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文華不知道說什么好。
他很納悶顧北怎么這么篤定。
你一個學管理造飲料的，根本不懂技術從哪里來的這番自信？
況且，劉所長是那么容易說服的？
就因為你出錢，就聽你這個外行的話？
但如果真能說服劉所長繼續用液體做介質的話，張文華也挺高興，畢竟這是自己提出辦法，況且也他也隱隱覺得，這好像是一條出路。
但如果研究方向錯了又怎么辦？
張文華就患得患失中和大家一起吃完這頓飯。
相對于張文華的滿腹心思，顧北顯得很輕松，還和自己未來的岳母大人邊吃邊聊了會。
或許是和黃鸝的關系基本已經確定，黃鸝媽媽對待顧北的態度也好了許多，先是很關心問樂飲公司現在的情況，還和顧北聊了他家里事情，詢問她的小妹顧南今天高考成績如何，準備報什么學校等等。
顧北都一一作答。
總之，今天的吃飯氛圍很好。
吃完飯，張文華就說有事借故離開，黃鶯又偷偷跑出去找朋友玩去了，顧北和黃鸝坐在小院子里乘涼。
“顧北，張文華今天晚上好像有心思啊？”黃鸝坐在秋千上輕輕的蕩啊蕩，看著坐在對面葡萄架下的顧北問道。
顧北笑道：“是項目研發的事情。”說完就把吃飯前和張文華的對話簡單告訴了黃鸝。
“呀，你竟然要讓劉所長改變研發方向？他會同意嗎？”黃鸝呀然。
“我不清楚。”顧北搖搖頭：“估計沒那么容易。”
“就是嘛…..別說我說話你不愛聽，你根本不懂技術，即便你出錢劉所長未必聽你的。”黃鸝撇撇嘴。
這倒是個問題。
兩人是合作關系并不是上下級領導。
顧北沉思一下，突然站了起來：“我要先回去。”
“咋啦？不陪我啦？”黃鸝語氣中有些不高興。
“我想給楊衛東打個電話，電話號碼在家里。”
“楊衛東，韓雪梅的男朋友？就是在美國什么…..什么公司實習的？”黃鸝馬上想起這個人來。
“Cymer公司。”顧北補充道：“他實習的那個公司恰好也研發鐳射光源，我想聽聽他的意見。”
“那好，你回吧，路上注意安全。”黃鸝站了起來叮囑道。
顧北和黃鸝的媽媽打了個招呼，出了燕子胡同開車直奔住處，現在美國時間是早上是打電話的時候。
美國圣地亞哥市。
現在正是早上八點過，楊衛東胡亂吃了一點早餐，夾上公文包離開公寓騎上單車向公司方向駛去。
今天早上天氣很好，陽光燦爛，但楊衛東的心情也不是很好。
馬上實習就壓結束，他的去向還沒有做最后的決定。
Cymer公司總裁已經明確表示，非常希望他留下來在公司工作，但楊衛東卻沒做出回應。
因為就在前一周，公司高管把自己提出的用液體作為193nm波長步進掃描曝光機光源鏡頭間介質的方案正式否決了！
這讓他非常沮喪，這可是自己大半年來的心血！
到底還留不留在這個公司，他現在很猶豫。
如果不在這個公司，那去哪里？去硅谷？
公司挺多，蘋果、思科都向他拋來橄欖枝，待遇還很優厚。
但說實話，真正對口自己的所學專業的，楊衛東所看重的，也就是Cymer公司這家，可惜他們不贊同自己的研究思路。
至于回國？
回國能干嘛？
國內現在根本沒人重視這個。
哎，想想也是，諾大的一個國家，到處都是買買買…..
全靠買，能買到核心技術？
笑話！
人家如果一不高興卡你脖子，你再買個吊啊……想到這里，楊衛東忍不住心里爆了一句粗口。
就在這個時候兜里的手機響了，楊衛東停下車逃出來一看，是國內的電話。
不是自己女朋友的。
那是誰找我？
楊衛東想著，接聽起電話來。
“衛東，是我啊，顧北……”電話里響起一個男人熱情的聲音。
顧北？
楊衛東腦海里馬上浮現出一個帥氣的年輕男人形象，臉上露出笑容笑著回答：“顧總，你好。”
“這么晚…..哦，不這么早給你打電話，沒打擾你吧？”顧北的口氣很客氣。
“沒有，你找我有事？”
“對，是關于光刻機193納米光源的事情，我想和你聊聊。”
“怎么，顧總對這感興趣？”楊衛東很是驚訝，他記得顧北是造飲料的。
“是的，今年三月份我個人出資和申城光電研究所進行合作，研發這個項目。”
“你，個人出資？研發193nm光源？”楊衛東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會騙你？”顧北在電話里笑著說道，他把當初合作情況簡單說了一遍，最后又說道：“如果你不相信，可以打電話問申城光電所的劉所長。”
“呵呵，我相信，顧總你果然夠氣魄！”楊衛東恭維了一句，至于對方是否和光電所合作，和自己沒多大關系啊，干嘛認真？
“衛東，我知道你在Cymer公司也在研究這個課題，我想想你請教點問題。”
“這個…….”楊衛東有些猶豫，畢竟有些東西涉及到公司秘密。
“衛東，你別擔心，我只是和你進行學術上的探討不涉及別的。”電話那頭，顧北仿佛知道了楊衛東心里所想，笑著說道。
“你一個造飲料的和我進行學術探討？”楊衛東心里好笑，不過出于禮貌起見，還是答應了。
“我想說的是193nm波長步進掃描曝光機光源鏡頭間介質問題。”
顧北第一句話就讓楊衛東大吃一驚，這不是自己研究的課題嗎？
頓時收起輕視之心，認真聽顧北的話。
“你認為如果那水或者別的液體做為介質，可行不可行？”電話里，顧北直截了當。
“可行，當然可行，而且我認為這是唯一能攻破這個難關的途徑！”楊衛東頓時激動起來。
知己啊……
電話那頭，顧北卻有點驚訝，沒想到楊衛東情緒變化這么快。他哪里知道楊衛東這段時間經歷的事情。
“真可行？”顧北重復了一句。
“我個人認為，完全可以！”楊衛東情緒已經平靜下來，顯得很自信“可惜，Cymer公司……算了不說了。”說道最后，楊衛東又深深嘆了口氣。
“怎么，Cymer公司否決你的方案？”顧北在電話里敏銳感覺到楊衛東的欲言又止。
“是的。”楊衛東坦誠，這也不算公司的秘密。
機會來了！
電話那頭，顧北感覺自己的心跳加速了幾下。
他努力鎮定了一下，用一種很陳懇的語氣說道：“衛東，你愿意回國嗎？我想請你和光電所的同事們一起共同攻克這個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