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孫們陸續散去,魯成王府剛剛恢復平靜,一位劍眉倒豎,眼神凌厲、體格健壯的中年男子大步走進來。
朱瞻培大吃一驚,連忙迎了上去,誠惶誠恐的陪笑道:“二皇叔,您怎么來了?”
漢王朱高煦本已準備返回樂安,可皇上又要開始準備北征討伐蒙古,他樂得與次子朱瞻圻一起留在京師。
漢王的封地在濟南府樂安州,與京師相去不遠,朱高煦更是將次子長期留在京師。
朱高煦往正堂一坐,上下打量著朱瞻培,這還是他首次這樣認真的看,這個忽然跳到舞臺中央的侄兒。
“六皇孫今年春馬場采春,力壓群雄、光彩奪目,因此入了皇上的眼,皇上將你封為魯成王,不但希望你有所成,更將你置于本王之上。”
朱瞻培大驚,忙跪下道:“培兒愚鈍,從未體會出皇祖父有此深意,不知叔父此話從何而來?”
“本王封地在魯,封漢王,而你卻封了個魯成王,這不是這不是在本王之上,又是什么?”朱高煦自幼生性兇悍,加之多年戰場嗜血成性,即便是坐在那里,身上浮現的殺氣也叫人膽寒。
朱瞻培連忙叩頭道:“若皇叔不喜,培兒明日就去回了皇祖父,不受此封便是。”
“哈哈哈哈......”朱高煦大笑,將朱瞻培扶起來道:“你如此膽小,將來如何成得大事?今日叔父來,一是賀你新禧,二是請你將來多多照顧叔父膝下,你幾位堂兄弟。”
朱瞻培滿頭冷汗,也不敢接漢王的話,只小聲說:“豈敢豈敢......”
朱高煦斜著眼看著他,眼中滿是不屑一顧,卻仍笑道:
“有什么不敢?朱瞻基是嫡子,你也是嫡子。你父向來不得皇祖父喜愛,你卻不同,前幾日機緣巧合入了你皇祖父的眼,現在努把力,比肩你長兄,還不是指日可待?”
從進門到現在,漢王已經兩次強調他入了皇上的眼,聽得朱瞻培信以為真、心潮澎湃。他當即站到漢王面前作揖道:
“培兒年幼,對朝堂之事知之甚少,還望叔父多提攜,他日培兒必報叔父恩德。”
“朝堂之事說也簡單,萬流歸宗只得‘皇上’二字。只要你把皇上的心意拿準了,就沒有什么解決不了的。你以為皇太孫又有多大本事,若不是當年那句‘好圣孫’,也他又豈能得皇上偏寵多年?”
他用蠱惑的目光看著朱瞻培說:“你勿需妄自菲薄,待你在皇上跟前立功,皇上眼里自然有你。到時候叔父愿意為你鞍前馬后,只求你能善待我的那些子嗣。”
“叔父何出此言,就算培兒只是個王爺,也一定會善待我的這些堂兄弟......”
“若你不在那皇權之巔,你那什么來善待他們?!”
朱高煦冷笑一聲,讓朱瞻培心中恨海翻波:不錯,若不在那權利之巔,他又拿什么來善待自己的母親?
當下他便單膝跪在朱高煦面前,正色道:“侄兒愿聽叔父教導。”
漢王點點頭,他很滿意六皇孫的回答,他今天來,就要用這顆小小的老鼠屎,攪壞長兄的那一鍋好湯。
送了漢王離開后,朱瞻培興奮得在屋里打轉,前有姨父,后有叔父,他覺得前十五年上天欠他的東西,終于一次性都給了他。
正當他心猿意馬之時,忽然聽見內殿里傳來裙裾的悉索聲,朱瞻培不由得大驚,回過頭去低喝一聲:“誰?!”
“王爺,是臣妾。”
那人走到光亮處,朱瞻培詫異的看著她問:“你......你怎么會在這里?”
許茉妍給朱瞻培行了一禮笑道:“王爺難道沒有看見臣妾穿的是喜服?”
朱瞻培這才反應過來,他更加不解的問:“你是秀女,是父王指給我的王妃,又如何成了教引宮女?你說,是誰欺負了你?本王去替你討回公道!”
許茉妍過去拉起朱瞻培的手就往內殿里退。
“王爺,休怪他人,這是茉妍自己做的主。茉妍知道,皇子皇孫成人,是由宮里的教引宮女來做,可是茉妍不愿意別的女人先來碰你,茉妍也會,何必假他人之手......”
朱瞻培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她還存著這份心思,必是對自己上了心,才這樣不顧姑娘家的廉恥,做出這樣不合理法的事。
這還來不及細想,許茉妍已拉著他坐到了床上。
“王爺,難道,你不愿意茉妍來做這件事嗎?”許茉妍眼波流轉,面帶委屈說到:“茉妍想著王爺今日會與別的女人,在紅鸞帳里行云布雨,茉妍的心就......”
她話未說完,嘴已經被堵了起來。
朱瞻培已被她撩撥的再不肯收斂自己的情緒,連同剛才漢王煽動起來的雄心壯志,一起化成狂風暴雨,初是略顯笨拙的羞怯,再是驚濤裂岸的勇猛。
他似乎已經感覺到,自己正站在金鑾寶殿的龍椅前,爬上了至高無上的權利巔峰。
待到一切風平浪靜,他仍不肯松開懷里的許茉妍。
她推推朱瞻培,嗔到:“松手,你弄疼我了。既舍不得,你還不趕緊去讓宗人府安排大婚日子?萬一......這次就有了,豈不是要露餡?那你要我怎么活?”
“這......就會有了嗎?我......”
朱瞻培初經人事,并不知道這樣的后果會如何,若是真的教引宮女,事后嬤嬤會讓她們喝下避子湯,不會出現這種意外。
王府的嫡子,當然要出現在王妃的膝下。
可許茉妍就是未來的王妃。
朱瞻培笑道:“你放心,明日我就回宮稟明父王、母妃,讓我們挑了日子早日完婚。”
許茉妍撐起半邊身子,輕聲說:“王爺,臣妾是在您出去迎漢王的時候,偷偷溜進來的,并不是故意要偷聽你們的話。”
“我知道,你是我的人,聽去了也無妨。”
“不過,臣妾認為,漢王說得在理。他有能力,如今不過是為求子嗣平安才投向您,有了他的支持,臣妾相信,您很快就能在朝臣中樹立自己的威信。”
“不錯,我不會放過這次機會,我還年輕,有的是機會超到朱瞻基的前面。”
許茉妍一聽“年輕”這詞,想起自己虛歲已經十八,不禁懊惱起來:“王爺,您這是存心氣我,我不依!”她身子一扭,身上的小衣也滑了下來。
朱瞻培笑著翻身過去:
“今天你是教引宮女,我倒要看看你如何不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