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云看著面前這一只纖纖素手,指甲上涂著紅色的指甲油。
這是一只白凈、細膩、修長的手,很好看,還有淡淡的香味,可以看出,它每天都受到很好的養護。
陸云抬起頭,凝望過去。
在他的面前,林瞋波嘴角噙笑,嫵媚而生動,她面容姣好,氣質不俗,渾身透露著干練灑脫的氣息。
還有就是,身材很黃金比例。看來,對方有很好的自律能力。
他伸出手,在林瞋波的素手上輕輕握了一下,“你好,我是陸云。”
收回手時,陸云覺得手心被撓了一下,像是過電一般,使他不禁打了個寒顫,心里噌的一下戒備了起來。
“小弟弟,你對這件展品很有興趣嗎?”
“我不小。”
“呦,”林瞋波吃吃一笑,“沒看出來,小弟弟還開車呢!”
“沒開車啊,我坐地鐵來的。”
林瞋波嫵媚地白他一眼,“小弟弟,你不老實哦!在姐姐面前還裝純。”
陸云暗暗腹誹,看樣子你也就二十六七歲,比我大不了幾歲好吧?只是這話不好說,所以便選擇了沉默。
林瞋波倒也不在意,又問道:“你是海大的?”
陸云抖了抖體恤衫的胸口,那上面印著紅艷艷的“海市大學”四個字,“如假包換。”
“這么巧啊,我也是海大的呢!”林瞋波一下來了興致,“你是哪個系的?”
“考古系。”
“那章利民……?”
“那是我們教授。”
“那可真是太巧了。”林瞋波道。
至于為什么太巧了,她倒沒說。
“知道這件藏品嗎?”林瞋波瞥了陸云一眼,問道。
“南華經啊!”陸云困惑道,“有什么稀奇的嗎?”
“南華經這個名字是唐玄宗時才有的,而這本經書,就是唐玄宗親手所書。”
“不會吧?”陸云愕然,“這么說它還是個圣物?”
林瞋波點了下頭,“想不想看看它?”
陸云連連擺手,“這可是古物,價值連城,弄壞了我可賠不起。”
林瞋波目光鄙夷,“學弟,你膽子可真小。”
“人窮志短。”陸云看了看手上的天王表,道:“學姐,都已經下午四點半了,我也要回學校了,就先走一步了啊!”
他扭頭就走,沒有絲毫猶豫。
林瞋波目光追隨著陸云的背影,見他出了大堂,面上笑容漸止,自言自語了一句:“還挺警覺。”
她目光悠悠,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五月的天已經漸漸熱了起來,但還不是很炎熱,道路兩旁,種滿了高大的法國梧桐,撐起了大片大片的陰涼。
陸云便坐在他的四手二八杠上以三邁速度緩行。
他內心覺得很奇怪,那個叫林瞋波的女人,非但名字有意思,人也很有意思。
“看樣子是故意來找我的,莫非她發現了什么?”
陸云思緒紛飛了一陣,才剛到學校,鎖好車,便覺得小腹異常。
刺痛。
這種刺痛來的很突兀。
很快,就演變成了火燒一般的劇痛。
他臉龐發紅,額頭冒汗。
“宿舍應該沒人,趕緊回去!”
他迅速在心中做好了決定。
他原本還想著先上網查一查,看能不能找到有關那股氣息的消息,但變化來的如此之快,快的讓他措手不及。
即便如此,他還是努力保持鎮定,使自己看起來與往常并無太大變化,指甲都掐到掌心里了,終于艱難回到了宿舍。
才關上門,他就支撐不住了,背靠著房門緩緩蹲了下來。
他努力扶著高架床的邊緣,躺在了床上,也幸虧他睡在下鋪。
那種痛苦更加劇烈了,他感覺身體仿佛在被撕扯。
從內到外,不管是五臟六腑,還是筋骨皮膚,都同時在顫動。
于是,他看起來就像是身體里有千萬只小蛇在爬行一般,一會這邊隆起,一會那邊凹陷。
他還看到,肌體上有血絲滲出來。
陸云有種被千刀萬剮的感覺,劇痛使他緊咬牙關,但咔吧一聲,牙齒都崩斷兩顆。
喔……
痛徹心扉……
他拼盡了全力,終于將斷牙給吐出來。
他情知肯定是那溫潤氣息惹的禍,但這時哪里還溫潤,簡直狂風驟雨、山呼海嘯一般在席卷著他的身體。
偏那種痛苦仿佛深入到了靈魂里,他想昏迷過去都不行。
他努力翻轉了身體,抬起右手,想給自己一記手刀,好將自己砸暈過去。
然而才眼冒金星了幾秒,卻更清醒了。
他只能使勁咬著被子,雙眼都充血通紅,像是要噬人的野獸一般。
終于,牙齒又崩斷兩顆,他想吐出斷齒都不敢,生怕會忍不住大叫出聲,把人引來。
這時候還能想到這些,不得不說,他的毅力實在驚人的可怕。
他怕自己被斷齒卡住喉嚨,于是把頭低垂著。
那兩顆斷齒便很識趣地從齒縫間溜出去了。
真他媽可笑。
他這樣想。
他真想笑一下,但笑不出,臉上肌肉痛的都抽抽了,不聽使喚了。
他想,不會就這樣痛死吧?
那可真是太悲慘了。
古時候的五馬分尸已經算極悲慘了,可卻是只痛那一下子啊,我呢,我現在可是遭受千刀萬剮啊!
這就是三千六百刀的凌遲啊!
我陸云上輩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這輩子才換來這樣一個死法?!
如此胡思亂想著,時光在緩緩流逝。
這時候他最希望的就是時間能過得快一點。
他不知過了多久。
五分鐘?
十分鐘?
半小時?
他覺得漫長的像過了幾個世紀。
他的身體已經完全不聽使喚,除了痛覺,沒有其他。
但即便是這種痛,也快麻木了。
漸漸的,他察覺到了一絲異樣。
身體酥麻。
酥麻且癢。
這感覺越來越強烈。
終于變得萬蟻噬心一般。
身體宛如被誰通上了電流,卻又不足以致死。
他很想笑。
但表現在臉上卻是五官扭曲的驚懼。
雙眼瞳孔收縮如針,像是處在深淵的最底端,在抬頭凝望那一線天的時候,努力伸手向上,想攫住什么。
這過程又持續了有十分鐘,酥麻的感覺漸漸淡下去了,他終于覺得好受了些。
同時,身體內有一股溫潤的氣息在流淌,所過之處,傳來陣陣舒爽,將酥麻感驅散。
他的五感在回歸。
有嗅覺了。
哇,好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