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非羽定睛一看,只見手機屏幕上寫滿了文字,還有好多張照片。
仔細研究,他才發現這些照片原來都是花洋夜市上的美食。
烤串,燒肉,雞腿,土豆,各種各樣的夜市食品,全都被阿白仔仔細細地分了類。
除此之外,她還標明了相應商家的名字,具體的地理位置,口味和價格的差別,人氣的優劣,甚至連自己的評價都加了上去!
這分明就是一份詳細的夜市調查報告啊。
杜非羽拿著這份備忘錄,頓時感覺手機沉重了許多。本以為只是給阿白好好放松一次的夜晚,卻得到了這樣的驚喜。
每次對阿白示好,收獲的好像都不只是她的笑容。杜非羽暗暗想道。
“怎么樣?奴家可是堂堂的狐神大人,可不會白吃了那么多東西呢。”
阿白兩手倒插著腰,顯示出一副詢問小朋友的姿勢來。
杜非羽放下手機,嘆道:“狐神大人,我承認,你撩到我了。你很好。”
沒想到,老杜這樣一本正經說話的樣子,倒是讓阿白不好意思了。
她有些嫌棄地說道:
“不是……好什么好呀?奴家的胃口不太大,這份調查還很不全呢……還得多多調查才是……”
杜非羽一點頭,把阿白的手一拉:
“說得不錯。晚上我們回去之后會更好。”
“晚……晚上?嗯……也對呢……”
阿白臉色竟一下子紅了。
她知道杜非羽講的是調查報告,但不知為何,居然一時間想到了其他層面的意思。
杜非羽心里微微一驚,這只說什么黃段子都面不改色的狐貍,怎么突然之間這么有少女感了?難道她又開始演了?
他輕輕點了點阿白的額頭:“喂,老狐貍,你是不是想歪了?”
“老……老狐貍?!”
阿白聽完,嘭地一聲耳朵都炸出來了。她怒氣沖沖地一爪子朝老杜拍去,喝道:
“臭道士!別碰我!把剛剛的嬌羞還給我!”
一人打,一人躲,兩個人跑著轉圈圈。李牧白一個人站在不遠處的電線桿下,看著杜非羽和阿白,感覺自己很尷尬。
“還真就兩人即世界了唄。”
李牧白一邊抽著煙一邊想著,果然他還是適合一個人去喝酒的日子。
晚上,杜非羽躺在三輪車上,研究著阿白寫下的記錄。
她考察的攤子有十六家,其中八家是烤串的攤子,三家是煎餅攤子,一家臭豆腐攤子,兩家糖葫蘆的攤子,還有兩家賣烤雞腿的攤子。
烤雞腿的攤子阿白立場鮮明地給了一家叫劉記的商戶。原因是他不僅限于當下流行的奧爾良風味,還給雞大腿包了一層錫紙,并且進一步研究出了煙熏的做法。
糖葫蘆方面,除了其中一家多賣了一種鮮果蘸糖霜的串串,其他的差別不大。
值得注意的是,雖然其中一家的均價比另一家便宜了一塊錢,但是對于人氣并沒有什么影響。
而競爭最激烈的顯然是八家烤串攤子。
徐師傅的攤子生意最好,烤串工藝也不錯;廖師傅的烤串口味最重,但人氣不差;方師傅的攤子阿白認為味道最好,但人丑嘴不甜,又可能受了地攤位置的影響,人氣相當一般。錢師傅的烤串人氣很旺,不過阿白卻覺得他賣的東西好像不太新鮮。
再往下翻,翻到了煎餅這里,杜非羽卻給看笑了。
只見三家煎餅除了照片之外,就只剩下了簡單的三行評語。
好吃。
不好吃。
一般般好吃。
最后還寫了個原因:我吃飽了。
嗯,明天就從煎餅攤開始看起吧。杜非羽想著,離八月到來也沒幾天了,得趕快把事情都給定下來才好。
正想到一半呢,阿白也跳上車來,湊在杜非羽臉旁,問道:
“吶,看什么呢?”
杜非羽嘴角一揚:“老狐貍,我在回味你留下來的心意啊。”
阿白從鼻子里哼了一聲:
“老狐貍老狐貍,你不也是個老不死?老不死,老不死!”
說著,她一把搶過杜非羽的手機,丟在一旁,然后就開始扒他的衣服。
“喂喂喂,老狐貍,你這算什么?聊發少年狂?”杜非羽用手一邊擋著一邊說道。
阿白則是一把扯開了杜非羽的腰帶,壓在他的身上冷笑道:
“你說的沒錯呢,老不死。今晚,奴家就讓你見識見識萬年老狐貍的厲害!”
夏季的夜晚特別短。第一縷陽光射入雜物間的時候,杜非羽一看手機,時間才剛剛4點半。
渾身發冷。
杜非羽慢慢從車上爬起,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這一下子把阿白也給弄醒了。
但她只是“唔”地哼了一聲,耳朵動了動,尾巴搖了搖,抱著毯子蹭了兩下,就翻個身重新睡著了。
杜非羽沒有理會阿白,只是盤膝而坐,雙手結印,引導功力流轉起來。
陰氣過重,三輪車下甚至還結著一層白霜。如果沒有疏通開來,他的身體怕是吃不消。
一套功法轉完,杜非羽只覺得周身舒暢了許多,被凍得有些僵硬的關節,也終于可以活動自如。
他本以為體內的功力肯定會有所損失,但運轉下來,采陰補陽,此消彼長,全身功力沒想到已經完全恢復至兩成。
練了一個多小時,杜非羽睜開眼睛,發現阿白趴在毯子上,只是在靜靜地望著他。
見他已經練完,她便抬手輕輕撫著杜非羽的臉,用中指和無名指觸碰著,指尖緩慢地從頭頂滑落至下巴。
只聽她軟軟地說道:
“吶,奴家的禮物怎么樣?我不要你的功力,也不吸你的精氣……奴家老早老早就跟宗主說過了呢,想要多少靈氣,阿白都會給……”
媚眼如絲,聲線銷魂。好吧,杜非羽這回真是領教了老狐貍的厲害。
他把阿白的手安安穩穩地放下,起身去開門:
“拆了東墻補西墻,不是什么有效的做法。我會找到更好的方式的。”他整理了一下衣服,“時間差不多了,先去天橋,傍晚之后再去夜市。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能耽誤。”
“噫……”
阿白有些不滿地從車上坐起,甩了甩頭發,發出了一聲晨起的長嗥。
杜非羽現在煎餅手藝已經非常熟練了。吃過早飯,在天橋下李牧白匯合之后,三人討論起了花洋夜市的事情。
商量下來,幾個人打算,一邊要先打通肉制品的貨源,同時也要再購置相應的設備。
一些基礎設備杜非羽在烤地瓜的時候就買了。像液化氣瓶,像一些廚具,這些只要原封不動地搬出去就好。
但到底想做什么?如果要做烤雞腿,那么就要有鐵簽子和轉輪,說不定還需要買一些錫紙。
如果要做烤串,那就得去進一些竹簽子,提前穿好肉,還得提前備好烤架和木炭。
貨源和設備都要取決于杜非羽的想法,但是杜非羽此時覺得對夜市并不太了解,遲遲不愿意做出具體的決定。
“老杜,你再不定主意,這黃花菜就要涼透了。”李牧白說道,“這一天天拖著,每天都是損失啊。”
“你不說我也知道。”杜非羽沒好氣地回擊道。
一來二去,他們的心思就不太放在這貼膜生意上了。
“你瞧瞧,我就說他們肯定會出問題的。他們還不信!”
老鄧頭見此,和旁邊一個兄弟議論著,對著杜非羽三人指指點點。
這幾天,他的生活節奏完全被杜非羽打亂了。要放在平時,他才不會這么早過來罰坐呢。
還不是想勝過那小子一頭?
一大早客人還沒來,他見杜非羽在那里眉頭不展,還以為他的貼膜生意遇到了什么麻煩。
他早就煩透了杜非羽那副得意的樣子,不禁幸災樂禍,心想原來你也有今天。
他現在滿心想的都是怎么趕走杜非羽,恢復正常生活。哪里能想到,杜非羽早已意不在此,只是拿貼膜做一個跳板而已。
老鄧頭緩緩站起,拿了包煙,想過去找點話題好好嘲諷一下。
沒想到剛走過去,只聽阿白那里說道:“李公子,此話當真?”而李牧白那邊爽朗笑著應了幾句,那三人就齊齊站了起來。
老鄧頭以為三人要干架,嚇得煙都差點掉在地上。可是杜非羽三人只是收了攤,放了東西,就要離去了。
“老鄧,煙我回頭再抽。今天沒空,先失陪了!”
杜非羽朝老鄧揮手告別。
老鄧心中一陣悵然,感覺一身銳氣打在了棉花上。他有些迷茫地問道:
“不是,你們……這是要去哪?”
三人相視一笑:
“往更高的地方去!”
三輪車緩緩向朝陽升起的方向駛去,只留下老鄧,被甩在了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