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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 扛到幾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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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驚堂木驟響,所有人驚了一跳。

  公堂內外鴉雀無聲。

  只有宋寧一字一頓地問道:“卯時正張松清到書院,卯時三刻上課,卯時七刻老方發現張松清的尸體。”

  “七刻鐘的時間里,你們所有人把做了什么事,說的那么清楚明白。”

  她指著孫樂陽:“在抄常春的作業?嗯?”

  孫樂陽臉色煞白:“沒有、我記錯了大人。”

  “好一個記錯。”宋寧又望著另外一位:“先生到底在說左傳的哪句?”

  那位學生知道自己說錯了,垂頭不敢說話。

  “和同桌一起早讀?”宋寧拍了拍胡志安的肩膀,“早讀了什么?”

  胡志安垂著頭。

  “打瞌睡了,不知道先生上的什么課?”宋寧問道。

  被問的邱明文垂著頭。

  “田先生,你上課的時候,你的教室真的是除了張松清外,都到齊了嗎?”

  田維原垂著頭,緊緊攥著拳頭,聲音發抖地道:“是、是的!”

  “是,時至今日,你居然還說是?”宋寧揪住了田維原的衣領,將他拖到了張松清的面前,“你看看,你看看這個孩子,你看著他的臉,你來回答我,你上課的時候,你的教室里的學生,真的只少了他一個人?”

  張松清醬色的臉就在自己的面前,一股淺淡的臭氣撲面,田維原嚇的驚叫,儀態盡失:“饒命、不要、不是……”

  他語無倫次,往地上滑。

  “不敢說嗎?”宋寧將他摔在地上,“不敢當著張松清的面,再重復一遍嗎?”

  田維原跌坐在地上,死死抓著耳邊頭發,不敢抬頭。

  宋寧走到孫樂陽面前,將孫樂陽提起來:“換你了,你來告訴張松清,說你什么都沒有做,什么都不知道。”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孫樂陽使勁搖頭,他祖父在外面喊道,“大人,您、您怎么能這樣,他還是孩子,你這樣會嚇著他的。”

  宋寧孫樂陽丟在地上,看向孫祖父:“張松清不是孩子嗎?”

  孫祖父尷尬地道:“大人您這話說的極端,我不是這個意思。那孩子死了確實可惜,可您不能因此遷怒還活著的孩子啊。”

  “他不配活著。”宋寧指了指孫祖父。

  孫祖父一瞬間,面色如土。

  宋寧負手走到桌案后坐下來。

  黃沈聞余。

  他上前,一把揪住一個少年的衣領,把他押在張松清的面前。

  被拖著的人哭的撕心裂肺。

  使勁搖著頭。

  一個一個的過場。

  胡志安被摁在張松清面前,他抬頭摸了摸張松清的臉,哽咽道:“……我、我真的不知道,否則我不會不管的。”

  說著潸然淚下。

  大家都看著他。

  常春一怔。

  沈聞余將胡志安放回去,又換了個少年。

  那少年崩潰大哭,喊道:“我、我說,我知道的,我知道張松清不在,我知道……我知道好幾個人不在教室。”

  “爹娘我、我害怕,我害怕啊。”那孩子嚇的抱著頭,他爹娘在外面喊道,“大人,大人饒了我兒吧。”

  沈聞余將少年放在地上,少年使勁哭著,顯然已經崩潰了。

  其他人瑟瑟發抖。

  “繼續!”宋寧道。

  沈聞余又拖了個少年上前,沈聞余道:“小少爺年紀不大,沒見過死人吧?”

  “你看,昨天早上還活蹦亂跳的少年,今天就死了。而你……你還活著哦。”沈聞余捏著少年的后脖子,逼著他面對張松清。

  活人和死人面對面。

  死人還是昔日熟悉的人。

  死人還是讓自己心虛的人。

  莫說十幾歲的少年,就算是殺過人的盜匪,也得心里打怵,腿腳打顫。

  “我說,”少年喊道,“加上張松清一起,教室里少了五個人。”

  “我不能說,我不敢說,我害怕他們打我。”

  其他幾個少年縮在一邊,生怕沈聞余拖他們去受刑。

  有人喊道:“大人您這樣太殘忍了,您這是用刑。”

  宋寧看向問話的家長:“大周的律法規定了,公堂上不許用刑?”

  那家長目瞪口呆。

  “簡直可笑,慣得你們都沒個邊了。這個公堂上,本官做了算!”

  “都仔細聽著,啰嗦的一起跪著。”

  外面的人鴉雀無聲,不敢廢話。

  沈聞余將最后一個少年丟在地上。

  宋元時拿出四件帶泥的衣服。

  “四個人,是這四件衣服嗎?”宋寧問這些少年。

  有人謹慎抬頭看了一眼衣服,又害怕地垂著頭不敢看。

  只有孫樂陽和黃賢東看著,又慢慢垂著頭。

  “主謀是常春。”黃賢東道,“大人,主謀是常春!”

  宋寧冷笑一聲,指著他道:“到現在你還在和我鬼扯?”

  黃賢東嚇的一抖。

  宋寧喝道:“常春脫衣服!”

  所有人驚訝地看著常春。

  常春的父親氣若游絲地看著兒子。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常春脫了上衣。

  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氣。

  白凈的少年,身上青紫疊加,幾乎沒有白皙的肉。

  和死去的張清松如出一撤。

  “這、這怎么回事,怎么弄的?”常春的父親崩潰了,望著兒子這樣,膝行著往前走了幾步。

  有位年輕人冷冷地道:“這是毆打所致,看來是常春和張清松互毆所致吧。”

  常春的父親看向說話的人。

  那人也冷冷撇他一眼,沒說話。

  “胡大公子,您這話說的太武斷了。”一位家長道。

  胡大公子是胡志安的哥哥,胡志同。

  “在這個高甲班里,有這么三個惡霸,仗著家勢身份,上到先生下到同窗,欺壓打罵無所不為。”宋寧走過公堂,路過所有學生身邊,停在了田維原的面前:“田先生,事到如今,您作為老師已然身敗名裂,您不想最后在做點什么,好給自己一點茍延殘喘的機會嗎?”

  田維原看著她。

  宋寧道:“說你知道的。”

  所有人都緊張地看著田維原。

  田維原驚恐不已,就聽到薛因喊道:“田先生,你我讀圣賢之書,如今又為人師表,指認兇手保護引導學生,是你我是職責所在啊。”

  宋寧看著田維原,道:“你要不想說,本官有的是辦法讓你開口。”

  “這衙門雖破,但刑具修修補補,審你一把老骨頭卻是可以。”

  “我說,我說……”田維原急匆匆地道,“昨天早上,教室里確實有五個學生不在,除了張清松和常春外,還有黃賢東和孫樂陽還有……還有一位我不記得了。”

  “我年紀大了,真的不記得了。”

  孫樂陽和黃賢東大吼一聲:“先生,您怎么能胡說。”

  門口的人頓時喧嘩起來,孫樂陽的祖父大喊大叫:“田先生,你怎么能胡亂攀咬。”

  “我家兒子殺雞都不敢看,不可能殺人的。”黃賢東的父親道。

  “想不起來了?”宋寧問別的少年,“記得嗎?”

  “這個主謀我已知道是誰了,現在問你們,只是給你們機會將功補過,讓你們將來還有臉面活著。”宋寧道,“如果不說,這個機會也沒有了,所有人——”

  她一字一句道:“不論首從,一律斬立決。”

  大家驚恐地看著她。

  “我說,我說……”一個少年指著一直跪的直直的人,“是、是胡志安,還有一個人是胡志安。”

  從頭到尾,最冷靜的人就是胡志安了。

  宋寧看向其他人。

  拋開胡志安三人,所有人點頭附和。

  一人道:“大人,我們不能說,不然我們就會和張清松被打。”

  “我不想被打,我要讀書。”

  公堂之外,一片嘩然。

  這樣的震撼,是前所未有的。

  “居然是胡志安,這孩子看著這么乖巧!”有人不敢置信。

  “小小年紀,怎么能……怎么能這么歹毒?”有人罵道。

  胡志同站在原地,背著手,面色依舊如常。

  靜靜望著公堂內的亂象。

  “我們賠錢!”黃賢東高聲道,“我、我愿意出錢。”

  孫樂陽點頭:“是,你們開價吧。”他看向張清松的父母,“我承認,人是我們誤殺的,我們也沒有想他死,是他……是他自己不聽話。”

  “五百兩夠不夠。”

  “足夠你們再生一個孩子了。”

  張王氏跌坐在地上,說不出話來。

  公堂里所有的人,被這一聲五百兩震的鴉雀無聲。

  連輕淺的呼吸,都在此刻震動胸腔,地動山搖。

  “弄死你。”宋寧一腳將孫樂陽踹倒,孫樂陽驚恐地倒在地上,就被宋寧捏著了下頜,“五兩,買你這條命!”

  孫樂陽抖若篩糠。

  孫家祖父想說話,可已是嚇的腿軟。

  宋寧丟開孫樂陽,忽然看向胡志安:“你呢,打算賠張清松多少錢,你又值幾個錢?”

  胡志安望著宋寧,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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