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天晚上,他出現了,依舊是八點五十分。
周沫照例給他一杯烈酒:“那位又來了。”
宋稚坐在不起眼的角落,她經紀人沒來,今天就她一個人。
周沫看秦肅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多嘴了兩句:“你有感覺嗎?沒感覺還是早點說清楚,人家是公眾人物,被拍到估計會很麻煩。”
秦肅最討厭麻煩。
他今天沒唱《南山》,最后一首歌結束的時候,有個女孩上去要微信,他沒有理。
宋稚發現了,他活得像座孤島。。
從人間四月到他家走路要四十多分鐘,一路上他都不說話。
“你的吉他彈的真好,是從小開始學的嗎?”
她想知道他是怎么長大的,在這個世界有沒有被愛。
“你的故鄉在哪,是驪城嗎?”
“他們說你只晚上在那里唱歌,白天呢?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她想多知道一些他的信息,因為很怕會再找不見他。
“你很喜歡喝烈酒嗎?你每次都點同樣的酒,烈酒對嗓子不好。”
這些問題他都沒有回答。
“對我一無所知還敢跟著我?”
他突然停下,宋稚差一點撞上去,目光毫無防備地對上,隔得太近,他身上有很強烈的侵略性:“就不怕我是壞人?”
宋稚看了一眼他手里的勿忘我。
他每次都會買一束,在那個最不會賣花的女郎那里買。
“壞人不會用報警威脅我。”
他聲線繃緊:“宋稚。”
宋稚笑了:“這是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她有點貪心,“能再叫一次嗎?”
她太明目張膽。
秦肅把話挑明:“我對你沒有興趣。”
她都不知道,她可以這樣厚臉皮:“我認為興趣是可以培養的。”
他進屋,關門。
宋稚“熟練地”在門口坐下,等經紀人來接。
他不是壞人,他要是壞人不會關上門后依舊留著門外的燈。
第六天晚上他沒有來人間四月,第七天晚上來了。
宋稚摸清了規矩,他周一、周三、周五、周日的晚上八點五十都會來人間四月,只唱半個小時,九點半離開。
他剛坐下,宋稚推一杯酒過去。
“周沫剛剛教我調酒了,這杯是我調的,你試試。”
他看了一眼,沒碰。
“寶貝兒,”裴雙雙招手叫宋稚過去,“你過來接個電話。”
是導演打來的,有場戲要不拍,導演問宋稚明晚有沒有時間。
她說除了一三五七的晚上不行,其他都可以。
周沫昨晚又看了宋稚的劇,對她的演技很欣賞:“我覺得她挺用心的,應該不是圖新鮮,你要不考慮考慮?”
周沫挺希望他找個伴的,他已經一個人生活了十五年,從十三歲到二十八歲。
“你什么時候跟她這么熟了?”
周沫閉嘴,不惹這閻王。
宋稚接完電話回來:“酒你喝了嗎?味道怎么樣?”
秦肅沒喝:“不怎么樣。”
他拿了吉他上臺。
宋稚端著那杯不怎么樣的酒,坐到最前面的最左邊去。
他今天依舊沒有唱《南山》,她今天依舊跟了他一路,他依舊在那個花賣不出去的女郎那里買了一束勿忘我。
“周沫說你跟他是高中同學,你高中在哪里念的?驪城嗎?”
“周沫看起來很小,他多少歲?”
宋稚是想知道秦肅多少歲。
“我二十六,你應該跟我差不多。”
他不說話。
宋稚其實也不是多話的人,只是心急,想多抓住一些:“我家里有很多酒,下周我要回去一趟,可以給你寄。”
她太怕找不到他:“你不會搬家吧?”
秦肅終于開口了:“你是在調查我?”
她想多知道一點,那樣就不怕找不到他。
她說:“不是,我在給你培養興趣。”
他說的,對她沒有興趣。
他突然拉住她的手,把她拽到拐角的墻后。
她想問,是不是培養出興趣了。
秦肅把手里的花丟給她:“在這別動。”
他出去了。
她聽見他說:“相機拿來。”
宋稚被狗仔盯上了。
狗仔抱著相機就跑,衣領被抓住,他伸出空的那只手去推。
秦肅抓住,往身后一扭,把他摁在墻上,一把奪過相機,將儲存卡拿出來。
狗仔想搶回來。
秦肅一腳踢軟了他的膝蓋:“再讓我抓到,就打斷你的手。”
很輕飄飄的一句,卻帶著刺骨鋒芒。
狗仔罵罵咧咧了兩句,瘸著腿跑了。
直到秦肅走近,宋稚才回神。
他把相機的儲存卡扔給她。
“謝謝。”
“我不喜歡麻煩,”他一句話,把云端的她拉下來,“懂?”
他先走了,沒有要他的勿忘我。
宋稚回酒店之后,把儲存卡里的照片都保存到了手機里,一遍一遍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