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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 故人之子如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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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泊懷也沒想到,自己八震門的首席藥師居然會首次見面后,就匆匆拜西楚皇子為師?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氣運么?

  廣收天下之才的貔貅氣運?

  相比于這二人的震驚,李之之等人看到嚴不苦這般表現則是面色如常,天下之病只分兩類:

  李避收錢的,就是能治的;

  李避不收錢的,就是絕癥。

  長景岳下來的醫師,走到哪里不是萬眾敬仰呢?

  李避此刻也是不知該如何是好,卻又見得彎腰低頭的嚴藥師,推出了手中的茶壺。

  好家伙,別人拜師用碗敬茶,這老先生找不到茶杯,竟是直接用壺敬茶。

  “老朽腰不好,這般可支撐不了太久,若是您不愿意接受徒弟,那徒弟的腰若是這般折斷了,傳出去可對先生的名聲不好。”

  被這么大歲數的人,趕鴨子上架,李避還是第一次。

  見不得這個足以當自己爺爺的家伙,這般低首的模樣,李避當即伸出手。

  李避的指尖,剛剛觸及到這水壺的時候,老者兀自站起身,朗聲道:

  “老夫嚴不苦,習醫六十四載,今日拜得戒避大師為醫術之師。

  本應敬酒,奈何上了歲數,喝不動。

  這茶,我便替師傅,帶了!”

  昂起頭,滾燙的茶水被嚴不苦仰頭喝下,看著那冒著熱氣的嘴,李之之不禁捂住了嘴。

  這可是讓大宗師梁澤惜都覺得燙的茶,就被老者這般喝下了?

  同樣的動作,落在李避眼中卻換了意思。

  西楚敬人分九禮,

  左手三指扣前額。

  口含暖酒意如涼,

  不吐不咽臣拜君。

  這般西楚才有的古老禮節,可是印刻在李避的心里,含燙茶而不知溫,此人的身份呼之欲出。

  多年以前,說那西楚曾有一位以身試藥的老者,曾與左尹黃三千,并稱為西楚神醫二雄。

  說那人三歲葬父,十歲埋母,十五歲入龍翔軍,二十二歲守邊城。

  幾欲被攻破的西楚長城,便是此人帶著眾人悍不畏死地防守,才抵擋住了西域異族的入侵。

  守城巨石用盡后,為了截斷西域之眾的攻城梯,此人以身化石,將自己從投石車上投出,生生砸斷了對方的攻城梯。

  西楚先皇李禍率兵相救,老者不死,卻落下了對眼的眼疾,不得已退出了邊軍。

  大楚淪陷后,西楚龜縮于偏隅之地,大量醫學之書被六朝瓜分而盡。

  恰逢當時六朝混戰,西楚之人善戰不善醫,懂得藥物之用的人寥寥無幾,更別提對于眾多藥材的熟知。

  此人得知此生沒有上那沙場的可能,卻又不甘平凡地茍且。

  不懼生死,生生嘗得百草,細細以筆記下,將每一種藥草的味道、作用、反應,詳細地記錄下來。

  命運使然,此人嘗得百草不死,得合境之內力。

  也正是因為此人,才有黃三千得以提升自己的醫術,為西楚眾將士對癥下藥。

  而此人的對眼終究無法治好,還落下了失去口中觸覺的病根。

  那人便是西楚藥師,嚴苦。

  此人又為何稱自己為嚴不苦呢?

  但見嚴不苦,以手捂眼,眼中帶淚,淚中含笑,笑中聚情。

  今日嚴不苦,看清一子,聞清一子,聽清一子。

  和李禍一樣的氣息,和李趨一樣的氣息。

  哪里來得什么戒避,還不是西楚的皇子,李避!

  “嚴苦一生今日方不苦,

  戒避大師可知如何避?”

  李避抬頭看向老者那帶淚的對眼,砰然以頭磕于桌面道:

  “避非逃避的避,乃替萬民避苦避難的避!

  苦非辛苦的苦,乃替蒼生吞苦咽難的苦!”

  嚴藥師放下手中的水壺,再次躬身道:

  “嚴不苦,拜見師傅。”

  李避受下這一拜,細聲道:

  “戒避,見過嚴不苦。”

  梁澤惜皺起了眉頭,看著二人眼中帶淚,憤憤道:

  “認個師傅就認個師傅,何必一副君臣相見的模樣。

  我這病可是快要痛死我了,你們再不看看,破槍門門主可要慘死八震門了!”

  嚴不苦今日當真是開心,故人之子如故人,怕是這世間最難得的事情。

  坐在桌邊,嚴不苦像一個虛心請教的學生,目光炯炯的對眼看著李避道:

  “望聞問切,四法可依,是否能單憑一法定人之病?”

  “可。”

  “何解?”

  李避攤平右手,四指對齊梁澤惜道:

  “梁門主,氣息圓渾而凝,實為大宗師中期之境,尋常的攻擊能傷其身,難破其勢。

  奈何現在圓氣破底,漏洞之風,卻有圓鈍之感,唯有棍與槍能造成這般跡象。

  傷中似有凌厲之風,自然為槍所致。

  中氣有余,底氣不足,所以這槍的傷口應當在下體!”

  李避一頓,看向梁澤惜繼續道:

  “梁門主氣血方剛,陽氣十足,顯然槍傷不入男兒要害之處。

  而發力之時,氣息卻有停頓,自然這傷口也就在臀部。

  臀肌乃武者發力之始,臀傷傷及一切爆發力之招。

  想必梁門主,一直在納悶為何自己的臀傷無法愈合吧?

  這便是你躺著的理由,也是你現在只用一半臀部坐凳的緣故。”

  梁澤惜的表情像是白日見鬼,這家伙不用自己絲毫講述,竟能辨別出自己的傷勢!無比震驚道:

  “全……全對了……”

  嚴藥師咧嘴一笑:

  “這股凜冽的槍傷也只有戚家那傻丫頭能做得出來,當年戚家一十八人退敵的場景至今讓人回味無窮啊。

  只是,師傅的斷言,可只說了一半。”

  李避伸出右手食指,左手捏起空心拳,看向梁澤惜道:

  “梁門主的傷口就像這手背,你以為進行房事時不會影響這傷口,奈何無論你在上在下,晃動總會增加這般傷口的寬度的……”

  梁澤惜通然臉紅不已,這哪里是什么醫師,分明是朝廷的名捕。

  憑著蛛絲馬跡,就能斷定所受之傷。

  嚴不苦眼中帶笑,意猶未盡道:

  “還有嘛?”

  李避握緊了拳頭繼續道:

  “若是只和女子,房事也不會影響,通融之感并不嚴重。

  若是換成男子嘛,難免會需臀部發力,自然影響傷口愈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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