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停地將子舒的血抹在自己身上,昆定的淚水滴嗒而下:
“這樣,你就不會離我而去了。
子舒呀,你記不記得你說過,你最喜歡看刑場砍頭的場景?
明明今天就要帶你去看看處刑的虎門鍘刀的。
你說你……
為什么非要穿這件華服?你不知道你跪著的時候,這件華服可以看到你后背的紋身么?”
“啪啪!”
昆定不停地扇著自己的嘴臉,他好恨自己,為什么當初要送這件華服給子舒!
今早,自己為什么又要稱贊這件衣服好看?
到頭來,還是自己,害死了自己最愛的男人。
將自己的衣袍撕成布條,昆定小心翼翼地用布條將子舒的尸體捆綁在了一起。
微風吹過,昆定合上了子舒的雙眼,卻是合不住子舒的身體。
“子舒,你慢點走,我知道有一人,一定可以縫合好你的尸體的!”
輕輕地抱起子舒,昆定緩步走向了刑場;在眾人的驚慌下,昆定單手拆碎了那柄巨大的虎頭鍘刀。
尋夏城知縣子舒莫名身死,候補知縣昆定袒胸背負虎頭鍘刀,一路殺出尋夏城。
紅日四月寒,
虎頭鍘刀現。
浮尸出尋夏,
兵亂西北關。
知縣府。
一身藍衣的童讓,帶著自己兄弟死于眼前,卻不敢相認的憤怒道:“薛瑟,你要知道,你不過是裝扮宋王而已,有些不該你做的事情,還是莫要太過分。”
薛瑟正在欣賞兩名裸身女子,為他擦拭褐色長斧,聽著這般不悅耳的聲音,眉頭微皺:
“公公倒是管得很寬!
若是宋王手下的人,出現在了皇宮之中,你說皇城司會讓他們活么?”
小太監不再言語,歸屋之時,看了眼這兩名裸身的女子,微微嘆息。
“小娘皮,擦個刀要多久?”
二女本是好奇朝中的宦官,這般第一次見難免不忍多看這清秀的小太監一樣,卻不想又被這血甲之面的男子刁難。
“別擦了,你們幫我把斧頭拿過來!”
如蒙大赦的二女,直起趴伏的身子,卻不想二人合力都無法抬動這柄褐色之斧。
看不清表情,只有一汪黑水的雙眼凝視著這二女的薛瑟,搖晃著身體走上前,推開二女,輕而易舉地抬起長斧。
聲音中帶著一絲不耐煩道:“大好的心情,都被該死的閹人給破壞了。”
抖腕出斧,看著院中綻放出兩朵雪花,薛瑟舔了口迸射在嘴邊的熱血,爽朗的笑聲傳遍知縣府:
“到底還是殺人來得痛快啊!薛瑟不飲血,血色毛巾又如何讓人膽寒呢?
狗日的皇城司,有朝一日總會滅殺你們的!
哈哈哈……”
雁門關軍帳。
何運鴻、黃三千、博小二、昭念、段秋生、霍冥、柳志遠,李避八人正坐于巨型沙盤面前。
黃三千十指相對,呢喃道:“借著九皇子的身死,趙邦這是要將我們雁門關一軍啊。”
博小二手捧日輪花近日來傳遞的消息,輕聲介紹道:
“聞九皇子死訊,天子大怒,傾派孫黎楓出兵雁門關;
孫王今日已到尋夏城,摔五萬拒奔軍;
龜茲出兵五萬,有意要和孫黎楓對我雁門關行夾擊之勢;
樓蘭和烏孫雖未出兵,但二國皆在聚集兵源。”
何運鴻微微頷首,看著沙盤道:“和西域胡人打了三年的交道,他們本就是互相制衡著彼此,但是面對有扳倒雁門關的機會,肯定會合力出兵的。
所以,我們有可能面對的是十五萬的西域大軍。
但是他們在孫黎楓未對我們造成致命的影響時,西域的胡人們也不會傻傻地直接進攻的。”
說完熟悉的西域之事,何運鴻恭敬地看向黃三千道:“左尹大人,不知您如何看這孫王之軍?”
黃三千笑著說:“何運鴻,你明明是想問避小子,何必這般假惺惺的作態問我?老夫又豈在乎這般無用之禮?”
何運鴻尷尬地一笑,也不客氣,轉頭看向李避道:“皇子殿下認為我等該如何應戰?”
不得不說,何運鴻和黃三千這一唱一和,的確是默契得很!
二人有心看看李避的軍事才能,卻不直說,而是繞了如此大的一個圈子。
不用絲毫提前告知,二人就能形成這般套路,誰說何運鴻是五大三粗之人呢?
江湖傳言一點不錯:“糟老頭子,壞得很!”
李避看破卻不說破,起身來到沙盤邊緣,輕聲道:
“此戰倒不是打與不打的問題,而是輸贏的問題。面對虎視眈眈的西域強軍,我們不能輸,面對泰安的力壓,我們又不能贏。
這估計是趙邦對何將軍的試探,現在又被您二位借題發揮,成了對我的試探啊……”
帳中眾將皆是眼前一亮,這李避給他的感覺當真是成熟,一個二十五歲的年輕人,做事談吐老道又帶著一股活力。
何運鴻目不轉睛地看著李避的每一個動作,口中承諾著:“此戰無關乎輸贏,皆聽皇子李避的指揮。”
李避捏起沙盤中的西沙,輕聲問道:“四位校尉,不知陣中有多少會弓箭之人呢?”
昭念第一個搖頭,無論是以前的龍翔軍,還是現在的玄青營,他們皆是近戰的高手,對于遠程之兵是一竅不通。
面色黑炭般的霍冥,聲如洪鐘道:“蒼狼軍,有一萬攻城手,曾經用過弓箭;但是也就從上往下射還行,平地射的話,準星太差。”
段秋生捏著另一條空臂的袖管,點頭道:“楚狼軍,有兩萬弓箭手,實力的話,和蒼狼軍差不多。”
藍衣的柳志遠轉動著手中的藍扇,輕聲道:“白狼軍,八萬弓箭手。”
李避心頭一驚,白狼軍竟是有如此多的弓箭手?還不待李避興奮,柳志遠的聲音繼續傳來:
“邊關現在僅有的硬弓,數量不會超過五萬;弓箭充其量不到二十萬,合算下來也就一人四根箭。
我們便是有如此多的弓箭兵,也是已經很久沒射過箭了 造箭的木材被孫王管控,便是栗帝當年厚著臉皮從各地蹭來不少,這三年也揮霍的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