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瓷走到門口,聽見徐檀兮說:“你在吧臺等我,我過去尋你。”
那頭不知說了什么。
徐檀兮細語哄道:“好,我快一點。”
周青瓷笑了笑,古畫里的仙子動了凡心,要跌進紅塵里了。
天方娛樂城的設計很特別,迪廳在四樓的左邊,右邊是清吧,中間做了吧臺。這會兒,迪廳正嗨,清吧的駐場歌手在唱民謠,有種動靜兩重天的感覺。
戎黎把毯子留在了出租車上,給了錢,讓司機在外面等。
一進夜場,溫度就上來了。
他把外套脫了,拿在手里,剛找位子坐下,一分鐘不到,一位黑發女郎在他旁邊落座。女郎穿著黑色的低胸裝,裙擺只到大腿,前凸后翹,非常性感。
她要了一杯Mojito,沖戎黎搖搖酒杯:“帥哥。”
戎黎抬頭瞥了一眼,目光收回。
女郎打量他:嘖嘖,這長相,絕了。
難得碰到這樣的人間絕色,女郎很主動,用涂著大紅色美甲的手指敲了敲玻璃酒杯:“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戎黎張望,在找徐檀兮的身影。
“等人啊?”
這句他回了:“等女朋友。”
行,哥們兒你牛,帶女朋友來夜店。
女郎把酒干了,起身,另尋獵物去了。
天方娛樂城的五樓是包間,過道的拐口處站了兩個人,穿黑西裝的是清吧的副經理,穿黑色夾克的是剛剛在臺上打碟的DJ:姜灼。
“譚哥。”
姜灼欲言又止。
譚副經理性子急:“別支支吾吾的,有事就說。”
他臉上化了帶傷的妝,把原本五官的干凈和秀氣壓住,顯出幾分嗜血殘忍的野性美來。
像西方吸血鬼。
就是他眼神太沒有攻擊性,像落難的吸血鬼,他說:“我想預支下個月的工資。”
譚副經理為難:“這兒的規矩你也知道。”他搖頭,“一個月不行,你要是實在缺錢,我先支幾天的給你。”
“謝謝。”
譚副經理看了一眼他耳朵上的助聽器,應該是被人踩壞了,還沒有修,上面有裂痕。他怪不忍心的,實在沒忍住:“黃女士昨天跟我提了,你要是愿意——”
他沒聽完:“我不愿意。”
黃女士是娛樂城的VVIP,姜灼第一次在吧廳登臺,她就表明了態度:我想包你,價格隨便開。
黃女士是第一個,但不是唯一一個。
譚副經理也不是拉皮條的,就是看姜灼太缺錢,才忍不住建議了一句,既然他不愿意,也沒什么好說的了。
“那我先去忙了。”譚副經理先走了。
姜灼回迪廳,一轉身看見了徐檀兮,他點了點頭,算作問候,然后路過。
徐檀兮叫住他:“姜先生留步。”
這個妝容、服裝和白天她在醫院看到的他,差別太大了。
姜灼留步,禮貌地問候:“你好,徐女士。”
“徐女士”善意提醒:“昨天找你麻煩的那幾個人是受人所托,目的是要讓你這兒待不下去。”
他深思片刻后,向徐檀兮道謝:“謝謝您告訴我。”
“不客氣。”
徐檀兮下了樓梯,往四樓迪廳那邊走。
迪廳里正放著勁爆火辣的音樂,男男女女在舞池里扭動搖擺。
徐檀兮不太適應這樣的吵鬧,腳下走快了些,吧臺很長,她站在過道里,尋戎黎的身影。
“徐檀兮。”
她抬頭,看到他了,抬腳朝他走去,忽然——
“咣!”
是玻璃碎裂的聲音。
碎片濺得到處都是,徐檀兮回頭,看見兩伙人在你推我我擠你,抄家伙的抄家伙,罵臟話的罵臟話,眼看著就要打起來了。
戎黎伸手把她拉到身后:“玻璃有沒有濺到你?”
徐檀兮剛想說沒事。
戎黎就從旁邊的桌子上拿了個酒瓶子,她立馬拉住他:“不要去。”
他目色陰沉:“你脖子流血了。”
徐檀兮摸了一下,有一點疼,是很小的傷口:“不要緊,就破了點皮。”
戎黎不是個大度的人,相反,他一向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他目光一抬,鎖住那個剛剛亂摔酒瓶的人:“那得讓他也破點皮。”
徐檀兮搖頭,拽著他的衣袖:“不要打架。”
他盯了那人半天,把火氣壓下去,放下酒瓶子,拉她到身邊來,端著她的下巴示意她轉頭。
徐檀兮照做。
他俯身,唇落在她脖子上,輕輕吮了吮。
她僵住,一動不動。
他把她脖子上的血跡吮干凈了,才往后挪,舔了一下唇:“我們到后面去,離遠一點。”
她愣愣的,任他牽著走。
摔了瓶子的那人還不收斂,罵對方是“孫子”,還比了個中指:“別讓爺爺再看到你。”
與他起沖突的也不是好惹的,袖子擼起來,手臂上全是紋身:“你再比一個試試。”
對方挑釁,比了兩個中指:“慫包,有本事跟老子干啊!”
“我艸你媽*!”
罵完,男人拿起酒瓶子,往桌子上一敲,碎了之后握著一頭就沖過去。
對方這時候從口袋里摸出一把匕首,拔掉刀鞘,一下捅進去。
女人尖叫:“啊!”
徐檀兮回頭,看見有人倒下了,她沒有多加思考,走向最混亂的地方。
戎黎拉住她:“不要過去。”
她搖頭:“戎黎,我是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