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章云息日 趙云銘的話,讓林恒山愣了愣,而后搖頭笑著沒多說什么。
餉榜組織作為隱仁村最重要的情報組織,在這次赴宴中,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不過他們的付出大都是事先調查,此時距離赴宴只有不到三天時間,事已至此,隱仁依然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安排,無形中也是對餉榜組織工作的檢驗。
正所謂,謀而定之,事先便知成敗。臨行前千言萬語,也不如趙云銘這“凱旋而歸”四字來得鼓舞士氣!
兩日之后,隱仁鎮久違地迎來了一個大晴天,雖然外面依然寒冷,積雪依然漫山遍野,不夠前往落葉城的隊伍依然悄然開拔。
易惜風等一眾護衛鐵衣,并沒有跟隨隊伍一同前往,用李承濤的話說,這一次若真有戰事,白凈少年等人能起到的作用并不大。
就這樣在,在李承乾、李承濤的陪同下,林恒山僅是帶著不到十人的隊伍出發了。甚至隱仁村的百姓,都沒有意識到這位老者的離開,不過隱仁鎮的六大家族,落葉郡各大勢力,都時刻關注著這支人數極少的隊伍。
半個時辰之后,春風鎮,風和碼頭。
“大人,隱仁的赴宴的隊伍出發了!”一名水卒打扮的漢子,沉聲對坐在上首的燕冥波匯報道。
“這次出動了多少人?”燕冥波閉著雙眼,沒有看半跪在大堂中的水卒問道。
“額,連帶著車夫,不到十人!”
“哦?”這位燕幫主一聲輕呼,緩緩睜開了眼眸,只見一道道金色內勁殘影在其眼眸中閃爍,顯然漢子的實力水平又精進不少。
三個月前,李承乾從古跡中出來,這是春風鎮正式與隱仁的高層接觸,緊隨而來的便是落葉城的圍攻,雙方進行了三場賭斗,也充分展示了隱仁的真正實力。
自那日起,隱仁鎮與春風鎮宣布正式結盟,而燕冥波也從李承乾那里換來的他夢寐以求的“上古”古跡功法。
雖然這古跡功法實際效果并不強,僅是讓內勁運轉更加活躍,対傷勢的恢復有一定作用,不過這套功法確實符合燕冥波所修的“九蠻玄冥訣”要求。
他一舉將修為突破到“九蠻之境”,功法戰力也達到了陰陽級高階!其內勁層級也順勢進入俠者小成境。
而且燕冥波還發現,這九蠻玄冥訣不愧是古跡功法,當他修為層級達到九蠻圓滿時,其之前所學的內勁功法都會融入這套內勁功法中。
當然這里的融合僅是只有原功法很少一部分特性,但無論如何,這都屬于意外收獲。這也是這段時間,燕冥波選擇閉關修煉的主要原因。
燕幫主聽到下屬的匯報,沉思了片刻,而后搖頭笑道:“隱仁的實力還是深不可測啊!”說罷,他揮手讓這水卒退下,他不知道姬申扶的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不過這兩方斗得越狠,留給春風鎮發展的空間也就越大!
落葉城。
此時的落葉城滿城百姓自然是喜氣洋洋,再過幾日便是“云息日”了,這可是羅云國最為盛大的節日。到時候落葉城不僅會全城開放,并且在云息日當天所有成交的買賣,都不用上繳稅賦!
所以每年一到冬季,很多商家都會為這場盛典好好準備一番。落葉城的官方更會組織盛大的煙火晚會以及燈會,以此彰顯落葉城郡宰的統治力。
而今年的云息日,從操辦上也比往年更顯華貴、輝煌!
從入冬的第一場雪,這個落葉城就忙碌了起來,家家戶戶門口都栽種上了各色的雪絨蓮。這些盛開在冬天的繁花,花朵不大,團團簇簇擠在一起,看上去像個繡球。百姓們也稱之為“繡球花”。
以往尋常百姓是種不起這種花草,因為這種花并不是產自羅云國,而是來自極北之地的極東國。
那里常年嚴寒,這種花根本經受不住羅云國開春后的高氣溫,所以只能養一個冬季,便會凋零。除了豪門貴族,或者家中有冰窖的大族子弟,才會擺弄這種繡球花。
然而今年為了云息日這場盛宴,落葉城特地話大價錢,從極東國買了十船“繡球花”各式花色,統統栽種在落葉城中所有道路旁!
這倒是欣喜壞了落葉城的百姓,畢竟尋常百姓這種異域花朵并沒有見過,這下好了,只要一出門就能看到門前栽著一捧。
郡宰府,扶云居。
姬申扶此刻沒有在一側的云霄池旁,投喂那些錦鯉,而是在這扶云居的正廳中,默默地推演棋盤。
他還是一身中年書生打扮,頭發很隨意地在頭上挽了一個發髻,一根棗紅色的木簪很隨意地插在發髻之上,看上去少了一絲書生氣,確多了一份道士的淡泊灑脫。
就在這時,一個人影出現在他身后,他穿著一身夜行衣,頭上也戴著一頂斗笠。
“他們出發了。”戴斗笠黑衣人,聲音有些沙啞,澀聲說道。
姬申扶手里捏著一枚白子,停頓了片刻,才緩緩落子。嘴里嘟囔道:
“貴客臨門,好事,好事!”
黑衣人顯然與這我郡宰大人很熟,繼續道:“赫連海心的蹤跡,也有消息了。”
“哦?”中年書生又捻起了一枚黑子,不過這次他只是輕咦一聲,遲遲沒有落子。
黑衣人繼續道:“這個赫連海心行蹤捉摸不定,不夠這幾個月來,聽沙河幫的人匯報,他應該是在調查隱仁與鐵心那場戰事。所以,很有可能下一步,他會來落葉城,畢竟人屠將軍也算參與其中。”
姬申扶捻著手中黑子,笑著道:“呵呵,雙喜臨門!”
“阿嚏!”
一群小孩站在街口看著周圍各色的繡球花,只是突然一聲噴嚏聲讓原本玩耍的小兒紛紛一愣。他們看向站在墻架掛著兩條鼻涕龍的小姑娘。
“小翠,你鼻涕都出來了,快擦擦!”一名小童笑著說道。
顯然他們都以為剛才那聲“阿嚏”是這個流鼻涕的小姑娘打的,只是名叫小翠的小女孩吸了吸鼻涕,兩條鼻涕龍又“藏”了回去。
她依然一臉興奮地看著腳邊的繡球花。
沒有人發現,一名青年書生,快步從小姑娘身后走了過去。
赫連海心用手指揉了揉有些發紅的鼻頭,心中暗道:自己的一身修為在身,內勁罡氣雖然不是陽屬性,但也很難患上風寒才對。
青年撇了撇嘴,嘖嘖道:“看來又是哪位大人物惦記上我了吧!”
一念至此,他又想起前段時間,在鐵心村的遭遇。
之前他從鐵心村壯丁從事鐘二的嘴里得知,去年隱仁吞并鐵心那一戰,這個名叫趙云天或者人稱水先生的人,起到了重要作用。
他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如此明顯的線索,但他沒有選擇貿然接近對方,用赫連海心自己的話說,“自己發現的,永遠比別人告訴你的都真實!”
所以,他先是收集了關于這位水先生的各種情報,好在水云天在鐵心村的知名度,還是挺好的,稍微花些時間,他還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情報。
然后青年離開了鐵心村,趕往了鵲山大營。沒錯,資料上顯示水云天在正式進入鐵心村之前,便是在鵲山下做一個教書先生。
在這里,他發現了那個小村落,只有十戶人家。很難想象,在如此小的一個地方,竟然會有這么一個大才再次“埋沒”。
只是當赫連海心繼續探查時,他發現了一處不尋常,這里的十戶人家都是四十四年前搬到這里,這對于一個小的人員據點來說是反常的。
而更反常的是,這個鵲山下的小據點再也沒有一戶新人家入駐這里,一直是這十戶人家。其中大部分青壯年都搬進了不遠的鐵心村,只有幾戶老者,還在這里住著。
正當赫臉海心打算繼續探查時,他遇到了一名高瘦中年人。
此人很是奇怪,對于青年書生的到來很是熱情,用他的話說,這里很少有外人前來,畢竟這里距離鐵心村只有不到十里的路途,而且此地位于鵲山之上,上下山的道路也不好走,很多人都搬離了這里。
赫連海心也很高興能遇到一個不是太老的人,而且看樣子對方也很健談。兩人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閑聊起來。
最后,青年終于問出了自己真正想問的。
“大叔,你可知道水云天,水先生!”
“哦哦,怎么不認識,他以前就住在這兒。”
“聽說他不是鐵心人士,也不是這里人士?”
“怎么?你對他很尬行去?”高瘦中年人笑著問道。
赫連海心笑著道:“那是自然,我不是本地之人,自從來到鐵心村便聽說了水先生的大名,自是慕名而來!”
中年漢子點頭笑道:“慕名而來,能到這里的人,不多啊!”
青年眼中眸光一閃,顯然也察覺出對方話里有話。他暗自運起體內內勁,神魂散開,感受著對方的內勁氣息。
赫連海心眉頭微皺,剛才探查一番,眼前這人并沒有絲毫內勁傍身,顯然就是一名尋常百姓。
“哈哈,我這人就喜歡聽別人的事跡故事,我肯定是見不到這位水大人,還請大叔給我講講!”青年書生笑著道。
高瘦中年人點了點頭,悠悠說道:“水云天當然不是這里的人,他只是一位教書先生。”
“那他是哪里人士呢?”赫連海心眼眸一亮,出聲問道。
“都說他是隱仁鎮的人,我倒覺得不是。”中年漢子笑著說道。
“哦?”青年書生皺眉道。
“他來到時候,隱仁還沒建立,那時候隱仁對上鐵心也是吃敗仗的份,怎么會是隱仁派來的?”中年漢子看向青年問道。
“這……這樣不一定……”青年書生摸著自己下巴說道。
“我倒是覺得,他像是云溪郡的人!”高瘦中年人一臉玩味地說道。
赫連海心心事一驚,聽到這消息后心中千思百轉,甚至一時間有種落入圈套的感覺!
云溪郡?是誰?!刑家?不可能!
如果真是云溪鎮,這其中牽扯就大了!
而且我此次探查之行,恐怕就是一場陰謀了!
正當赫連海心愣在當場,冷汗都要浸濕后背時,那中年漢子又說道:
“而且我還能猜到,水云天究竟是哪一家的!”
說著這中年人臉上還浮現了一絲自得之色。
赫連海心眼中眸光一閃,他強穩住自己心神,使自己的聲音不那么突兀,緩聲問道:“大叔不是說笑吧?”
“嘿嘿,這哪能?其實這水云天,正是云溪赫連家的!”
“……赫連家?”青年愣愣地看著對方,而那中年人也是一臉“你沒想到吧”的得意表情。
“你想啊!他為啥潛伏在這?為啥要進入鐵心村?都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為啥要背叛赫連堡?”高瘦中年漢子拋出了靈魂三連問。
“因為他要奪回赫連家業!名義上鐵心村落入了隱仁之手,要我說,一定是水云天與隱仁高層商量好了,實際控制權還是在水云天手里,不對,應該叫赫連云天!”中年漢子越說越來勁。
“大叔,你這猜測……可以寫書了!”赫連海心認真道。
“哦?是嗎?而且,我覺得他這云天的名字,也是假的,他很有可能就是云溪赫連家的一位當權者!”中年漢子刻意壓低了聲音說道。
赫連海心此時,已經沒有多少欲望跟這個中年漢子胡扯,不過對方刻意壓低聲音說,顯然是想讓自己再問一句“是誰”?
本著“不讓對方尷尬,自己就不會尷尬”的原則,青年書生還是問道:“那是誰?”
高瘦中年人,挺直了腰桿急聲道:“赫連靖啊!還有誰?!”
青年書生的臉色有些不大好看,因為赫連靖畢竟是自己老子,他也不好說什么。也沒法直接否定對方的觀點,畢竟他沒法直接告訴對方,自己不可能連自己老子都不認識。
中年漢子嘟嘟囔囔半晌,赫連海心陰沉著臉半句不言,看著日頭西下,青年書生起身告辭。
對方發現青年書生要走,稍作挽留后,便要送上一送。
等他們走到這出村口,中年漢子一臉玩味問道:“水先生是赫連靖的事,你得給我保密,我可不想惹殺身之禍。”
赫連海心皮笑肉不笑地點了點頭。
臨別之時,中年漢子笑著問道:“今日相聊甚歡,還不知小友如何稱呼?”
青年漢子淡然道:“晚輩姓海。大叔叫我海連就行。”
高瘦中年漢子點了點頭,還特意在拿出筆來,在自己的綁在腰間的白布腰帶上,寫上“小友海連”四個字。
自古文士之間,相交應酬極多,那是也沒有名片,在酒場之上喝到起興,稱兄道弟一番,也得相互認識一下。可此時已然飲酒不少,為了防止記錯,或者酒后斷片,都會將姓名記在腰帶之上。
當然也不是見一個記一個,必須是相談甚歡之人才可以。
赫連海心見此,心中苦笑不已,看來這位大叔真的聊得很開心。不過自己卻沒那么開心,被他叫了水云天半天的便宜老子,任誰也不會太高興。
不過出于禮節,青年書生還是禮貌性問道:“還未請教,大叔如何稱呼?”
高瘦中年漢子,將毛筆收起來,笑著道:“我姓趙,叫趙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