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剛下車,意料中的各種盤問果然就來了!
不過好在這是顧長衛,還是好應對的。
“搶銀行搶的啊,這不沒錢回家過年了嗎,就大干了一票,顧叔,你可別想著去告密哈,望風的是你家顧曉薇。”
余文鋼立即打起了哈哈。
顧長衛還是很好打發的,這又不是他家誰誰誰,干嘛要把什么都告訴他?
不等顧長衛有反應,他立即又接著說道:“顧叔,田阿姨,我先走了哈,累死了困死了,我先回家洗澡睡覺。”
說完,他就頭也不回地驅車揚長而去,奔向自己家。
人比人真的氣死人。
顧曉薇回家,她爸媽早就在樓下等著了,而余文鋼回家,自家樓下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不過這也怪他自己。
其實梁老師并不是不關心他,一早就打過電話給他。
“你怎么回來?”
“走路回啊,準備二十二走,走到過年應該就差不多到家了。”
這就是余文鋼的應對方式。
沒心沒肺的,估計任何一個親娘都會被氣死,還有心關注他啥時候到家才怪。
然后在今天上午,梁老師又給他掛過一個電話。
“喂喂喂,信號怎么不好?我已經在路上了,不用管我,就這樣。”
這就是余文鋼今天的應對方式。
為了避免在開車時被梁老師長時間騷擾,余文鋼以信號不好為由掛了電話。
因此,鬼才知道他這個點到家。
不過這倒方便了余文鋼先過一個安穩夜。
在這個年代的西山,大家都沒什么娛樂活動,因此臨近十二點,基本上大部分人都睡了,整個農機廠的居民區都已經靜悄悄的了,人影子都看不到一個。
余文鋼吸取教訓了,為了避免太早被盤問,他故意沒把車停自家樓下,而是停到了不遠處的一個角落,然后其它東西都沒管,只取了一個行李箱就爬樓回家。
梁老師他們也早就睡了。
等他摸摸搜搜地從行李箱里翻出自家鑰匙,打開門后,迎接他的是剛從床上爬起來,還穿著睡衣睡褲的梁老師。
“剛子,你怎么這個點回家啊?這個點哪有車回來啊?”
梁老師一臉的驚訝。
這是完全被蒙在鼓里的反應,她根本就不知道,余文鋼是自己開車回來,還以為他是坐火車回來,而途徑江陵西山兩站的火車只有兩趟,早上一趟,下午一趟,下午余文鋼沒到家,梁老師他們自然就不會等他了。
“嘻嘻,我坐汽車回來的啊。”
為了今晚能睡個安穩覺,余文鋼決定暫時采用瞞天過海之計,故意把話說得含含糊糊。
這是必須的。
好車,一車子好東西,一次性把它們給亮出來的話,就很難一下子解釋得清,畢竟它們牽扯到太多的人和事,而作為最為了解他的家人,很多事情都不是插科打諢就能蒙混過關的。
得慢慢來!
事實證明,梁老師和老余同志還是很愛他的,盡管他聲明已吃過晚餐,可梁老師還是回房間把衣服給套上了,然后進廚房非要給他下面條打雞蛋。
老余同志自然也從床上爬起來了,然后陪他坐在客廳里,以非常簡單的言語來表達他的關愛。
老余同志還是很好應付的。
余文鋼又打開了自己的行李箱,從里面取出了兩瓶早已準備好的陳年五糧液,往他面前一推:“爸,給你帶了兩瓶好酒回來。”
老余同志其實是個好同志,平時的愛好就是看報紙、下棋,小酒偶爾喝幾杯,但不迷戀,至于煙是不抽的,因此余文鋼只需兩瓶酒就能打發他。
“五糧液啊,過年給你爺爺和外公拿去吧,一人一瓶,正好。”
只可惜老余有點不識貨。
以余家原來的條件,老余平時也就只能喝喝那種十幾二十塊一瓶的普酒,但凡有稍微好點的酒,就存起來,逢年過節給自家老爺子及老丈人送去。
爺爺外公的酒余文鋼自然是備了的,但卻不是這種為數不多了的82年的五糧液。
好貨得送識貨人。
因此他笑道:“這酒市面上兩三千塊錢一瓶還買不到,你舍得送?”
“這么貴?你買這么好的酒干嘛啊?”
老余同志被嚇了一大跳。
很顯然,就算是送自家老爺子和老丈人,在他眼里,幾十塊一瓶的中檔酒就已經是好貨了,至于一百多元的五糧液和茅臺之類的,他以前都還沒送過。
他原本想著,正好把余文鋼所帶回的這兩瓶好酒給兩個老人去開開葷的,可一聽說價格這么貴,立即就有點心疼了。
“嘿嘿,不是買的,人家給的。”
“誰給的?”
一出手就是兩瓶老余同志一年工資都買不到的好酒,因此哪怕老余同志不是那種盤根問底的人,也還是忍不住追問了起來。
很明顯,這是擔心余文鋼敗家。
盡管老余知道余文鋼自己已經開始賺錢了,可是在他眼里,就算賺了點小錢,也不是這樣花的。
“我那個同學侯藝雯還記得吧,她家有人就在五糧液酒廠,前一陣子她爸來咱們學校,我幫了他一點小忙,就送了我一點酒。”
余文鋼開始糊弄。
然后當著老余同志的面,扒拉扒拉幾下就把盒子去掉,把瓶蓋給擰開,動作快得讓老余根本反應不過來。
“你都打開干嘛?”
老余瞪起了眼睛。
很自然地,因為心疼,侯藝雯父親為啥要送這么好的酒,又送了多少,類似的問題被他拋到了腦后。
這在余文鋼的意料之中。
也正是他想要的效果。
放漏,得一點一點放,慢慢放多了以后,老余也就慢慢習慣和接受了。
“嘿嘿,我要是不把它們給打開,你絕對又把它們給藏起來,然后拿去送人。”
余文鋼嬉皮笑臉地回道,然后又加了一句:“這樣的好東西一般人可不配喝。”
說完,他又站了起來,一并去電視柜里找杯子,一邊沖廚房那邊嚷了一聲:“媽,弄點咸菜出來,我跟爸喝兩杯。”
面條雞蛋咸菜下酒!
這酒只有動過了,老余才會死了送人的心。
對此,余文鋼門清。
就算他現在不差錢了,可這樣的好酒,他也還是舍不得給其他人去糟蹋,要糟蹋也只能給老余糟蹋,他想以這樣一種方式,讓老余他們慢慢習慣他的“鋪張浪費”。
有了錢,當然得讓自己和家人享受一點,可對于梁老師和老余同志這種過慣了精打細算的普通日子的人來說,這種改變需要一個過程。
這也得慢慢來。
如果余文鋼直接跟梁老師和老余同志說:“爸,媽,我現在不差錢了,咱們換別墅開豪車吧。”
這樣的事他們不僅接受不了,很可能還會鋪頭蓋腦給他來上一頓訓斥。
改變自己容易,改變家人卻是一個慢工出細活的技術活。
任重而道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