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三千和朱日當即意識到玩大了,一聽是卜算子的毒,二人哪里還能淡定。
現在想來,李避給他們的手勢,無非是想安慰他們。
卜算子的毒,又豈是凡物?
在自家城門頭,中了毒,傳出去豈不會被別人笑話死?
三千銀絲橫動,黃三千這次可是動了真火。
先前朱日和李避的談話,本就勾起了他心頭的內疚,現在又有人欺負到了家門口。
是可忍熟不可忍!
一身白色長袍,站在血色巨鼓邊,消瘦的鄧秉煜這才放下心來。
雖說門主的計劃聽起來天衣無縫,但若是黃三千直接呼喚楚國城中所有強者,他們樂門一十二人,倒也不好脫身。
先前看著藍心控制了李避,這黃三千和朱日的反應未免太淡定了一點,鄧秉煜還懷疑楚國會有什么后手。
現在看著二人動了真怒,鄧秉煜心中的疑惑,瞬間煙消云散。
樂門之眾,當即將藍心和李避包圍在陣中。
黃三千滿頭白發無風自動,心中的怒意,直沖云霄。
自從他出任楚國的左尹以來,他可以說是絲毫沒有幫上李避。
先是有五國碟探暗算李之之,李避為求國毒,獨闖西域。
再有尋夏城血刀門一事,李避第一次喝酒,暴露八門遁甲的底牌。
又有百萬諸候聯軍,進攻選夏,強如李避,卻是被尋禪直接封了經脈。
再到佛宗論佛之戰,黃三千依舊只能在一旁看著楚皇獨自一戰斗。
一場場艱險的戰斗,李避從來不會畏懼。
李避像是一個獨立的孩子,可他越是堅強,黃三千心里就越難受。
每每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黃三千就會輾轉反側,徹夜難眠。
明明他們都是李趨留給李避的后手,可是現在他們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李避遇險。
楚大不知所蹤,他又幫不上忙……
今日,更是被人欺負到了家門口。
不論是上個江湖,還是這個江湖,楚國何時如此窩囊過?
自己家的主子,在家門口被人要挾?
黃三千絕對不能忍!
卸下雙手,黃三千的袖筒中,三千銀絲,如同孔雀開屏,細細盤于身后。
這銀絲上的鋒寒,可一點不亞于神兵利器。
樂門一十二人還未開口出聲,便被黃三千的銀絲,抽在了一起。
根根輕飄飄的銀絲,煽動在樂門眾人身邊,如同巨型銀鞭揮動。
樂門外圍十一人,本是替藍心抵擋黃三千的攻擊,十一人抵擋一人的攻擊,又是耄耋老者,眾人并未將黃三千的攻擊放在心上。
“轟!”
下一秒,藍心瞬間被樂門眾人擠壓,束縛著李避的藍心,憤怒道:
“你們在做什么?”
黃三千的銀絲攻擊,宛如巨浪,瞬間便將眾人推擠在了一起。
樂門之眾,樂器就是他們的武器。
常年伴隨著他們的樂器,遠程時用聲音進攻,近身時便用這趁手的樂器。
莫看這幾名女子花枝招展,實際力量可比普通的武者還要強。
只不過,黃三千的力量更恐怖。
足足積攢了三年的憤怒,銀絲揮舞之間,夾雜著震天動地的力量。
三千銀絲延綿不絕,猶如滔滔江河一般,讓樂門眾人絲毫無法抵擋。
黃三千猶如發狂一般,不知疲倦地抽擊著樂門十一人。
一瞬間,古箏聲、鼓聲、琵琶聲……群聲響徹姑臧城。
寂靜的夜晚,被這混亂之聲打破。
整個雁門關被轟然奏響,十一種不同的樂器聲,瞬間點燃了整個夜晚。
藍心皺眉道:
“黃三千為何會有如此厚重的內力?
三千銀絲竟然能拍擊如此之久,莫不是他已經摸到了武學四道的門檻?”
身穿淡綠短裙,露的修長的雙腿,腿上駕著一個胡桃木的琵琶的于樂渝,口中震出絲絲鮮血道:
“這家伙的攻擊居然能連綿如此之久,在這樣下去,我們可是會受內傷的。”
藍心輕笑道:
“沒事,他不過是強弩之末,堅持下去。
一個耄耋老者,能有多少內力?”
藍心說罷,抵抗黃三千進攻的眾人,當即也不好再說什么。
只是隨著時間流逝,藍心也發現了一絲不同尋常。
若說一個普通的武者,連續揮拳千下,雙臂便會酸脹不已。
而且還要保持著如此高密度,厚內力的攻擊,對身體的要求,可是極高的。
現在算下來,黃三千的三千銀絲,已然朝著眾人進攻超過了十輪。
也就是說,短短的一會,樂門眾人已經承受了黃三千上萬次的攻擊。
不僅如此,這般攻擊的密度下,其蘊含的力量不減反增。
黃三千如同一頭發了情的野牛,不知疲倦地沖撞著樂門的防御陣型。
朱日愣了,他與黃三千相知多年,何時見這老家伙發過這么大的脾氣?
李避也愣了,黃三千明明收到了他的暗示,為什么還會如此進攻?
李避如何知道,一位老者,看著自己孫子輩的小子,一再被人欺負,心頭該是有多難受?
黃三千的進攻,愈發猛烈,帶動起嘈雜的樂聲,也就更加混亂。
楚烈城中,皇恩榜強者眾多,點滴的異響都瞞不過他們,何況這劇烈的響動?
棋圣司馬覲,金面望氣師書岳,三錢相命白茴,三人早早就坐在了楚烈城頭。
司馬覲握著手中的黑棋,呢喃道:
“這就是王的效應啊。
當年黃三千因為李趨的自殺,愧疚成了他的心病,這也是他這些年境界不動的原因。
今日,他這心魔卻是因為李避,有了褪去的跡象。”
月光照在書岳的面具上,映射出一絲淡淡的金光道:
“一夜之間,這黃三千整個人的氣運,居然都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若不是親眼所見,我可是絕不相信世間還有如此奇觀的。”
白茴握著三枚銅錢,斜靠在城墻上,制止了就要放箭的守城軍,輕聲道:
“不要打斷你們的左尹大人,他這是在抒發心底的怨氣呢。”
黃三千的攻擊,已然連成了一線。
三千銀絲成河,在月光的照耀下,將樂門眾人團團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