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您給我解釋解釋,這鍋里裝的到底是什么東西?”
一大早,阿白就拿著鐵鍋,用似笑非笑的口吻詢問著杜非羽。
杜非羽看了看那半鍋黏糊糊的棕黃色液體,開始思考回答的對策。
“咳咳,阿白,說來你可能不信……”
“我不信。”
還沒等杜非羽說完,阿白就不假思索地打斷了他的話。
隨后她湊上前去,用教導小朋友一樣的方式敲了敲杜非羽的腦袋,說道:
“真不聽話呀,這可是我們做飯的鍋哦?宗主,奴家認為,你是在用不明液體侵犯我們鍋兒子的生存權哦?”
老杜一共三口鍋,這口炒菜的鐵鍋確實是阿白最鐘愛的一個。每天阿白都要用吸水布認認真真地擦個好幾遍,用到現在,連鍋底都還是亮的。
只是,人家都是貓兒子狗兒子,怎么到了阿白這邊變成了“鍋兒子”?
真拿這只妖精沒有辦法。杜非羽想著,嘆了一口氣,說道:
“這可不是什么不明液體啊……我應該跟你說過,上次吃過感冒沖劑之后功力大增的情況吧?”
“嗯,然后呢?”
“這半鍋東西,就是基于感冒沖劑的靈感開發而成的,可以幫助我們回復功力的,采陽補陰六味湯!”
阿白回看了一眼鍋里的那一灘液體,黃澄澄的,還冒著粘稠的氣泡。
“不……你這什么湯聽名字就很可疑了吧……”
“不不不,這可是親測有效的成分!”杜非羽笑嘻嘻地拿起鍋跟阿白介紹了起來,“你知道這湯為什么叫采陰補陽六味湯嗎?我特地往這里面加了金銀花、人參、連翹、冰片、木賊、甘草,一共六味,用淀粉做了輔料,還加了些糖改善口感。雖然沒條件做成藥丸,但湯劑的效果應該也不會太糟糕!”
阿白極力忍住惡心的感覺,捂著鼻子問道:
“你……你是打算把這個,呃,六味湯,全部喝掉嗎?”
杜非羽一拍大腿:
“怎么會呢?阿白,好東西要分享,我還特地做了你的那一份。咱們一起喝吧。”
不妙,真的不妙。阿白的額頭滲出了幾滴冷汗,但杜非羽已經捧著碗越走越近。
“喝吧,喝吧……畢竟是實驗階段,待會兒我還需要你給我提一點意見。”
一股奇怪的味道撲鼻而來。阿白的嗅覺本來就比人類要靈敏許多,這一碗湯藥湊在面前,真是令她苦不堪言。
但感冒沖劑產生的效果確實很明顯。見杜非羽沒有搗亂的意思,阿白抱著半信半疑的態度,一捏鼻子,一閉眼,硬生生地把那碗湯藥灌了下去。
而另一邊,杜非羽也已經干了一碗。兩人隨即開始盤腿運氣,觀察著功力是否有提升的情況。
沒過多久,杜非羽就漸漸感覺小腹一陣灼熱,隨后酸脹感蔓延到了整個丹田。
他只道是功力增長的前兆,只是繼續閉目感受。又過了一會兒,阿白終于忍不住吱了一聲:
“宗主,我……有點想吐。”
不說則以,這一說,杜非羽的胃里一下子就感覺翻江倒海起來。忍到最后終于忍不住了,他和阿白搶著沖到門口嘔吐了起來。
這吐完還沒結束,腸道就發出了哀鳴。幸虧小區門口就是個公共廁所,兩人得救,跑了是一趟又一趟,差點沒把腸子都拉在坑里。
杜非羽知道做錯了事,一邊捂著肚子,一邊臉色低沉地坐在房間角落。而阿白摁著小腹,虛弱地支撐起身子,只是盯著杜非羽看。
過了一會兒,她終于開口了。
“這些草藥,總共花了多少錢?”
“……不到一百塊。”
“到底多少?”
“……九十九塊九。”
空氣沉默了一下,阿白的眼睛眨了眨。
“把鍋洗了。”
“……是。”
“這一周都你來做飯。”
“……好。”
“不許再買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還有,下次別想騙我喝。”
“……是。”
“你就不能多說兩個字?”
“嗯,好的。”
杜非羽低著頭,在地板上畫圈圈。阿白看著他這沮喪的樣子,心里想笑,臉上卻不好做出什么表情。
這次研發失敗,讓杜非羽覺得自己在狐貍面前的形象受到了嚴重威脅。這個事情,怕是要被她當成一個長久的笑話了。
正想著,外面傳來了李牧白的喊聲:
“老杜,你在嗎?老杜!”
真是禍不單行,每次遭遇這種丑事,還總能給李牧白這損貨遇見。
杜非羽只好捂著肚子彎著腰,慢慢地爬起來去開門。
李牧白在門外等了片刻,只見杜非羽扶墻而出,看樣子有些虛弱。再往屋里瞧了瞧,白十七正軟趴趴地倒在車上起不來,身上還蓋著毯子。
看到這,他向杜非羽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你們真是棋逢對手,竟然還搞得兩敗俱傷啊。”
“什么嘛,原來是這么回事!”
聽完了兩人的解釋,李牧白哈哈大笑,隨即拿出手機的備忘錄記了起來:
“7月18日,杜非羽誤服丹藥,導致食物中毒。”
“我以后一個月提醒你一次!”他笑瞇瞇地躲過了杜非羽的搶奪,用一副欠揍的表情說道。
“……別讓我抓到你的把柄。”杜非羽恨恨地回應。
而阿白則是拿了紙杯,給李牧白倒了一杯水:
“說吧,李公子,你到這來有什么事呢?”
李牧白接過水,眼神在阿白的素手上停留了兩秒。
“去掃些尾貨怎么樣?”
他說道,而杜非羽和阿白一聽這話都精神了起來。
“你得到了什么消息?”杜非羽問道,隨即又改口,“不,我想說……你手上有渠道?”
李牧白異常臭美地笑了起來。
“說什么話!我好歹能和宗主并稱天下三人,沒有兩把刷子,怎么敢占這三分之一的份額?”
杜非羽知道,這時候就應該把這個登徒子捧得高一些。于是他又倒了一杯水,恭恭敬敬地端到李牧白的面前。
“劍圣請講。”
劍圣李牧白很受用地一飲半杯,隨即開口道:
“別看我平時搞得像個乞丐,但要說行頭人脈,我多少還是有一些的。我直說了,咱們花洋市有幾個加工廠,專門生產布包、衣帽、涼鞋一類的東西。聽說是因為款式太老,還有合格率有問題,一些貨就剩下來了。我覺得這上面有機會。”
杜非羽想了想,問道:
“我們怎么去拿這些貨?”
李牧白回答道:“這段時間,CX區幾個工地的攤子上,都有從加工廠流出來的貨。我去考察了一番,發現這些加工廠就在CX區做廠家直銷,而且價格相當便宜。”
杜非羽心想這說不定還真是個機會。但按照李牧白的說法,那些貨物本來就是被人挑剩下的,要溢價賣出去,顯然會有些難度。
杜非羽覺得,這恐怕就是李牧白來找自己的理由。他希望自己多多想辦法,讓這些貨物實現所謂的變廢為寶。
杜非羽用余光掃了一眼阿白,果然,一聽買賣的貨物要涉及到服裝鞋帽,她的神情里就有了些期待。
整體來看,機遇大于挑戰。杜非羽一笑,拿起紙杯和李牧白碰了一下:
“這單生意,能做。”
簡簡單單吃完了帶著藥味的午飯,杜非羽一行三人來到了CX區的加工廠。李牧白似乎對這里的情況相當熟悉。
他說今天主要去靈村和宏達兩個加工廠。靈村的加工廠主要是一些短袖、牛仔褲、布包之類的東西,而宏達則是主要做一些塑膠拖鞋、涼鞋之類的貨物。
杜非羽口袋里裝了1000塊。這次他比較慎重,決定先抱著試一試的想法,等到真的好賺了,再多買進不遲。
反正廠家直銷的時間還挺長,杜非羽覺得,自己拿著這些貨去街上賣個兩天,是好是壞很快就看得出來。
但到了靈村加工廠,杜非羽對這里的第一印象分就降了一半。
一片很開闊的水泥地上,立著個搖搖晃晃的紅牌子,一個售貨員沒精打采地坐在一條破板凳上,打著瞌睡。
“廠家直銷,布包20塊錢3個,牛仔褲40塊錢3條,襯衫15塊錢兩件。”
場地上的高音喇叭好像壞掉了。于是售貨員就很隨意地一指,一說,就重新坐回了板凳上。
怎么一點積極性都沒有?
在杜非羽的印象里,這種地方的售貨員不說打了雞血,至少也是很有職業精神的。
最大的可能,應該還是貨不好賣。
三人在商品之間挑挑揀揀。不愧是積壓下來的尾貨,杜非羽光是站在這些衣服褲子之間,就有種老氣橫秋的感覺。
襯衫是清一色的短袖白襯衫。一共是兩種:一種是正裝襯衫,穿上去一看就讓人覺得是保險或者房地產業的地推人員,還是那種干得很不成功的;另一種是白色T恤,就是很沒創意的一片空白,上面加了兩三個連廠家自己都不明白意思的英文單詞。
牛仔褲基本上是純藍色的老式牛仔褲。沒有水洗花紋,沒有漸變色,連個藍色以外的款式都沒有,就是純純的,均勻無比的艷麗藍色。一眼望去,杜非羽一下子想到了電腦系統的藍屏。
至于布包,杜非羽掃來掃去,眼睛竟然多次把它們給隨便忽略掉了。
沒有辦法,三人商量了一下,還是隨便挑了些貨,買齊了800塊錢。本想要就這樣撤退,老杜聽了阿白的意見,又去宏達加工廠轉了一圈。
宏達加工廠的拖鞋堆在貨架上,堆得像個五顏六色的垃圾堆。杜非羽和李牧白一下子沒勁了,只有阿白還蠻感興趣地在那里挑個不停。
“這里的拖鞋還行,有得挑。”
阿白拿了二十雙拖鞋,說道。
這樣又補了一百多元。1000元的貨也基本算是買齊了。
杜非羽看著這些貨,心里有些打鼓。
他看了看阿白,又看看李牧白。
這一單,能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