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沒想到,真武暗殿的眼線竟然這么長。”
易惜風心中有些驚嘆,他若不是恰好在飛向王宮時,被悅來客棧的店小二以為是強敵來犯,故而釋放了部份修為,被他神魂探查到了,否則他還真不一定注意到這里。
次日一早,易惜風便和幾個其他商會會長一同駕馬車去了肅川國,一路上,他作為商盟會長里的新面孔,免不了被人問東問西。
“在下馮文朗,馮家商會分會長,不知閣下尊姓大名?”一溫文爾雅的青年男子笑著臉上前問道。
易惜風捻著佛珠身形微躬,用浮塔國的禮數回道:“在下李念,東乾商會新上任的副會長。”
“東乾商會會長我倒是認識,副會長還是第一次見。”
“都是靠著族中關系才攀附上的,不值一提。”
馮文朗呵呵一笑,與易惜風簡單說了下此行需要注意的地方后,便轉身離去了。
馮文朗前腳剛走,管家婆婆便走了過來,她暗中對易惜風傳音道:“馮家商會多小人,大人還需小心。”
易惜風聞言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戰事已起,許多商會在無盡荒蠻的沖擊下都已經破滅了,整個西域諸國大大小小的商會皆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損耗,因此大部分商會都在不斷裁人,只有那幾家頭部商會還能勉強維持。
而像東乾商會這樣的普通商會,按理說也應該裁人,怎么還會再任命個副會長呢?
這馮文朗突然跑過來問這個,明顯是不懷好意。
易惜風暗中留了個心眼,與其他人隨意聊了幾句后,便回到了自家商會的馬車上了。
這次前去一共八家商會,出乎易惜風意料的是,這次商會出行竟是以齊家分會為主。
“看來齊騁騁這幾年商會運行的不錯啊,光一個分會都比得上發展了幾十年的東乾商會了。”
浮塔國距離肅川國并不算遠,僅有八十里路程,再加上八家商會都承的是上等馬匹,僅需一個半日便可抵達。
夜色漸深,眾商會決定先休息一晚,明日趕路,歇息的地方周圍是一片荒草,各家商會的傭人出去撿了些枯枝回來,點了個篝火,一邊煮飯一邊供人取暖。
此地地處偏北,夜晚極為寒冷,加上大部分商會成員都是些凡夫俗子,不取火供暖根本扛不過去。
一到夜深人靜,就有人想吐露心聲。
八家商會除了易惜風沒有說話外,其余七家都不看好圣戰堂現在的處境。西域諸國原本有五位子國,現在卻只剩下了兩個,圣戰堂總壇也在無盡荒蠻的團團包圍之中,若不是無盡荒蠻刻意避開了與圣戰堂的直接沖突,恐怕圣戰堂早就敗亡了。
商會本就以利為先,不少人已經開始準備另謀出路,像賢緣商會,他們已經在萬獸國東部城地包下了一大塊地,盡管那里稅收極貴,他們仍愿意花這筆錢,只為了避開戰爭,保下性命。
“諸位何不考慮投降神恩教?”馮文朗笑著開口道。
眾人聞言面面相覷,“神恩教”是色目人口中的圣教,也正是此次無盡荒蠻大軍的幕后之人,這對他們來說是個極為敏感的詞匯,幾百年前圣戰堂就曾下過令,嚴令禁止談論所有與“神恩教”有關之事。
馮文朗環顧了一下四周,所有人的臉色都不太好,有人咬緊牙關有些恨意,有人則抿著嘴唇猶豫不決,也有一些人則是沉默不語。
這時,馮文朗竟哈哈大笑起來。
見此,一身形偏瘦,但臉卻非常圓的一位商會會長蹙眉問道:“馮會長何故發笑?”
“此地只有我們八家商會,又無圣戰堂之人,諸位何不敢直言?”
眾人聞言再次面露難色,于家國而言,他們本不該降于無盡荒蠻,但現實卻是,若不降極有可能落得個家破人亡的下場。
浮塔國抵御住了無盡荒蠻的第一波攻勢,但沒人敢保證,他們還能抵御住第二波。
只是有一點很重要,一旦投降無盡荒蠻,必會遭到圣戰堂的猛烈打擊。
馮文朗看了一圈后,接著道:“眼下圣戰堂自身處境岌岌可危,尚且自顧不暇,豈顧得上追責各位?你說是不是,嚴會長?”
從一開始,在場其余七家商會之中,這位嚴姓會長的立場就搖擺不定,儼然已是動了投降的念頭。
易惜風面色淡然地看著這一切,他并沒有為眾人的意志動搖而感到驚訝,因為人性本就趨利避害,倒是馮文朗這番言論有些意味深長,明顯是在替無盡荒蠻勸降。
馮文朗的指名道姓讓這位嚴會長虎軀一震,心知自己的心思已經被人看穿,便索性順著馮文朗的話繼續道:
“不瞞各位,其實我嚴家商會早有投降之意,只是圣戰堂一日不滅,我就不敢降啊。”
見嚴家商會開始表態,又有三家也開始紛紛訴苦,就連齊家商會的那位分會長也加入了其中,只有易惜風一直當個旁觀者,默默地注視著這一切,當然,也沒有什么人會在意他,畢竟易惜風只是一個副會長,論起權力財富,遠不及其他七位。
這時,一陣涼風的吹過讓易惜風提了提神,他起身往外圍走去。
“李念會長這是要去何處啊?”
馮文朗突然叫住易惜風,直接令商討的眾人一頓。
易惜風轉頭燦然一笑,道:“我去行個方便,馮會長要一起去嗎?”
馮文朗笑著搖了搖頭,道:“只是見李念會長久不發言,以為是今夜商討之事觸怒了閣下,倒是在下想多了,李念會長既要方便,那就快些去吧。”
說完,馮文朗伸出一只手擺了擺,那陣淡淡的涼風竟也跟著停了下來。
易惜風捻著佛珠笑著對馮文朗點了點頭,然而他心中卻念叨著:
“要不是不能暴露行蹤,你小子的臉早開花了。”
不過易惜風轉念一想,不能當著對方的面動手,不等于不能動手。(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