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又連夜找到棺材鋪,做了兩口特殊的棺材。
棺材的木料選擇不好不壞的杉木,棺材里襯也選擇一般的綢緞,至于老人的壽衣也選擇最平常的布料。
他之所以這么布置,第一,扶靈回鄉的人的,多半都有些資產,不然也不可能千里迢迢的跑那么遠,只是馬車人工費就是一筆花銷;第二,他也不敢偽裝的太有錢,萬一被小鬼子盯上就麻煩了。
所以一切他都選的適中,不過其中最關鍵的卻還是棺材。
之前也說了,棺材是特殊定制的,下面都帶著夾層,付辰要運輸的藥品就藏在夾層里面。
“也幸虧藥劑體積小,藏起來也方便,不然兩口棺材都不夠用的。”杜長龍講到這里,不由得笑了,“為了演的逼真,我還找了個女人扮我媳婦。”
杜長龍話說到這里,眾人也附和著笑了起來,紛紛向杜長龍敬酒,就算在座的都是當兵的,提著腦袋過日子的人。
可是棺材什么的依然讓人忌諱,畢竟這是深入骨子里的思想。
別說華夏人,出門在外打仗的小鬼子也一樣忌諱。
一路上遇到的鬼子們,見到是扶靈回鄉的隊伍,都隨便檢查一下就放行了,似乎唯恐沾染到了晦氣。
有的關卡,甚至連棺材都沒打開看,只是檢查了一眾人的隨身物品。
就這么杜長龍一行人經過錦州,來到了齊齊哈爾。
此時的齊齊哈爾已經被小日本占領了,城內城外都是一片陰霾,杜長龍看著進進出出的關東軍,自然沒有進城的打算,而是繞道從齊齊哈爾邊上的周家,然后打算繞過騾馬集,再轉道哈爾濱。
要說杜長龍這個安排算是極其穩妥的,避開了大路和主干道,專門走小路,雖然路況不好,卻比較安全。
然而,也許是一路太過順利了,老天故意要給杜長龍找點麻煩,就在他們一行人經過騾馬集的時候,卻遇到了一隊在騾馬集驛站整修的日本兵,而帶隊的還是付辰的老熟人,寺內壽一手下的副官——田中浩二。
跟了三爺有段時間了,杜長龍也是知道這田中是日本陸大畢業,寺內壽一手下少有的,憑借實力的當上副團長的人。
曾經在江橋和大興站的戰斗中展露頭角,然后讓前線指揮官多門二郎都刮目相看。
就是知道這些,杜長龍在看到這隊關東軍的時候,第一時間就想著怎么繞過騾馬集的驛站,然而他還沒能有所動作,就已經被田中浩二看到了。
這個鬼子頭目為人仔細機警,也是個極難對付的對手,看到杜長龍的送葬隊伍的時候,第一時間心中就起了疑惑。
這種戰亂的時候,怎么還有人趕往關外跑?而且還是推著死人跑?
最重要的事,隨著大日本帝國的推進,東三省到處都是死尸,別說這樣像模像樣的棺材和送葬隊伍,很多死者有個草席子包一包埋了都算好的,更多的人都曝尸荒野,連個全尸都沒。
他可不會因為是棺材就覺得喪氣,而放棄搜查,反而看著車隊大小箱子小箱子還很可疑。
沒有過多猶豫,他急忙吩咐手下攔下了,快要離開驛站的杜長龍,說是要檢查。
杜長龍原本心就懸著,這一路越往哈爾濱走,檢查的越是嚴格,有好幾次他都差點暴露了,現在又遇到了一個一看就很不好對付的日本軍官,他緊緊攥著的拳頭甚至出了一層薄汗。
不過,他也不是一般人,說白了從小就是個跑江湖混飯吃的,在遇到付辰之前,他過的也是刀口舔血的生活,在他覺得能活一天都是賺到的。
索性把心一橫,轉過頭對著田中浩二笑道:“哎呀,太君,有什么需要小的幫忙的嗎?”
他這話一邊說著,還從懷里摸出一盒洋煙遞了上去,滿臉的諂媚和小心,哪兒還有北平黑老大的架子?
然而,田中浩二卻是個軟硬不吃的主兒,他冷漠地推開了杜長龍遞到眼前的眼,接著掃了一圈送葬隊伍的人,以及兩口棺材,還有運行李的大車。
“你們是那兒來的?”他冷冷開口,語氣中透著質疑,“要去哪兒?”
這小日本,居然會說華夏的話?
看來不是什么好對付的角色。
見到田中浩二不接他的煙,杜長龍心中頓時一陣打鼓,他混了二十多年江湖,看人還是有一套的,馬上就意識到自己恐怕遇到麻煩了。
他也不敢遲疑,恐怕越是遲疑越是讓田中浩二懷疑,急忙開口回答:“小的,是石家莊來的,要去伊春。”
這話說完,他也沒等對方發問,就主動訴苦:“這不從小就跟著父母在石家莊做小本生意的,可是上個月家父突然病逝,之后不到兩天家母也因為傷心過度撒手人寰。我們老家有規矩,落葉歸根,這不急忙趁著冬天溫度低扶靈回鄉。”
他的這番話,是早就想好的,編得是滴水不漏,更是在心中演練了不知道多少遍。
此時說出口,可以說是聲情并茂,外加聲淚俱下,差點連他自己都騙了。
可惜,付長龍這番說辭,卻沒有消除田中浩二的疑慮,他背著手圍著車隊轉了一圈,雙眉微微皺了下,接著對地底下的士兵們揮了揮手:“搜!”
小日本自從來了華夏,沒少做打砸搶的事情,如今聽到長官下令,輕車熟路地打開了杜長龍攜帶的大小箱子,把里面的東西一股腦地丟了出來,然后舉著刺刀來回翻動。
為了隱人耳目,杜長龍出來的時候,買了不少綢緞布匹,還有一些舊的成衣,棉袍,和日用百貨,裝在箱子里。
此時被鋒利的刺刀一陣亂攪,早已碎成一片一片的了。
都說演戲演全套,杜長龍見到這幅情形,急忙給手下們使了個眼色,一個個都哭喪著臉圍著日本兵們一通喊。
“太君,慢點,慢點。”
“太君,砸不得。”
“太君,這還得回家祭祖用!”
至于杜長龍找來的女人,甚至“哇”的一聲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