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身份卡充了值,徐靈山跟何韻淓分開,回了宿舍。
何韻淓知道徐靈山住在七棟的時候,還吃驚地瞪了一下眼睛。
徐靈山可以從她的臉上看出來,她應該是有一點想問他為什么可以住在七棟,但最后她沒有問。
徐靈山也不知道該怎么解釋。
但是他已經決定好了,既然已經有這么多人知道他住在七棟了,也不可能再神不知鬼不覺地搬出來,把他住到教室宿舍這件事抹去,他就繼續住下去好了。
關鍵還是,他不想放棄居住環境顯然更好的教室宿舍。
晚上,徐靈山洗了個澡,躺在床上,有一搭沒一搭地翻著書院院規。
書院院規很長,而且很瑣碎,學生不能在學院上空飛行,師生不能在學院內動架,等等。
徐靈山看書總是容易一下子就犯困,從小就有著毛病。
但一想到戒律長的要求,他又不得不逼著自己繼續看下去。
總不能真的以后每天跑到戒律長的辦公室背院規吧?
晚上八點,忽然有人來敲門。
徐靈山驚訝不已,心想,他這初來乍到的,也沒有人知道他住的房間號,誰會來敲門?
哦,不對,教導長知道他的房間號。
他走過去開了門,一見,果然是教導長。
“這是你的課表。”教導長把一頁課表遞給徐靈山,說:“從明天開始,你就按照這個課表去上課。”
徐靈山看了一眼,課表上的課程密密麻麻,一周七天,基本上沒有空閑,全是課。
他瞪大眼睛,問:“怎么這么多課?”
教導長說:“這是張天師的要求,大部分都是基礎常識課,從繼承者的歷史到靈力的運用,等等。”
徐靈山收下課表,有些悻悻。
“知道了。”
教導長又說:“另外,還有一件事。”
“什么事?”徐靈山警惕地看著教導長,不知道他要說什么。
他是發現了,教導長這個人非常狗腿,簡直就是張詠懷的堅決擁護者,只要張詠懷說了什么,他就決定會支持并執行。
教導長說:“天師讓我你,不要忘記參加這個月月底的試煉。”
前一百名……
徐靈山說:“知道了,還有別的事嗎?沒有別的事,我要休息了。”
教導長說:“還有一件事。”
“你能不能一次性說完?”徐靈山皺眉。
教導長心中萌生出跟戒律長一樣的想法:他在書院擔任教導長這么久了,還沒有遇到過態度這么差的學生。
其實比徐靈山有來頭有背景的人也是沒有過,但跟徐靈山不一樣的是,他們從小就在繼承者的世界中長大,對云麓書院從小就有向往和敬畏,對于教導長和戒律長自然有敬畏心。
徐靈山可不一樣,他來云麓書院就不情不愿,還指望他真的發自內心尊敬這里的人?
沒這個可能,至少現在沒有這個可能。
教導長說:“關于你選擇導師和學院的事情,雖然按照天師的打算,你只會在我們云麓書院待半年,但在書院期間,一切都按照正常的學生來管理,所以,你還是需要選擇學院和導師,這方面還需要我給你介紹嗎?”
徐靈山問:“有沒有導師名錄和簡介給我看一下?”
教導長匪夷所思地看了徐靈山一眼,說:“我們不會準備這種東西。”
“那我怎么選?”
“一般學生在入校之前就已經選好了。”教導長說,“你的情況比較特殊,不過,難道天師沒有幫你聯系導師?”
“沒有。”徐靈山搖頭。
教導長沉吟片刻,說:“那就給你三天時間吧,你三天以后,你把你的選擇結果告訴我,另外,提醒你一下,最好在把你的選擇告訴我之前,先跟你選擇的導師溝通一下,征得對方的同意,否則如果對方不愿意的話,你還要重新選。”
徐靈山點頭,“知道了。”
等教導長離開,徐靈山躺回自己的床上,嘆了口氣,心想,這選擇學院和導師也是個麻煩事兒啊。
他這人生地不熟的,選個毛線!
第二天一大早,徐靈山聽到鬧鐘醒過來,打了個哈欠,洗漱穿衣,出門去找上課的地點。
按照課表,他上午八點就有一門繼承者歷史課程。
他先去食堂吃了個早飯,再去的教室。
他到教室的時候,距離上課時間只剩下兩分鐘。
教室里坐著上百個學生,當他們看到徐靈山走進來之后,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顯然,他們不太認識這個人。
他們也不記得自己這門課上有這個同學。
但還好,教室里人比較多,他們也只是看了兩眼就挪開了目光,沒有多看。
徐靈山找了個后排的座位坐下。
同桌是個戴眼鏡的男生,包子臉,西瓜頭,眼鏡片很厚,跟啤酒瓶底似的。
見徐靈山坐下,這個人露出了些許詫異之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徐靈山秉持著友好原則,對他露出微笑。
這個人卻如臨大敵一般,皺了皺眉,往旁邊挪了挪。
徐靈山見狀,心想,他長得很兇神惡煞嗎?
這個時候,上課了。
這門課的老師是一個滿頭銀發的老頭兒,他穿著灰色大褂,同樣戴一副眼鏡,往教室前面一站,偌大的教室就安靜了下來,給徐靈山一種積威甚重的感覺。
這個滿頭銀發的老頭兒講繼承者的歷史,包括歷史上有名的繼承者,跟復生族的著名戰役,等等。
平時徐靈山聽歷史課總是聽得昏昏欲睡,但聽這門課,徐靈山還覺得怪有意思的,主要是這些歷史事件聽起來就跟神話傳說似的,不僅飛天遁地超越現實,故事性還極強。
徐靈山聽得津津有味,余光瞥見坐在他旁邊的眼鏡男一邊聽一邊奮筆疾書。
這么勤奮?
徐靈山很驚訝。
這個時候,似乎是察覺到了他的目光,眼鏡男忽然抬起頭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怎么回事,眼鏡男臉上忽然出現了一抹譏諷的笑意。
什么鬼?徐靈山皺眉。
他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
他一個陌生人,就算長得不討人喜歡,也不至于一開始就被人這么對待吧?
什么情況?
徐靈山轉頭四顧,看了看周圍的情況。這一看,徐靈山愣住了,竟然所有人都在奮筆疾書做筆記,有一種他身處學霸班的錯覺。
繼承者都這么勤奮努力的嗎?
徐靈山感到震驚不已。
“這學習勁頭,在外面個個都是清華北大的料兒啊。”
很快,徐靈山就知道為什么這些人這么奮筆疾書了。
下課的鐘聲敲響以后,徐靈山收拾了東西準備去趕下節課,剛一起身,就見滿頭銀發的老頭兒忽然看過來,瞪著他,說:“你去哪里?”
徐靈山一看,整個教室的人都朝他看了過來,有些人臉上還有些幸災樂禍,跟看熱鬧似的表情。
“我、我去趕下一堂課。”徐靈山覺得有些不對勁,但他又不知道哪里不對勁,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不行嗎?”
“我課上的規矩,你都忘了?”老頭兒沉聲道,“所有人必須讓我檢查完筆記之后才能離開!”
徐靈山懵住了。
靠,還有這種破規矩?
他說怎么每個人都跟沖刺高考似的奮筆疾書呢!
“呃……”徐靈山解釋道,“抱歉啊,老先生,我昨天剛入學,今天是第一次上您的課,也不知道您的課上有這樣的規矩,是我唐突了!”
他一臉誠懇,老頭兒臉上的怒氣緩和了幾分。
“你是新入學的?”老頭兒問你,“轉學生?從哪來的?”
“沒從哪來,我就是平京人,剛靈舍顯形不久。”徐靈山說。
“那你做了筆記嗎?”老頭兒目光如炬,看向徐靈山的桌面。
徐靈山桌面空空如也。
“東西都收起來了?”老頭兒又有些惱火起來,“動作可真夠快的,下課這么積極。”
“程老師,他剛才一個字筆記都沒有做!”眼鏡男忽然高聲舉報道。
徐靈山匪夷所思、難以置信地看向這個戴眼鏡的西瓜頭。
只見他一臉大義凜然、絕不包庇同學的模樣,徐靈山心中嘆為觀止,打小報告都打得這么大義凜然?
程老頭的目光殺過來。
“你一個字的筆記都沒有做?”
徐靈山感受到了一股殺氣。
不是夸張,是真的殺氣。
徐靈山背后汗毛瞬間聳立。
他曾經也遇到過這種老學究,對于自己的學問非常重視,對于上課也非常重視,要是學生不認真,是會揍人的,因為在他們這種人眼中,他們辛辛苦苦準備的課,學生竟然不認真聽講,那是辜負了他們的心血,找打!
徐靈山立即高聲道:“程老師!沒錯,我一個字的筆記都沒有做!”
話音落下,整個教室一片嘩然。
已經有不少人在用看好戲的目光看著他了。
“這人是誰啊?這么不怕死?竟然敢在程老師的課上不做筆記?”
“就算是新來的,也得提前打聽一下程老師的課是什么規矩吧?”
“沒做筆記就算了,竟然還這么理直氣壯地說出來!我都可以預見到他被程老師罵成孫子的樣子了!”
“都好久沒有聽到程老師罵人了,我怎么還有點期待?”
聽到這些幸災樂禍的議論聲,徐靈山心想,一個個不為人子。
這個姓程的老頭兒的臉已經黑得不能再黑,感覺下一秒就會爆發。
徐靈山忽然又高聲說道:“程老師,能夠聽到您的課,真是讓學生感到三生有幸!”
老頭兒沉聲說:“你感到三生有幸,一個字的筆記都不做?”
徐靈山面不改色高聲道:“因為程老師的課講得太好了,太讓學生入迷,學生光顧著聽,都來不及分神去做筆記!”
教室里等著看戲的學生心里面咯噔一聲,嘴角抽搐,難以置信地看向徐靈山。
只見徐靈山一臉真誠,眼睛都在發光。
“我從來沒有聽過繼承者的歷史,但剛才聽程老師說到先輩們在三百年前跟復生族在山海關血戰到底,我都仿佛身臨其境,有一種熱血沸騰的感覺!”
徐靈山炯炯有神,說,“程老師真是把情感都融入了這門課的講授當中,直到現在,學生心中都充滿了豪情萬丈!”
周圍的學生用一種嘆為觀止的震驚表情看著徐靈山,想法差不多都一樣,竟然還能這么玩?!
更有甚者,心里面想的是:你當程老師是那種會被你這種矯揉造作的吹捧迷失了眼睛的人嗎?
老頭兒嘴角微微顫動。
“你、你……”
周圍學生一見,小聲說:“壞了,程老師這都被氣得哆嗦了,這個新生到底怎么回事?他不怕死嗎?他以為這種鬼話,就能夠讓程老師相信他嗎?”
“等著吧。”
老頭兒抬起手,指著徐靈山,說:“沒有想到你這個第一次聽老夫上課的學生,竟然聽得這么深刻!”
徐靈山用力點頭,可惜他的演技還不夠爐火純青,無法在這個時候讓眼眶泛紅,讓感情流露得更加充沛。
“程老師的課讓學生受益匪淺!”
“好!”老頭兒點頭,說“我看所有的學生都該向你學習!一個個只知道完成任務敷衍了事,根本不把這門課的內容往心里面去,既然你這么喜歡這么課,那好,正好這門課還沒有選課代表,就由你來擔任我們這門課的課代表!”
徐靈山在其他同學臉上看到了無法接受的震驚和難以置信!
他自己也很震驚。
就這樣,就成了課代表了?
這么草率?
不是,他的演技有這么好嗎?!
徐靈山詫異地看著老頭。
一直等老頭離開教室,教室里就跟突然炸了鍋一樣爆炸了。每個人都看向徐靈山,有的人目光充滿了震驚,有的人目光里有崇拜,有的人目光里透著嫉妒,還有的人更加復雜。
“真是不知道,程老師怎么會被你這種人蒙騙了!”他的同桌,戴眼鏡的西瓜頭同學一臉憤怒,憤怒中還有嫉妒,他充滿惡意地瞪了徐靈山一眼,背著包就沖出了教室。
徐靈山被程老師選為課代表這件事顯然對他的打擊非常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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