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莽靜靜的看了鹿子游一會，然而鹿子游面無表情，也沒什么反應。
劉莽不自覺的握了握腰側的佩劍，腦海里閃過拔劍而出威脅鹿子游的念頭，只不過再想到今天朝堂之上鹿子游的表現，也是個不能以死懼之的人啊。
其實談到這里已經沒有什么好說的了，都不是蠢貨，大家心知肚明現在的情形如何。
陳公國一方是打不過王公國的，那是確實打不過啊，整個陳公國最精銳的部隊大多集中在陳公國的邊城。
結果被王公國一日而破，屠戮殆盡。
只不過靠著陳公國國都的陣法防御還有僅剩的一些禁衛軍倒還能防守一段時間。
如果只是這樣的話，陳公國倒也不至于這么委屈求全，明明是王公國一方無故犯邊，反而想要和其媾和。
但是事實情況是不僅僅是陳公國打不過，鄭國和小楚國也打不過！
就算陳公國撐到了鄭國和小楚國的援兵，也不過是逼退王公國，但是陳公國的國力必然衰弱到極點，在這個大爭之世，完全沒有保全的希望。
挺得了一時，挺不了一世。
要知道陳公國本來才是三國之中的老大哥，現在變得這么廢物，完全是因為王公國的戰略是主打陳公國鎮守的這一條通道，硬生生的把陳公國打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所以陳公國是真的怕，也是真的想要和王公國簽訂和平條約。
但是王公國的條件太苛刻了，竟然要自己投降？
畢竟陳公國也知道，自己雖然絕對打不過王公國，但是只要自己死撐等到鄭國和小楚國來援，那么還是能夠逼退王公國的。
雖然干不掉王公國，但是能夠做到讓王公國南下的大戰略失敗，這絕對是王公國無法容忍的事情，準備了那么久，和吳越國聯盟，民心可用，軍心可用，尤其是時機很好，抓住了楚國反抗，天下震動的大好時機。
這一次機會如果錯過了，也許就永遠都沒有機會了。
這就是陳公國的底氣，現在兩方都知道對方的底線，也知道對方也想和談，但是偏偏兩方誰都不低頭。
陳公國如果低頭答應投降的話合約就成了。
王公國如果低頭和陳公國聯盟的話合約也就成了。
但結果是兩方你看著我，我盯著你，就是不低頭！
所以劉莽想著用死亡來威脅鹿子游，可惜鹿子游不愧是王公國的使者，毫不畏懼。
如果鹿子游畏懼死亡答應了條約，那基本上就是大局已定了，王公國也不好反悔，暗示失信于天下的事情。
可惜鹿子游不怕死。
“既然如此，”劉莽好像下定了決心，一字一句緩緩說道：“那就開戰吧。”
“冥頑不靈，你陳公國必將覆滅。”鹿子游昂著頭，冷哼一聲。
“傲慢自大，你王公國也休想南下。”
說完劉莽一揮袍袖，轉身而去。
鹿子游一言不發，死死的盯著劉莽大步快速，毫不猶豫的背影。
等到估摸著劉莽已經走遠，監牢外沒有什么人的時候，鹿子游突然松了一口氣，整個人頹然跌坐在地，背靠著牢房的墻壁，一臉苦澀：“談判破裂了。”
皇甫江同樣一臉凝重，不出意外的話，這就代表著陳公國做出了選擇。
“大人，現在我們怎么辦？”鹿子游的聲音有些顫抖，他不敢去想等到王公國的大軍一到，陳公國不僅沒有投降，反而是死守城池，拖到鄭國和小楚國的援軍到來。
那個時候，三方攻王，必敗無疑。
自己一個人死倒還是小事，甚至王公國的軍隊戰敗也不是什么大事，和我鹿子游有什么關系？我父親不是你王公國國主殺得嗎？
可是，我鹿家上下幾百口人怎么辦？
哪怕是其他的人不在意，嫡系血親的老母，自己的弟弟妹妹怎么辦？
自己作為王公國的主使，本來就是待罪立功，結果現在自己辦砸了，沒能讓陳公國投降，配合王公國大軍設伏。
一家老小必然性命不保。
“陳公國的底氣在哪里？”皇甫江沒有搭理鹿子游，一個人皺著眉頭喃喃自語：“奇怪，太奇怪了。”
陳公國的底氣？
鹿子游滿眼希冀的看著皇甫江，現在一切都靠皇甫江了，如果他能想出辦法，就還能挽回。
不過，陳公國的底氣是什么問題？他們的底氣不就是可以阻礙我們南下嗎？
“陳公國不會知道我們突襲邊城，陳公國因為恐懼讓我們偷偷入城，但是第二天卻在大朝會上公然宣召我們，上卿黃榆陽被殺，劉莽配合國主打壓貴族。”皇甫江還在自己嘀咕，語速越來越快。
突然停了下來，看向鹿子游：“你覺得為什么劉莽敢拒絕我們？”
“這，因為如果他們守住國都，就能阻止我們南下啊。”
“但是現在的情況是，他威脅不了我們。”
“啊？”鹿子游想了一會才想明白，
皇甫江的意思是陳公國之所以敢和己方討價還價，完全是仗著他們可以防守國都，讓王公國南下的戰略失敗。
這應該是他們唯一的底牌，可是現在這個底牌失效了，劉莽又憑什么那么有底氣呢？
要知道，哪怕是這一次讓王公國南下失敗，鎮北府開始介入，王公國依舊可以覆滅陳公國。
確實我們無法南下打穿鎮北府，但是鎮北府也阻擋不了我們滅亡陳公國啊。
相比較而言，難道不是保全自己的國家更重要嗎？別說什么國家氣節，只要能夠保證陳公國國主和其背后一幫人的利益，他們絕對會選擇投降。
而保留陳公國的國號已經足以保證他們的利益了。
所以皇甫江最開始認定陳公國一定會投降，這也是他獻策的原因。
至于大朝會發生的事雖然出乎意料，但是應該沒有什么影響，不就是想要盡可能的多獲取一些利益嗎？很正常，你怎么折騰我們這些使者，想要讓我們恐懼或者怎樣來低頭都正常。
但是你已經發現了我們沒有低頭的可能了，依舊甘愿被滅國也要阻擋我們南下戰略？
奇怪，太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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