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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一家人就該整整齊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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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博小二想著的是李避招人的方法,何運鴻擔心的是李避的安全,黃三千則是想到了西楚的過去。

  “避小子,你是打算丈量整個泰安全境么?”

  李避嘿嘿一笑,呢喃道:“我倒是還想去大楚境外看一看,這個江湖還有多么的精彩。”

  四人皆有各自的想法,待著眾人離去后,黃三千卻又折身回到了屋中。

  “大概還能活幾年?”

  李避沉默不言,黃三千卻是知道《道韻》之修,不成道,便會被道所反噬。此刻的李避,根本就不是吐血導致的面色蒼白,分明是生命力不足而導致。

  同為醫者的他,如何能看不出李避體內的生氣,還不如他這個耄耋之年的老者。

  “你不想承擔太早地承擔西楚的氣運,想趁著這個時間帶著李之之走遍江湖的大好河山么?

  還是說,你想趁著死前抓緊時間,將西楚失散在各地的人才收攏起來?”

  輕輕一笑,李避輕輕取下額頭掉落的一縷黑發,面上帶笑,笑中帶苦道:

  “留在這里,短時間不爆發戰爭的話,我也就是等死了;

  不若趁著這點時間,走遠一點,多找一點流落各地的西楚之人回來。

  就算我沒了,至少李之之還活著,我可不想她是因亡國而死。

  為西楚多找點天才,加上您的盡職,至少西楚在即將到來的亂戰中,不至于消失的那么快。”

  黃三千捏緊了桌上的白碗,李避的臉色就如同他的假肢,沒有一絲血色。

  醫者最恨醫不得人。

  “當初你就不該去沾那韓嘉杰的因果,不然如何會損你的氣運?

  為什么不達道了?

  為什么忍了這么多年,不忍這最后一段時間?”

  李避搖頭,伸手指向對面的屋子道:

  “人這一輩子,總得有一些賭上自己一切的事,才能證明自己活過。

  你說,那個沒見過自己兒子的母親,和沒見過自己父親的孩子,坐在一起會聊什么呢?

  我想,他們兩都不會怪那個他們沒見過的人。

  有些事啊,于其遺憾地活著,倒不如奮不顧身一次……”

  黃三千看著面前的李避,張口無言,想說李避自私的他,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從出生就受著最繁復的帝王哲學,從栗帝眾多的孩子中脫穎而出。

  七歲獨自走上長景岳,十八年的苦修,沒有人知道這個孩子吃了多少苦。

  有些人生來就得承受這一切,帝王之家,如何能不苦?

  一夜滅絕的家族之殤,又有何人能理解李避的悲痛呢?

  黃三千見過多少人,唯獨這李避讓他不懂,讓他心痛。

  李避雙手環于胸前,繼續道:“紫毛巾應該還活著,他帶走了我曾給您講的,烏孫國的那對連體雙胞胎。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那人或許和我們西楚有著一絲交際……”

  “哥!喝藥啦!”

  李之之由遠而近的聲音,讓黃三千收回了面上所有的情緒,打斷的思緒,凝成了糾結,放在了黃三千的心頭。

  “何時出發?”

  “不若就今日吧。”

  “六月的科舉考……”

  “會去的。”

  黃三千和李避擦肩而過的時候,老者忍不住揉了揉他的頭發,一如當年他揉李趨的頭發一般。

  落了一地的長發,讓黃三千突然后悔自己的這個舉動,李避搖搖頭笑著道:

  “光頭中醫,倒是更容易讓人萌生好感。”

  黃三千退步而去,捏緊了雙拳,今日的陽光格外刺眼。

  李之之看著李避掉了一地的長發,她如何看不出這可不是剃頭所導致的,分明是自動脫落的黑發。

  想著王婼熙走時的忠告,李之之端著的碗雙手都有了一絲顫抖。

  “沒事啦,我就是想和戒吹一樣,換一個和尚的身份行走江湖,豈不是更容易么?”

  映著李之之淚水的藥碗,被塞入李避手中,李之之身后的戒吹默默嘆息。

  能說會道又何妨,二兩傷心道出個束手無策。

  李避將那起不到什么作用的湯藥,一飲而盡,看著李之之道:

  “你不是想吃宗周的涼皮,金陵的燒鵝,錢塘的小籠包……明日,哥就帶你出發啊?”

  翌日清晨,李避和戒吹換上了一身中原僧人的灰色僧袍,各自斜挎著一個黑色的藥箱,二人靜候于約定好的靜謐之處。

  戒吹看著遠處的走來的兩道人影,輕聲道:“你若出事,李之之的下半生我會好好照顧的。”

  “那我說什么也得多活幾年,不能讓你太早得逞。”

  “你可不能這么默默無名的死!”

  戒吹背過身去,這趟江湖行,怕是李避對李之之最后的陪伴了。道韻的反噬,凡人如何能承受呢?

  尋夏城中多出了一絲世間煙火,裊裊的炊煙飄散于高空,雖不有人聲鼎沸,亦是有一息濃郁的生機。

  蹦蹦跳跳的李之之,果然是心事不過夜,事已至此,倒不如和李避好好享受最后的日子。

  只是看著李之之和鈺苓也是一身僧衣的打扮,李避臉上露出了一絲古怪的疑惑。

  笑嘻嘻的李之之,猛然掀開了自己頭頂的草帽,露出了一頂精光锃亮的光頭。

  李避和戒吹情不自禁地抱著獨自笑了起來,笑聲爽朗而豪邁,聲音卻是愈來愈小。

  李避上前,一把抱住李之之,輕聲道:“丑死了。”

  枕在李避的懷中,李之之滿足道:“你還不得是喜歡死我了?你應該學學你喝醉的模樣,油嘴滑舌還挺好聽的呢。”

  戒吹看著鈺苓帶著同樣的草帽,心頭暗道應該不會吧。

  迎著戒吹疑惑的雙眼,鈺苓微微頷首,揭開草帽,露出同樣的光頭道:“一家人,總得整整齊齊的。”

  都說人靠頭發,馬靠鞍。這鈺苓惹禍的臉,沒了那頭發,似乎整個人又帶上了一絲別有韻味的仙氣之感。

  合十雙手,戒吹面色微紅躬身道:“歡迎二位入我僧門,不知二位女施主可想好了法號?”

  李之之離開李避的懷抱,雙手叉著腰,一臉得意道:“本大師法號元之!”

  戒吹一臉黑線,這家伙倒是毫不客氣,一個法號就比自己高了兩個輩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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