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安在里面?
面面相覷的眾人愣了半晌,空氣里除了讓人抗拒到極點的血腥,還有從里面空間撲面而來的血色浪潮,這里寂靜的氛圍讓人沉默。
比喧囂更讓人震驚的,就是無聲的沉默。
反倒是這種無言,讓眾人連呼吸都靜止。
仿佛一尊來自極暗虛空深淵當中的真神,此刻佇立在自己眼前的感覺,龐然大物貫穿宇宙銀河間的聯系。
秦玉白,走入了其中血色的空間當中。
沒有人再挽留老板,甚至心悸,看著少年平淡的背影,是陌生到了極致的錯覺。
“里面,是地獄嗎?”
連貝吉塔都謹慎的看著穿過門后的空間。
那里已經可以說,完全不是地球,或者一個正常星球該存在的空間。
血液的腥臭已經濃郁到了極點,連空氣中都飄蕩著一層薄薄的血色霧氣,盡頭巨大堡壘般的石蒜花散發著莫名的危險。
如果說,他們這條走廊給貝吉塔只有惡心和抵觸的感情的話,那么里面的空間,在極度的不適應之下,有種隱約的危機感。
他的第六感告訴自己,踏入里面的空間,那朵石蒜花的領地似乎不是什么友善的位置,甚至會陷入很多不必要的麻煩當中。
悟空和莉莉安不太熟,只在福來超市里寒暄過幾句,同為福來超市員工的他,卻沒料到,自己的同伴,此刻竟會卷入這種事情當中。
“老板現在到底怎么了”
他的疑惑也是在場眾人的疑惑。
一個最平凡不過的超市老板,此時此刻竟然會迸發出如此駭人的能量。
秦玉白的背影在空間里面的一處血色浪潮里淹沒,鼬的瞳孔離去時,居然后知后覺的發現自己渾身汗如雨下。
自己的萬花筒和老板的藍色瞳孔對視,瞬間陷入了宇宙星辰中心似的,混沌和虛無的秩序在交織。
哪怕是無意的對視,他連一根手指都動彈不得。
莉莉安的思緒徹底被無盡的疼痛和牽扯。
黑暗里翻涌著數之不盡的枯槁手臂,在撕扯著她的意志。
潛藏在漆黑中的怪物,貪婪的吸吮化作石蒜花莉莉安的每一寸血肉。從根莖,花葉,脈絡,恨不得完完全全吞沒入肚子里。
此刻她覺得自己被困在了孤立的荒島之上,深知自己已經不是人類。
深知自己已經回不到過去。
接受這一切的來臨,可痛苦和殘忍卻對一個少女來說,是殘忍。
納塔教對她植入體內的惡魔花,把她的一生給毀掉了。
“痛死了我該什么時候死去我不想再繼續下去”
海浪是血色的,莉莉安蜷縮著沾滿腥紅的軀體,無助的躺在了石蒜花的頂端。
似乎死去,灰飛煙滅也好,意識消弭也好,都是一種解脫。
“是誰?我出現幻覺了嗎?”
她艱難的揉了揉眼睛,可盡管手臂牽連著石蒜花的花蕊,血肉模糊的近乎快融為一體。
“秦玉白?”
她覺得這是幻覺。
秦玉白不可能出現在這里,連納塔那群基因突變的怪物,接受了多年改造,血魔法黑魔法的鉆研下,都沒能攀登至她的面前。
這個少年憑什么會出現在此處。
甚至歸根結底,也許是自己最后臨死之前的幻覺,秦玉白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家伙吧!
這是殘存唯一的理智,能夠讓莉莉安思考的事情。
“嗯,你有什么想說的嗎?”
秦玉白應了莉莉安一句,他已經走到了莉莉安的面前。
兩人在此處的模樣,似乎已經沒什么區別。
都是滿身腥紅,十足一個是由血肉鑄造出的一個肉身,只不過莉莉安是被連接在了石蒜花之上罷了。
連這里的空氣,都足以從氣管開始腐蝕,或者是將身體的器官融化。
血色的浪潮更像是一種消化液,無數小的石蒜花連接而來的道路,上面分泌出來的粘液,也盡是足以讓人沉淪墮落成一灘血肉的物質。
這個空間,不是用于給人類呆著的地方。
低著頭,望著像是街頭快瀕死的流浪漢一般,秦玉白的瞳孔里流露出了同情和憐憫的神色。
見莉莉安呆愣著,他又復述了一遍。
“有什么想說的嗎?”
莉莉安本以為這是死亡前兆,看見的只是幻覺,不聽說死亡都會要看見走馬燈一樣的畫面嗎。
她一直在等待自己生前的記憶從晶狀體前一一閃過,然后靜靜的閉上雙眼,死亡才能解脫自己變成一朵血肉之花的痛苦。
“你不是幻覺!”
半張著口,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自己所見。
然后反應過來,此刻意識是真的,自己還是血肉之花的模樣,空氣依舊那么難聞,血腥的氣味連她自己都討厭自己。
趕忙側過了自己的臉龐,用雙手掩蓋,不愿意讓秦玉白看見自己這幅模樣。
“你怎么會在這里?”
似乎話語中伴隨著抽噎,她說話時十分委屈,語氣像極了一個無助弱小的小女孩一樣。
“我是來幫你解脫的,不會跟你設想的一樣,等待下去就會死亡,然后一切都結束了。你只會永遠和這朵花融為一體,然后被人類學名為痛苦的詞匯一直牽絆著,直到世界毀滅,都無法改變結局。”
秦玉白依舊站著,語氣也沒有關切的慰問,甚至透著冷漠和不容置疑。
莉莉安用余光偷偷看著對方。
“解脫?我我就快死了我本來就要解脫的,倒是你,怎么會來這里,你快走,你待下去會死的!”
“我剛才說過了,這樣下去你不會有任何死亡的機會,反而會被這個物質變成主導者。”
說話間的秦玉白,看著腳下的石蒜花,他旋即能明白眼前一切所有的信息。
這種感覺,比起之前覺醒盤古的時候,更為清晰。
連自己,都無法準確的闡述這種情況下的自己 遠古,不可描述,不適用人類文字來解釋自己此刻狀態。可卻能感受自己無所不能,是一切萬物的主宰。
一切因自己而生,一切因自己而主宰。
所主宰一切,所以并沒有必要對于一切抱有情感;一切皆為自身,所以道德,價值觀,并沒有存在的價值性去約束自己的行為。
自己的存在,似乎都不是一種必要,而是,所做的每一個決定,或者世界的運轉。
其實都是既定的存在。
他知道自己的狀態,要徹底融入進這種毫無理智,人類看來愚昧,無目的,無情的模樣當中,還需要一段時間。
可當他開始認識到自己這段感知時,就已經回不去了。
“所以,我只不過是來殺死你,真正意義上的,讓你結束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