑問道。
“你、你先起來。”晏萩艱難地道,多年沒有享受合宜郡主的熱情,猛得這一下,哎喲喂,她的腰啊!
合宜郡主翻身坐起,“沒想到吧?”
晏萩大喘了口氣,“你什么時候回來的?你信上怎么沒寫?”五天前才收到這丫頭的信,那上面她可只字未提。
合宜郡主笑道:“昨兒下午進的城,休息了一晚,今兒一早去看了我父王和母妃,然后就過來看你了。怎么樣,我夠講義氣吧?記得讓廚子多準備些好吃的,為我洗塵。”
這個好吃婆。
“你就一個人來的啊?孩子們呢?”晏萩問道。
“帶來了,都在外面呢。”合宜郡主笑道。
晏萩翻白眼,這個不靠譜的,趕緊下榻,去外面把三個孩子領了進來。合宜郡主給喬握瑜生了兩兒一女,長女喬錦薇,長子喬錦碩,小兒子喬錦研。
“對了,瀟瀟,我家錦研和你家丫丫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家不是說,同年同月同日生的,是上天注定的夫妻。”合宜郡主推了小兒子一把,“錦研,快喊岳母。”
四歲的喬錦研屁臭不懂,合宜郡主讓他喊,他就喊:“岳母。”
晏萩拍了合宜郡主一下,對喬錦研笑道:“錦研,你別聽你娘的,你該喊我姨母。”拿了塊糕點遞給他。
喬錦研沒接,而是看著合宜郡主,合宜郡主笑道:“你姨母給的,你就接著吧。”
喬錦研這才雙手接過糕點,“謝謝姨母。”
晏萩摸摸他的頭,招呼錦薇和錦碩吃糕點。
到了中午,正德堂里擺上了洗塵宴,然后晏萩發現,卓兒和合宜郡主十分合拍,兩人還討論起一魚能幾吃?
這個道:“一魚三吃,魚頭、魚尾和豆腐燉湯。魚肉一分為二,一半切片,做炸魚片吃,一半切塊,做紅燒魚吃。”
那個道:“聽說會做的廚子,能一魚八吃。”
“八吃,那條魚得多大啊?”合宜郡主瞪大眼睛,咽著口水。
在安國公府吃過洗塵宴,孩子們湊一堆去玩了,晏萩和合宜郡主倆歪在炕上閑聊。聊著聊著,就聊到了秦王世子,“你弟也差不多要娶親了吧?”
“是該娶親了,你猜我母妃想讓我弟娶誰?”合宜郡主挑眉問道。
“這個我怎么猜得到。”晏萩好笑地道。秦王妃又沒辦什么賞花宴、品茗會的露口風。
合宜郡主冷笑,“我二舅的女兒,說要親上加親,還說什么女大三抱金磚。”
血緣是很近,但這個時代表姐表弟、表哥表妹成親的有很多。晏萩見怪不怪,吐出葡萄籽,“王妃會這么說也正常。”
“可是我那個好表妹是退過親的人。”合宜郡主咬牙切齒,她都懷疑她弟不是她母妃親生的了,有這么坑兒子的親娘嗎?
晏萩一愣,“退親也不一定是她的錯。”
“的確不是她的錯,是她父母的錯,嫌貧愛富。見男家敗落,就毀婚了。”合宜郡主冷冷地道。
晏萩皺眉,“你父王不會同意的。”
“多虧我父王不同意,要不然娶個壞了名聲的弟媳回來,秦王府把護城河里的水全打來洗地,都洗不干凈。”合宜郡主想到這事就生氣,“我母妃自從皇祖父賞了兩個美人給我父王后,腦子就開始不清醒了,做得事一件……”
“合宜,那你是生母,女不言母過。”晏萩打斷她的抱怨。
“我也就在你面前念叨幾句,沒跟其他人說過。”合宜郡主知晏萩是好意,也知晏萩嘴緊,才會如此的肆無忌憚、口無遮掩。
“你明天是打算去肅王府,還是去包家,讓寶嬋和青青為你洗塵呢?”晏萩打趣地笑問道。
“知我者瀟瀟也。”合宜郡主伸去想去摸晏萩的臉,被晏萩拍開了,“明天去肅王府,后天去包家,怎么樣?”
“我要跟著去蹭飯。”晏萩笑道。
“你就是不說,我也是要來把你拐上一起去的,再把青青也叫上,今天我是被我母妃給氣的跑出來找你的求安慰的。”合宜郡主離京多年,回到燕都,本該跟父母團聚,可是秦王妃鬧騰不休,把合宜郡主氣得帶著兒女就走,可是想著這樣回婆家不好,才會來安國公府的。
“你可告訴喬握瑜,來我家接你?”晏萩問道。
“讓人去宮門口等他了。”合宜郡主笑道。
話音剛落,婢女就進來道:“喬大人來了。”
晏萩就送合宜郡主出去,和喬握瑜見了一面,多年的邊關生涯,喬握瑜已不是當年文弱模樣;晏萩開玩笑地道:“喬將軍,你應該拿把羽扇的。”
“瞧瞧,連瀟瀟都這么說。”合宜郡主覺得找到同盟了。
“那是戲臺上唱戲的拿的,真正的將領是不會拿羽扇的。”喬握瑜一本正經地解釋道。
“合宜,革命還沒成功,你還得多努力啊。”晏萩嚴肅地道。
“我會努力的。”合宜郡主同樣嚴肅。
喬握瑜一臉懵,不過他聰明的沒有問。
合宜郡主母子四個跟著喬握瑜走了,在路上,喬握瑜就問她,“怎么今天就來安國公府?”
“我想瀟瀟了,就過來了。”合宜郡主不想跟他說娘家的糟心事。
喬握瑜目光微閃,猜到王府那邊有事發生,但妻子不愿說,他自己去打聽,還是不要多問讓妻子難過。
第二天,合宜郡主、晏萩和余青青帶著孩子前往肅王府。合宜郡主和郭寶嬋一見面,興奮地摟在了一起,跟小時候一樣蹦圈圈,這個喊:“胖妞。”
那個喊:“黑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