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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 不能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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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山上滾落,一路下來有竹子、石塊,經過撞擊后,后腦勺有傷非常的正常。”林從彪道。

  “就這樣斷定是被人打的,未免太武斷了。”

  大家覺得有道理。

  宋寧指著死者的臉上:“障礙雖多,但死者的面部卻只略有一些劃痕,這說明障礙的沖擊并不大。而且我們查看過,一路下來并無大且尖銳的石塊和可以血跡。”

  “這是其一。其二,顱骨的骨折,不單單通過撫摸查驗,”她將死者的頭發撥開,道,“人死前或死后造成的骨折,所形成的的血腫截然不同,這亦是區別之一。”

  “其次,從平均沖力、物體質量以及重量、那個山坡的高度來計算,即便遇到了石塊,也不會造成顱骨這么大的沖撞損傷。”

  林從彪愕然,問道:“何為平均沖力?”

  “你不用明白,結果就是你所假設的不成立。”

  林從彪臉一沉,覺得宋寧太狂妄了,他道:“大人好生奇怪,你說了一堆怪話后,就斷然否定了學生的驗尸結論,可惜,這里沒有人能聽得懂。”

  “你聽不懂只能說明你沒有文化,這樣的結果我會向任何人負責,可卻沒有對你這樣半吊子的仵作教學的義務。”

  她說完,林從彪臉色漲紅。

  林從彪在隆興達的地位,幾乎所有人都知道。

  他、他的師父以及周河三個人,無論誰出來驗尸還是勘驗現場,結果的是權威的,沒有人會質疑。

  沒有想到,今天一上堂,宋大人就將他否定的體無完膚。

  門口看熱鬧的人問道:“到底大人是對的,還是林從彪是對的。”

  “大人說的我雖然不懂,但不像是胡謅的,莫名覺得厲害。”有人道。

  大家都等著前面人的反應。

  “所以,大人就是通過顱骨的傷,斷定死者是被人殺死后推下坡道?”林從彪聽著后面的人的議論,咬牙問道。

  “不單如此。”宋寧指著腳踝上的傷,“出血偏紫褐色,這樣的血色乃死后所創,血跡無凝血現象。”

  她輕輕擦拭,血跡便消失不見。

  “生前所傷,血液有凝血性,傷口也有自主愈合的功能,但這一處的傷口顯然沒有。”

  “所以,這里是明顯是死者死后所導致,由此可認定,死者在死后至少有三刻鐘的時間,被推下來。”

  她說著,跪在堂上的幾位少年面色微變,神色真正端肅起來。

  居然連這個時間都能推斷出來。

  林從彪道:“大人何以得出這個時間?”

  “因為剛才所言的創口創面的表癥以及……”她指著胸前的尸斑,“死者的胸前有一層淺淡的尸斑,這可以說明,死者在死后以趴著的姿勢停留過一段時間。”

  “這一段時間后,被人推下來,躺在地面后,又形成了后背的積墜尸斑。”

  林從彪看清楚了,面色終于開始難看。

  “大人這個事說的很有道理。”有百姓低聲道。

  “還有,死者的雙手干凈無垢,”她舉起死者的雙手,展示給所有查看,“試問,一個活著并且清醒的人,在滾落下來后,不可能不去抓握尋求救援,而死者雙手這么干凈,只能表明,他滾下來時已經死了。”

  “這還是在不追究有沒有人聽到求救呼喊聲的前提下。”

  “對啊,確實是如此。人要是活著的,摔倒了肯定要去抓東西。”有人道。

  “以上,便是驗尸的結果,死者張清松是被人毆打致死,致命傷是顱骨骨裂。”

  公堂內外,一時嘩然——

  “宋大人說的很清楚了,張清松就是被人殺害的。”

  “那之前驗尸的結果就不對啊。”

  “肯定不對啊,林大驗尸怎么這么不靠譜的,這么多的信息和線索,他一概不知道。”

  “他以前怎么驗尸的?害人不淺!”

  竊竊私語,大家的視線落在了林從彪的臉上。

  林從彪如遭烈火炙烤。

  宋寧將驗尸格目放在停尸臺上,看向林從彪:“這位林仵作,你們任職有考核和標準嗎?”

  “從今天開始,本官禁止你再做仵作。”

  林從彪臉色沉白,大聲喝道:“憑什么?”

  “便是我這次馬虎了,又不能說明我能力不行,我的能力,你還不夠格質疑更沒有資格禁止。”林從彪說完,拂袖要走。

  沈聞余往前一站,攔住了林從彪的去路。

  “林從彪是吧,我本官說了,你的職業資格被取消了,今日之后,你再行仵作之事,本官一旦知道,嚴懲不怠!”

  “你可以試試,本官沒有資格禁止!”

  林從彪臉色煞白。

  眾人神色復雜地看著林從彪。

  “宋大人,你這樣莫不是太過分了,你這是斷別人的前程。”程之從后衙趕來,冷嗤道。

  “職業上可以存在失誤,但決不能容忍不嚴謹。”宋寧道,“他的前途和別人的性命以及清白相比,微不足道。”

  程之道:“大人可真是個有擔待的人。”

  宋寧冷冷看著他:“我既穿上這身袍服,站在這里,審一個案子,我就要對得起苦主,對得起百姓,對得起圣上以及所有人對我的信任。”

  “我以往無愧于心,往后也不會丟損良德。”

  程之冷笑:“還真是伶牙俐齒。”

  他就發現,宋世安非常會抓住一切時機,為自己加持光環,渲染偉大的人。

  是他見過的,最不要臉無恥的人了。

  宋寧收回視線,望著臉色發白的林從彪:“滾!”

  “你、你你太囂張了。”林從彪面子下不去,喝道。

  “這個案子的死者,跡象線索至多,就算你是新人也不該毫無察覺。”宋寧盯著他,一字一句道,“可你自稱做了半輩子的仵作的人,居然連這些都沒有發現。”

  “這只能說明你辦事不嚴謹。”

  “你這樣的人,沒有資格從事這個職業,所以,本官再告訴你一次,你沒有資格在做仵作。”

  “你,好,好,我們走著瞧!”林從彪道。

  “滾!”

  林從彪再呆不住,撥開旁人匆匆而去。

  身后有人喊道:“這可真是作孽,仵作驗尸都驗不清楚,那還怎么斷案?”

  “隆興達辦了那么多的案子,是不是都有問題?”

  “這樣一想,也太可怕了。”

  大家滿面的后怕。

  “這種工作,要是糊弄一下,那可真不知道有多少冤枉的案子了。”

  眾人嘖嘖驚嘆。

  程之盯著宋寧,帶著一群家長問道:“所以,宋大人通過驗尸認定了死者是被人害死?”

  “那么,宋大人讓這么多孩子并著兩位先生在這里跪著,是認定他們都是兇手?”

  那些家長道:“對啊宋大人,就算張松清真的是被人殺害,那也不可能一個班的人合伙殺他一個人啊。”

  “又不是一群土匪,哪可能這么多人聚眾殺人。”

  宋寧看著這些家長,道:“是不是兇手,就接著往下看。”

  “看也不會有事。”孫樂陽的祖父冷嗤一聲,道,“我家樂陽不會做這種事。”

  黃賢東的父親也點頭道:“就是,都是孩子,誰能做出殺人的事。”

  “是啊,在家里下人殺雞他都不敢看。”

  宋寧譏誚地看著一干家長點頭的家長:“那各位可真是低估了你們的孩子,他們不但膽大,還心細有籌謀。”

  她走到案臺之后。

  宋元時取出一個書包遞給張王氏。

  “這個書包,是昨天我在張松清的桌子里拿出來的。”她問張王氏,“這個書包是張松清的嗎?”

  張王氏擦了眼淚,接過書包里外翻了一遍,搖著頭道:“不是,這書包不是我縫的。”

  “是嗎,那這個書包是誰的呢?”宋寧說完,宋元時將這個書包拿出去,給外面所有的家長看。

  有位家長看著臉色一變,后退了一步,咬死了牙關不敢說話。

  “您是常春的父親?”宋元時問中年男子。

  男子戰戰兢兢點頭:“是、是他的父親。”

  “書包是常春的?”

  常春的父親點了頭:“是、是他的,他姐姐為了讓他不要和別人弄混了,在書包的帶子上用同色的灰線繡了一朵小花。”

  細看,包帶子上確實有朵花。

  周圍的十三位家長刷一下跳開,盡量遠離常春的父親。

  常春父親的臉色刷一下失了血色。

  “常春,是不是……你跟大人說清楚,你書包怎么給張清松了?”他問道。

  公堂內,常春垂著頭跪著。

  “書包是你的?”宋寧問他。

  常春點頭。

  “你的書包為什么在張松清的書桌里?”宋寧問道。

  “因、因為……因為他的書包被我丟到后山了,我、我怕有人懷疑他不是自己摔死的,所以、所以把他的書包丟了。”

  宋寧看向宋元時。

  宋元時又取出一個空著的書包,這個書包很臟,還有人的腳印,幾乎看不到原來本色,。

  “這個是張松清的書包嗎?”

  常春點了點頭。

  張王氏激動地沖過來,道:“是,這是我給他做的縫的書包,我認識我的針腳。”

  書院的書包和衣服都是統一買的,但張松清的書包壞過,張王氏給他縫補過。

  常春的父親嚇的站不住,跌坐在地上,罵道:“你、你這個孩子、你……你造孽啊。”

  常春垂著頭跪,背影佝僂。

  其他的家長一臉的嫌棄。

  宋寧掃過他們一眼,忽然問孫樂陽:“常春換書包的事,你可知道?”

  孫樂陽猛然抬頭看著宋寧,又垂著頭道:“回大人的話,學生不知道。”

  “不知道?”宋寧又問黃賢東,“你知道嗎?”

  黃賢東搖頭。

  胡志安搖頭。

  所有人搖頭。

  啪——

  宋寧再擊驚堂木:“本官再問一次,你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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