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出了光電所開車直奔東浦開發區，他心里清楚，所謂的“聊聊”絕對不是一天半天就有結果。
他又想到了一件事，打電話給黃鸝。
“黃鸝，前兩天讓給你韓雪梅說的事情，你說了嗎？”
“這件事怎么會忘？”黃鸝在電話里嬌笑道：“早就說啦。”
“韓雪梅同意嗎？”
“一套120平米的住房、一輛二十萬的小車，一月兩萬的工資，榮光股份公司的技術總監，如果將來公司正式運營還有股份……這么優厚的條件韓雪梅這么會拒絕？”黃鸝在電話里答道：“不過，韓雪梅說了不算，要楊衛東同意才行，對了，今天楊衛東見到劉所長他們了嗎？談的怎么樣？”
“我怎么清楚？這種高科技的學術交流，我一個門外漢湊什么熱鬧？”顧北失笑道：“不過看樣子，一下兩下結束不了…..我希望能談成功。”
“別擔心啦，一定會的。”
“那就托你吉言。”顧北笑道。
一連三天楊衛東一直呆在光電所，聽黃鸝問韓雪梅，每天楊衛東回來的都很晚，顧北心里也暗暗著急但是又不好多問。
到了第四天晚上十點，顧北突然接到楊衛東的電話：“顧總，不好意思，我準備返回美國。”
“出什么事情了？”顧北吃了一驚。
“就是鏡頭間介質問題，我說服不了劉所長，劉所長也說服不了我。”楊衛東的聲音顯得有些疲憊。
我暈…..
沒想到最壞的結果出現了！
顧北的心一沉。
他按捺住自己焦躁的情緒，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變得輕松：“呵呵，這事先別急嘛，今晚你下班早，要不這樣咱們出來吃個夜宵，喝點啤酒什么，解點乏氣？”
現在竟然還有心情喝酒？
楊衛東一陣苦笑。
不過人家盛情邀請，他想了想就答應了。而且他也很想找人聊聊。
“那…..好吧，你說地方。”
“就去復華北門小吃一條街，有個叫胖娃燒烤店，里面的羊肉串味道挺不錯。”顧北顯得興致勃勃。
“好，我現在過去。”
顧北打完電話后，立刻下樓開車直奔復華大學北門，到了胖娃燒烤店，看到楊衛東已經站在那里，神色疲憊。
“最近累壞了吧？來，今天好好喝兩杯。”顧北笑著說招呼。
羊肉串、羊蹄筋、羊腰子…..沒多久上了一大盤，兩人就邊喝啤酒邊吃起來。
“衛東，到底是怎么回事？”顧北問道。
“劉所長…..老了。”楊衛東突然來了一句。
“老了？”
“對，老了，他的思維以及知識儲備還停留在八十年代，可現在已經是1995年，他竟然還想用g譜線光源！這尼康和cymer公司都已經證明是錯誤的辦法早已經拋棄，他竟然還在研究！唉…….”說道最后楊衛東深深嘆了一口氣。
“光電所里那么多博士碩士，難道都不清楚這個？”顧北實在有些不明白。
“也有幾個人懂的，比如張文華，可惜他們資歷太淺，沒人聽…..”
顧北明白了。
這就是國內科研機構最大的弊病論資排輩。
顧北突然發現問題的嚴重性。
即便通過手段換掉劉廣義又如何？
楊衛東年級輕輕照樣無法服眾！
唉…..看來當初自己過于樂觀，想的簡單了。
“衛東，你別急回美國，好好休息幾天，我一定想辦法能解決這個問題。”
“你？有辦法？”楊衛東有些懷疑。
雖然你有錢，但那是國營科研機構！攻克重大科研項目，不是造汽水，你采取高壓手段就劉所長那樣的老頑固聽你的，能研發出來？
“那好，我就再呆一段時間。”楊衛東答應了，在家陪陪自己的女朋友也好，看看這個顧北到底會什么辦法解決這個問題。
第二天一大早，顧北就給黃明打了個電話說，自己一上班就要去他的辦公室有急事和他商量。
“哎呦，不巧，我早上還準備下去檢查工作……顧北，事情很急嗎？”黃明在電話里問道。
“是的，很急，就是和光電所合作的按個193納米光源項目，出了點問題我必須找你幫忙解決。”
黃明很少聽到顧北用這種不容置疑的語氣和自己說話，心里微微有些不快，但這種情緒立刻消失，他知道顧北肯定遇到了大事。
“好，那我也不下去檢查了，我在辦公室等你。”黃明立刻做出了決定。
顧北掛掉電話，立刻開車趕往燕子弄堂，等黃鸝上車之后，顧北就把昨天發生的事情全部告訴了她。
“啊？這么嚴重？”黃鸝有些驚訝。
“嗯，所以我現在去找你哥商量這件事，這段時間我要忙這個估計公司的事情顧不過來，你多擔待點。”
“好的，你忙你的，放心好了，你也不用上下班來接我，我自己開車。”黃鸝立刻做出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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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北開車先把黃鸝送到公司大門口，立刻調轉車頭就往區政府方向駛去。
等顧北到達區政府，找到區長辦公室，黃明已經在里面等候。
黃明親自給顧北倒了一杯水，關上門然后才問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劉所長所帶的團隊研發方向發生了重大偏差。”顧北就把和那天和張文華的談話，以及專門邀請楊衛東回來，以及昨晚的事情詳細的告訴了黃明。
“你相信那個楊衛東和張文華？”黃明反問道。
“我相信科學。”
黃明笑了笑。
顧北覺得他的笑容中帶著一點譏諷。
不過他沒在多解釋。
“好吧，你是投資方，你完全可以提出你的想法，是不是想換掉劉廣義？”黃明扔給顧北一支煙，自己也點上，抽了一口悠悠說道。
顧北卻搖搖頭。
“我開始也是這么想的，但是覺得還不夠。”
“不夠？”黃明有些不理解。
“我想以現有的研發人員為基礎，單獨組建一個研發團隊，由楊衛東帶負責，徹底和光電所脫離關系。”顧北緩緩說出了自己的意見。
“什么意思？你想拉走光電所的人自己單干？”黃明立刻覺察到顧北的目的。
“對。”顧北點點頭，語氣很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