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完江醒的電話之后,戎黎打開了他發過來的錄音,是丁四和溫照芳的兩次通話。
“怎么樣了?”
“沒成。”
“你到底是怎么辦事的,這么沒用。”
這是第一段。
應該是丁四在任務失敗后,聯系了溫照芳。
后面還有一次通話,是丁四打給溫照芳要錢。
“尾款怎么還沒打給我?”
溫照芳很憤怒:“事情沒辦成,你還想要尾款?”
丁四電話里保證:“早晚給你辦妥,你先把錢給我,我急著用。”
“給我放安分點,先找個地方躲好,我沒通知你之前,不要輕舉妄動。”
上午十點十一分,警局。
徐檀兮在祥云鎮差點被撞,戎黎回南城那天來報了警,嫌疑人是戎黎帶過來的。
王剛問,你怎么確認的嫌疑人。
戎黎說,他當時在現場,看到了臉。
“沒戴口罩?”
“戴了,但我認得。”
行吧。
王剛又問“嫌疑人怎么找到的?”
戎黎一本正經地瞎扯淡:“路上碰到的。”
呵呵。
亂搞!
王剛瞥了一眼丁四手上的傷,明知故問了句:“手怎么了?”
丁四老老實實坐著,縮頭縮腦地看了戎黎一眼,也瞎扯淡:“我自己摔的。”
王剛:“嘖嘖。”
不是戎黎搞的,他王字倒過來寫。
戎黎不是大學老師嗎?越接觸王剛越覺得他這人危險,有危害社會的犯罪分子的氣質。
徐醫生那樣清風霽月的人兒怎么就找了個“犯罪分子”?
王剛暫時停止惋惜,讓唐曉鐘把丁四帶去審訊室,他自個兒跟戎黎去了隔壁旁聽。
唐曉鐘和王敏兩個人一起,一個問,一個記。
“你跟溫照芳是什么關系?”
丁四的手沒包扎,已經不流血了,他把手放在膝蓋上,也不知道是疼的還是緊張的,那只受傷的手都抖:“我以前在溫家當過司機。”
“說說,她都讓你干了什么?”
丁四抬頭,看了看頂上的監控,老實地招了:“上個月月底,她給我打電話,讓我幫她解決一個人。”
他也不想招。
傷他的那個人說,如果他嘴巴不老實,下次拔光他的牙齒,然后把他的牙齒送去給他老家的兒子,再一次,拔指甲……
那人,應該是個變態。
唐曉鐘立馬問:“解決誰?”
丁四不怕死,但怕老家的兒子被變態盯上,所以他招供:“她女兒,徐大小姐。”
“繼續。”
隔壁。
隔著單向玻璃,王剛忍不住把視線放在丁四手上,那結痂看著怪嚇人的,像是用什么利器刺的。
“他的手你弄的?”也就象征性地問一句,不是戎黎他王字倒過來寫。
戎黎不作答。
王剛哼了聲,覺得戎黎太目無法紀,不過效果很立竿見影:“怪不得這么老實。”他撥了個電話:“大彬,去把溫照芳請來。”
丁四吸毒,給溫照芳辦事純粹是為了錢。
十點四十九,溫照芳被“請”來了,正好,丁四那邊也審完了。
唐曉鐘復述了一遍丁四的口供,審問的語調很高亢:“買兇殺人,你認不認?”
“買兇殺人?”溫照芳笑了,一副淡然自若的表情,“丁四說的?”
這口氣,是不想認咯。
“有證人,有匯款記錄,還有通話錄音。”唐曉鐘友情提醒一下,“徐夫人,你現在的口供和態度會直接關系到你在里面蹲幾年,我勸你說話慎重。”
別做無謂的掙扎了。
溫照芳面不改色:“通話記錄我能聽聽嗎?”她的理由是,“說不定是有人冒充我。”
唐曉鐘就放了一遍。
通話記錄是丁四提供的,不過隊長說是戎黎弄來的。
溫照芳聽完:“就這?”她妝容精致,穿著得體,半點慌張都沒有,端的試驕傲又尊貴,“通話里我有說過讓他撞人嗎?”
唐曉鐘懵了一下。
溫照芳辯解:“我的意思是讓他幫我盯著我女兒。”她神色不慌不忙,“我跟我女兒的確不合,而且我也不滿意她那個男朋友,就讓丁四去幫我監視她,我只是想知道她的行蹤和一舉一動,沒想到丁四會錯了意,居然要對她不利。”
唐曉鐘一時找不到漏洞反駁。
溫照芳很鎮定自若:“他還好意思說是我指示的,我沒找他算賬就不錯了。”
十分鐘后,二號審訊室。
丁四聽完溫照芳的口供錄音后,拍了桌子站起來,大罵:“她放屁!”他面紅耳赤地梗著脖子說,“就是她親口說的!她讓我幫她解決礙眼的東西,我說殺人要加錢,她說事成后會給我這個數。”
丁四用手比了個五。
他的賬戶前幾天有五十萬的進賬。
一號審訊室。
溫照芳一概不認,心理素質顯然很高,眼皮都不跳一下:“我沒說過這種話,他有證據嗎?”
二號審訊室。
“沒有。”丁四癱坐到椅子上,“是當面談的。”
溫照芳很狡猾,電話里說得含含糊糊,重要的部分都是面談的。丁四又是個大老粗,根本沒心眼,出了匯款證明之外,什么證據也沒有。
幾輪審問下來,沒有什么實質性的進展,唐曉鐘有點挫敗:“溫照芳還是不認。”
李大彬拍桌:“這么明顯還能不認?”
“再明顯也要講證據,溫照芳肯定是故意留了心眼,錄到的通話里都沒有她明確的指示。”
溫照芳一口咬定,是丁四會錯了意。
午飯后,戎關關午睡,戎黎去了趟程及那邊。
外頭的陽光很好,徐檀兮坐在陽臺的吊籃椅上,正在走神,蓋在腿上的毯子掉到了地上她也沒有察覺,戎黎喊了她一聲,她沒回神。
他走過去,把毯子撿起來:“怎么了?”
“先生。”
“嗯?”
她側著頭,睫毛安靜地垂著,陽光落在她側臉,像灑了薄薄的金粉:“我想不通溫女士為什么會那么討厭我。”她有些喪氣,很失落,“從我有記憶以來,她從未對我笑過。”
戎黎蹲在她面前,手放在她膝蓋上:“你會不會不是她女兒?”
“我以前也問過我祖母和姑姑,她們說是親生的,說溫女士生我的時候傷了身子,還患了產后抑郁和狂躁癥。”她低下頭,抓著毯子的手指下意識地收緊,指尖發白,“只因為這個就要置我于死地嗎?”
“不要難過。”戎黎握著她的手,低頭親在她指尖上,“杳杳,不要為了那種人難過。”
她手指很涼,他的唇是溫熱的。
他不想她胡思亂想,勾著她的脖子,與她接吻,剛把她的臉吻紅,電話鈴聲響了。
“喂。”
是王剛打來的。
戎黎沒說話,聽王剛說完后,沉默下來。
徐檀兮問他怎么了。
他猶豫了片刻:“跟我去警局嗎?丁四招供了,說四月份的車禍是他動了剎車。”
因為溫照芳不承認自己是主謀,丁四就氣急敗壞地開始翻舊賬了,其中最大的一筆,就是徐家四月份的那樁命案。
“那次是溫照芳第一次找上我,她知道我沒錢買‘貨’,說給我五十萬。”
丁四是癮君子,這里的貨指的是毒品。
“當時徐大小姐要去普渡寺,溫照芳把出發的時間和路線發給了我。我比較懂車,就在剎車上動了點手腳,如果是正常剎車,不會有什么異常,但一旦遇到情況,連續急剎車就會失靈。”
丁四也是被氣急了,被惹毛了,一副要跟溫照芳魚死網破的架勢。
他一股腦地全招了:“我本來打算在普渡寺的山腳動手,因為那里人少,還沒有監控,但車還沒到普渡寺就已經發生車禍了。具體是怎么發生車禍的我不知道,不過溫照芳以為是我干的,就把尾款給了我,加定金一共五十萬,支票的照片我都還留著。”
“我記得很清楚,當時溫照芳特地囑咐過,車里另外兩個人可以不用管,但徐家大小姐一定不能活著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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