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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跨馬游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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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傳臚大典結束,圣上乘輿回宮。新科進士按照名次上了馬,前面御林軍開道,接著是拿樂器的隊伍,后面跟著二百多名騎著馬的新科進士,最后又是一隊御林軍。

  途經過的地方都會有民眾出來圍觀,整條街道仿佛過節一般,敲鑼打鼓,鞭炮聲。臨街的二樓的窗戶,基本都是敞開的,平時不輕易拋頭露面的大家閨秀今都出來看熱鬧了。

  榜眼程文德笑道:“探花郎,你要小心,別被果子砸到。”

  為了表達對新科進士的喜愛,圍觀的百姓會扔鮮花、香囊、手帕,還有人扔果子。狀元爺或許是才華最好的,但最受關注的是探花郎。更何況這屆的狀元爺年過四旬,還留著胡子,十分顯老。

  這時一個香囊飛了過來,晏同燭躲過去了,程文德接住了,然后旁邊酒樓里丟香囊的女子懊惱地道:“哎呀,扔錯了,我是要扔給探花郎的!”

  “果然啊,探花郎,還是你比較受歡迎。”程文德年紀也不大,二十七八歲,長得也是眉清目秀的。

  晏同燭笑笑,抬頭想看看,是什么人把話說的這么直白?他這一抬頭,樓上的女子要瘋了,都尖叫著喊:“探花郎,我在這兒,看我,看我。”

  “看我看我,探花郎,我比較美。”

  “探花郎,別聽她的,我比她美。”

  “探花郎,香囊是我丟給你的。”

  “京里的女兒家都這么熱情奔放?”程文德是外地考生,驚訝地問道。

  “有失體統,有失體統。”狀元爺吹胡子瞪眼。

  傳臚年紀更大,快六十了,卻沒狀元爺那么迂腐,笑道:“年輕人要都暮氣沉沉的,那就不像樣了,再說跨馬游街,要的就是這份熱鬧。”

  見晏同燭和程文德二人露出贊同的神色,狀元爺覺得,他和這三人不是一路人,道不同不相謀,話不投機半句多,如是高傲地把頭偏開,不再理會三人。

  傳臚目光微閃,這是一個讀書讀蠢了的人,剛在殿中,圣上那幾句問話就說明這位探花郎家世不簡單,太傅之孫已然顯赫,還有那個南平丫頭,能被圣上稱為丫頭的人,必然是受圣上寵愛的晚輩,就算不是公主,也很有可能是位郡主。

  太傅之孫。

  郡主之子。

  即便不交好,也不該得罪,傳臚對這位狀元爺的仕途不是太看好。有才學又怎樣?官場看得可不僅僅是才學,還要會做人會來事。

  晏同燭不以為忤,淡淡一笑,提醒榜眼和傳臚,“你們記得簪花。”

  這時兩人才發現后面的進士,大多數人都接到了百姓扔來的花,戴在了頭上,程文德興致勃勃地道:“趕緊的,我們也戴上。”

  晏同燭并不著急,他等著他的小福星妹妹扔花給他,左顧右盼,糟了,出來時忘記問她們預定的是哪家酒樓了?

  晏同燭還沒找到晏萩,卻讓高嵐看到了他,高嵐尖叫,“晏同燭,晏同燭,我在這里,我在這里。”邊喊她還邊揮著手中的帕子。

  “探花郎,那姑娘是你什么人?”程文德一臉八卦地問道。

  “一個不知廉恥的人。”晏同燭看到高嵐,臉臭的就跟吃了蒼蠅似的。

  雖相處的時間不長,但程文德看得出晏同燭不是個難相處的人,能讓一個彬彬有禮的貴公子口出惡言,可見那女子必然做了什么令人不齒之事。

  “晏同燭,我丟花給你,你要接住呀!”高嵐邊喊邊將手中碗口大的紅色絹花扔向晏同燭。

  晏同燭自然不可能去接這花,不僅不接,他還故意勒了下馬,讓馬停了一下,花就這樣掉在了馬前;晏同燭輕抖韁繩,馬兒向前,馬蹄踩在了絹花上,將花給踩扁了。

  “娘,他沒接我的花。”高嵐哭喪著臉,

  “沒接就沒接吧。”高朱氏不是太在意地道。

  “娘。”高嵐跺腳,“我一眼就相中了晏同燭,他現在已經是探花了,以后肯定前程似錦,我要是嫁給他,就是官太太。娘,你再找人去晏家,讓晏家過來提親呀。”

  高朱氏皺眉,“你二舅母說……”

  “二舅母就見不得我們好,她讓芬芳天天跟著東宮的三公子進進出出,卻不讓我去,就怕三公子會看上我。”高嵐打斷她的話道。

  高朱氏就生了高嵐這一個女兒,她本身也不是什么聰明人,聽了女兒的話,對朱沈氏就有些不滿了,再者她也有和朱沈氏一較高下之心,朱芬芳能嫁進皇室,她的女兒為什么不能嫁進高官之家?

  “明兒我親自去晏家。”高朱氏拿定主意道。

  “謝謝娘。”高嵐翹起了嘴角。

  新科進士的隊伍在繼續前進,晏同燭正想著晏萩會讓他簪什么花,就感到被什么給打中了,低頭一看,是一顆青色的小野果。

  “不許丟果子!”維持秩序的衙役,黑著臉吼道。

  程文德笑道:“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匪報也,永以為好也!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匪報也,永以為好也!投我以木李,報之以瓊玖。匪報也,永以為好也!探花郎,這投的是野果,你打算以什么報之?”

  “報之以老拳。”晏同燭笑道,還好是小野果,要是真投一個大木瓜來,他肯定會被砸暈過去。

  程文德和傳臚哈哈大笑,

  “四哥哥,四哥哥。”晏同燭循聲看去,就見自家小妹俏生生站在二樓上,手里攥著一枝盛開的紅牡丹,也不知道這小丫頭從哪里摘來的。

  “小妹,扔過來。”晏同燭沖晏萩招手。

  他這一招手,引來了一群尖叫和歡呼聲,一堆手帕、香囊、絹花、鮮花撲天蓋地的沖他來了。晏萩笑,“娘,四哥真受歡迎。”

  “受歡迎有什么用,又沒能給我騙……娶個兒媳回來。”南平郡主嘴里嫌棄著兒子,心里卻是高興的。

  “燭哥兒大登科了,很快就會大登科的,不要著急。”晏二太太笑,湊到窗邊尋自己的兒子。

  “小妹,快點。”晏同燭躲過了那一波攻擊后,催促晏萩道,隊伍向前,他就要走過去了。

  晏萩趕忙把花枝扔了出去,晏同燭抬手,接住了花,將花枝插在帽子上。等隊伍走遠,晏家人就出了酒樓,坐馬車回家。

  一個時辰后,到了狀元樓,新科進士跨馬游街總算是結束了,這種榮耀一生僅一次,令他們終生難忘。名次已公布,這些新科進士也有了與人結交的心情。

  同科是一種人脈,官場上也能相互得到提攜,除了狀元榜眼探花身邊,那些父輩在朝為官的新科進士身邊也圍著人。踏入仕途,科舉的名次就不那么重要了。

  “你們二位可以直接授官了,我還要參加朝考。”傳臚感嘆道。

  程文德笑道:“你殿試都過了,還怕什么朝考。”

  晏同燭笑笑道:“我小字秉燋。”晏同燭有意與兩人結交,至于傳臚有點小心思,可那又如何?

  傳臚亦笑道:“在下小姓明字子濤。”

  “我小字承文。”程文德笑道。

  不過大家也沒聊多久,畢竟晚上還有瓊林宴要參加。回到家中,晏萩向晏同燭邀功,“四哥哥,我說你能點中探花,你就成探花了。”

  “是的,多虧了小妹的吉言,謝謝小妹。”晏同燭笑道。

  “開私庫,挑禮物。”晏萩可不要口頭上的道謝,她要實惠的。

  南平郡主哭笑不得,“這個財迷丫頭。”

  晏同燭大方地道:“喜歡什么,隨你挑。”

  “謝謝四哥哥。”晏萩笑盈盈地道。

  “你就不怕這丫頭把你私庫搬空啊?”南平郡主笑問道。

  “搬空就搬空,只要小妹高興。”晏同燭笑道。

  兄妹倆感情好,南平郡主是樂見的,也沒說什么了,再說女兒也是知道分寸的人,絕對不會把她哥的私庫搬空。

  傍晚,晏同燭前往瓊林苑參加瓊林宴,瓊林宴又可稱之為恩榮宴,為天子恩賜,依慣例,圣上會指開國功勛去主持宴會,這種小事,圣上不偏倚,幾位國公輪流主持,今年輪到平國公。

  參加宴會的人,無論是新科進士,還是文武百官,都要在頭上簪花一枝,花枝上還得掛一面牌,牌是鏤刻著“恩榮宴”三個字。晏同燭是探花,他的牌子和其他進士一樣,都是銅牌。唯有狀元是銀牌,由此可見朝廷對狀元的優待。

  平國公看到晏同燭,開心拍著他的肩,“你小子不錯,不錯。”妹妹的孫子,跟他的孫子也沒多大差別。

  恩榮宴主要就是吃吃喝喝,順便聊聊天,聯絡感情。這個宴會上,還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大臣們相看女婿或孫女婿。至于圣上會不會從中挑女婿,這個就不是太清楚,因本朝暫時沒有新科進士尚主。

  吉時到,平國公帶領新科進士舉行儀式后,眾人依照身份地位坐下,狀元一席,榜眼、探花一席,其余進士四人一席。

  宴罷,眾人離開瓊林苑,各自歸家,至于有哪位進士被人看中,暫時不得而知。

  次日,晏萩拿著從晏同燭私庫里翻出來的一把玉算盤,邊翻賬冊邊算帳。南平郡主坐在一旁捶核桃吃,“那玉算盤擺著好看用的,也就是你這孩子拿來算賬,暴殄天物。”

  “算盤就是用來算賬用的啊,擺著那兒,那叫浪費。”晏萩振振有詞地道。

  母女倆斗嘴玩呢,婢女進來了,“郡主,高太太求見。”

  “表嫂過來會有什么事?”南平郡主以為是高梓峻的母親,兩家來往不多,高太太過來,肯定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南平郡主到會客廳,發現坐在那兒的婦人,她不認識,“你是?”

  “郡主,你好,拙夫是高郎中,我娘家姓朱,我娘家二嫂是太子妃的妹妹。”高朱氏表明身份。

  南平郡主記性好,一下就記起了前事,目光微冷,在椅子上坐下,也沒叫婢女給她換熱茶,“高太太過來有什么事?”

  高朱氏笑道:“郡主,是這樣的,我家小女年方十四,長得……”

  “你家小女長得如何,與本郡主無關。”南平郡主完全沒想到高家這么不講究,女方家直接上門議親。

  高朱氏想了一大堆推銷女兒的詞,這剛開了個頭,就被南平郡主打斷了,呆怔片刻,重振旗鼓,“郡主,令郎……”

  “我兒子如何,與你無關。”南平郡主又一次打斷她的話。

  “不是,郡主,我這次是來和你說兩家的親事的。”高朱氏飛快地說道。

  “貴府小姐,我兒無福消受,高太太,請回吧。”南平郡主簡明扼要拒絕,并下了逐客令,這樣一個低階官員的太太,應酬她掉份。

  “郡主,這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我家嵐兒和您兒子年齡相當,正好配成一對,這是兩好并成一好。”高朱氏自說自話。

  “高太太,癩蛤蟆是吃不到天鵝肉的,本郡主的兒子,不是你女兒可以覬覦的。”南平郡主端起茶杯,“來人,送高太太出去。”

  高朱氏不肯就這么走了,“郡主,您再考慮考慮,我家嵐兒,她真的很乖,她配令……”

  “把這人給我打出去。”南平郡主厲聲喊道。

  高朱氏是被攆出去的,南平郡主吩咐門子,以后再不準這人進門。

  這事,南平郡主沒有告訴晏萩,也沒跟晏同燭提及,到是責怪了晏四爺一通,“你怎么辦事的?你是不忘了,這姓高的為什么還在京里?把他弄走弄走,讓他帶著他那腦子不清楚的妻女滾蛋。”

  “別生氣,別生氣,這事我沒忘,你等著,過半個月,姓高的一家就會滾出京城了。”晏四爺安撫她道。

  “好,我等著。”南平郡主這才斂去怒容,“半個月后,你要是辦不好,我就告訴父親和父王。”

  “一定辦好。”晏四爺保證道。

  晏同燭在參加完恩榮宴后的第三天前去午門領朝冠、朝衣、補服等物,狀元授翰林院修撰,從六品,榜眼、探花授翰林院編修,正七品。其他進士還要參加朝考,成績好的話,就會擇優選入翰林院為庶吉士,即俗稱的“點翰林”,其余人則會按照成績來授予主事、中書、行人、評事等職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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