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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子舒與昆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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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爺爺的弓好漂亮!”趙風宸眨著水靈靈的大眼睛道。

  笑著點點頭,朱日可不會將這個孩子當成一般人,摸著自己的無眉道:“你想問什么,大膽問吧。”

  “我剛剛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心悸,好像是一種特殊的震動,有點害怕。”

  黃三千道:“可能是打雷吧。”

  剛剛若是李避和楚大不出手,怕是朱日的雷鳴箭便會直接射穿攻擊的李之之。

  只是不知趙風宸感受到的是李之之的披掛八震,還是朱日的弓鳴!

  平靜了三年的尋夏城,雖是時有暗波涌動,但表面上總是風平浪靜的。

  知縣葉慕波的更換算是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有人說他是得罪了某位祥符的大人物;

  有人說是包子鋪的殺人事件影響了他的官位;

  也有人是說問柳樓手段通天的老板,不滿足葉慕波對七位仙女之死的調查……

  曾經如日中天的葉知縣,到頭來身死,甚至擊不起江湖的一層浪。

  小小的尋夏城,遍布著天下十五路諸侯和皇城司的碟探,眾人都心知肚明,泰安和西楚三十萬遺軍的命運,總歸是要有一戰的。

  趙邦給何運鴻的官位,不過是眾人都能懂的懷柔;

  但是司徒智川給何運鴻的皇恩榜第一百零八位的西北王的稱號,無疑是告訴整個江湖,何運鴻終究不是朝廷的人。

  這命運之戰,隨著九皇子的“去世”被瞬間引爆。

  一時間天下人的焦點都放在了西北。

  那個距離雁門關最近的尋夏城,今日又涌進了五萬拒奔軍。

  一身血色鎧甲的男子,面上覆有血色鐵面,手持一桿褐色木柄的長斧頭,騎乘著產自西域樓蘭的汗血寶馬,帶著天下人的注視,踏入了這座小小的尋夏城。

  新上任的尋夏城知縣子舒,和著一身錦觀之服的昆定,跪于血甲男子的面前。

  額頭深埋于雙手之間,微風陣陣絲毫不影響兩人的跪禮。

  整個尋夏城卻無人會嘲笑這二人的拘謹。

  褐斧血甲汗血馬,首路諸侯孫黎楓!

  毫不夸張地說,此人便是這條從尋夏通往祥符之路上的皇帝。

  正二品的輔國大將軍,掌控著整個泰安第一防御步卒的拒奔軍,整個泰安唯一一個見天子可不跪的男人。

  “子舒。”

  孫黎楓的聲音宛若三月的雪水,通體冰涼刺骨,直指人心。

  跪在昆定左側的子舒,慌忙應聲。便是額頭已經貼緊了這尋夏城中的灰色石板路面,子舒出聲之后,這塊地板又是被深深跪下去了三分。

  一旁的昆定便是連呼吸都已忘記。

  “我讓你找的藥,找到了么?”孫黎楓看著子舒露出的后背,聲音中帶上了一絲殘忍。

  “回大將軍……藥,藥……那三箱藥不見了蹤跡……”

  “回大將軍,藥被一個江湖郎中帶走了,那個郎中現在在雁門關,被何運鴻認為了義子。”

  急促地說完自己猜來的情報,昆定閉緊了雙眼,孫黎楓沒問他,他卻是搶著回答,這無疑是在找死!

  但是,昆定寧可自己死,也不愿意身旁之人死去。

  下一秒,一柄褐斧生生劈裂子舒!

  騎著汗血馬的男子,一拉韁繩,跨過昆定的身邊道:“最好不要騙我……”

  經過子舒尸體身邊時,血甲男子拔出了褐色長斧,子舒劈裂的華服中,露出了他背后栩栩如生的一條銜尾蛇。

  待著五萬大軍在那人的帶領下離開了城門之處,昆定這才緩緩起身,雙腿無力地坐在街角之處。

  跟著昆定前來迎接孫王的迎賓之伍近百人,此刻卻獨活了他一人。

  抽出懷中那條繡有鯉魚的毛斤,擦著額頭的汗水,昆定忍住渾身的顫意,兀自咬著牙說:

  “孫黎楓未到尋夏城,毛巾會血色毛巾率五萬拒奔軍駐扎白馬軍營。

  其中,斗之內力境界的高手十五人。”

  只見昆定背后的墻角處,走出一個身姿搖曳的身影,恰是一個面目清秀正眉眼帶笑的小太監。

  瘦小的童讓衣著一絲不茍的太監服,腰身自然而然微彎著。交疊于身前的手指正翹著微微的蘭花指,細聲細氣的自語道:

  “黎大人托我問候您等,皇城司永不忘您的功勛。

  昆定哥哥,節哀……”

  昆定收起那卷畫有鯉魚的毛斤,看著小太監搖搖晃晃地離去,這才走回子舒的身邊,款款收攏他一分為二的身體,低聲抽泣:

  “莫要怪夫君無能,我又如何是血色毛巾的對手呢?”

  于毛巾會潛伏了十年之久的二人,卻不想今日便被斬殺一人,毛巾會是發現了他,還是沒有發現呢?

  昆定不敢賭……

  抱著那合不攏的子舒的尸體,昆定心頭生出一絲濃濃的愁苦。

  當年千名孩童面對皇城司養盅的考核,唯有子舒、童讓和他從千人中被選拔出來。

  童讓步入了黎門,他們卻走上了不同的道路,三人重聚之時,卻不想一人身死,活著的二人莫敢相認。

  六歲習武,七歲殺人,八歲便是千石高手。

  二十年的時間,子舒與昆定距離小宗師的門檻只有一步之遙,在這個不允許有情緒的皇城司,二人暗自鼓勵著走過了多年的黑暗。

  面對世間他人,二人的表情不會有絲毫的變化,便是美冠天下的嬌艷女子也好,還是身材勾使千萬男子的嫵媚尤物也罷,皆是不會讓昆定動情。

  這世間,除了皇城司的黎傾,昆定眼中的人只有子舒一人。

  沒有親身經歷的黑暗,如何能感同身受生存的不易?

  無形中,子舒便成了昆定生存的意義。

  子舒在,便是皇城司布下弒皇之大逆不道,昆定一樣敢做;

  子舒亡,這世間江湖廟堂,對昆定又有何種意義?

  抱著子舒冰涼的尸體,想著清晨還抱著自己的男人,在這一個卻只剩著合不上的眼睛。昆定無聲地抽泣著,迎著紅熱的暖陽,昆定卻覺得這世間如此寒冷。

  顫抖的雙手慢慢捏成了雙拳,解下自己的衣物,露出結實的上身,昆定蘸著子舒的鮮血,在自己的胸口畫了一個大大的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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