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谷田得不說,山崎的這份誠意相當誘人,但是……
他注視著山崎,不動聲色地開口道:“山崎大臣所描繪的未來確實足夠美好,只是,前提條件是否多了一些?”
“哪怕防衛大臣確實是當前首相的最有力的競爭者,也并不代表就一定能當上首相,就算當上了首相,內閣重新組建,他又是否會依照慣例讓山崎大臣你接任呢?”
谷田雄一說到這里就停下了話頭,山崎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這是在說他現在的承諾,幾乎和空頭支票沒什么區別。
甚至他還算給他留了一分顏面,沒有繼續說下去。
否則,就會提到一個最關鍵的問題——等他當上了防衛大臣,現在的承諾還算不算數?
大臣和副大臣,只差一字,地位卻是天差地別,就像無數媒體都在關心美國總統在做什么,卻不會有多少人記得美國副總統的“政績”?
倘若他山崎當上了防衛大臣,以他的地位,還會不會像現在這樣忌憚谷田,那可就不好說了。
要知道,一旦按照山崎的劇本發展下去,他成功當上防衛大臣,與耶倫的交易也已經進入正軌,拿到了一定利益的耶倫,未必會繼續為難山崎,甚至會在一定程度上進行回護。
而谷田呢?到時候會不會隨著內閣的重組,而失去警察廳長官的職位都不好說,就算山崎肯兌現承諾,到時候谷田到了他的手下,他會不會來個秋后算賬?
大家都不是在官場混了那么多年的老油條,又是在日本這種注重尊卑,卻又經常出現下克上的詭異環境中,誰又敢去信任對方的底線?
山崎哈哈一笑:“有耶倫少將作為見證,我又怎么敢誆騙谷田先生呢?”
“呵呵”谷田雄一輕笑一聲,沒接話茬,只是以眼神示意山崎進一步表態,心中卻暗罵一聲。
剛才山崎的話,他要是就此認可了山崎的條件,那和傻子也沒有區別。
可如果要繼續咄咄逼人,那按照山崎的話,是不是在表明他信不過耶倫?
雖然這的確是事實。
耶倫是和他有一點交情,但這份交情,在足夠的利益面前,恐怕不會多牢固。
而且谷田很清楚,這些待在日本的美國佬,別管表面態度怎么樣,骨子里都透著一股傲慢,打心底里瞧不起他們日本人。
所以,他必然不可能單憑耶倫的保證,就相信山崎,這是對自己前途,甚至性命的不負責!
當然,這種事情肯定不能明著表現出來,因此只好用一聲輕笑把皮球踢了回去。
山崎見此,只得繼續開口道:“既然谷田先生對這份誠意不滿意,那不妨聽聽另一份誠意?”
“哦?愿聞其詳。”谷田也配合得做出洗耳恭聽的姿態。
山崎鷹之頓了一下,微笑道:“據說,谷田先生正在調查關于烏丸財團的事情?”
谷田雄一雙眉一軒:“哦?山崎大臣的消息還真是靈通啊!”
這也算是變相肯定了山崎的疑問。
山崎繼續道:“烏丸財團雖然只是近幾十年崛起的,比不上如藤原、四菱這些傳承悠久的家族,但勢力同樣不容小覷。”
“他們本身在商業領域就頗有建樹,這或許對谷田先生來說并不是什么問題,真正棘手的,還是站在他們背后的那幾位。”
“其中一位,就算是我,也不能等閑視之。”
“那山崎大臣對此有何高見?”谷田雄一順勢問道。
山崎呵呵一笑:“那幾個家伙,我也一直看他們有些不爽,因此,剛好搜集了一些有關他們的料。”
谷田雄一嘿了一聲:“哦?什么樣的料?以那些人的地位,可不是一兩樣犯罪證據,或者似是而非的黑料就能撼動的。”
“這個我自然知道。”山崎一邊說著,從隨身的提包中掏出了一疊文件:“如果不放心的話,可以看看樣品。”
谷田雄一來了興趣,接過了那疊文件 白馬總監眼皮跳了跳,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回避一下。
有些秘密,或許并不適合他知道。
谷田雄一似乎注意到了白馬的神態,朝他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白馬總監見此,便沒再有多余的動作,視線卻也沒敢望向那些文件。
一旁,耶倫則笑道:“抱歉啊,剛才喝的有點多了,失陪一下。”說罷,便起身離開了書房。
另一邊,谷田雄一已經低頭看起了文件。
一時間,書房中只剩下紙張翻動的聲音。
片刻后,谷田雄一放下文件,不動聲色地望向山崎:“像這樣的東西,你還有多少?”
山崎微微一笑:“這里只是一小部分,如果谷田先生需要,我之后會全數奉上。”
“剩下的都有這樣的質量?”谷田雄一確認道。
“當然!我保證不會讓谷田先生失望的。”山崎信誓旦旦道。
谷田雄一沉吟片刻,微微頷首:“既然如此,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谷田先生滿意就好。”山崎笑道:“我也再此做出承諾,一旦谷田先生開始對那幾位采取行動,我也可以給予配合。”
谷田雄一目光一凝:“此話當真?”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山崎立即回道。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兩人相視一笑,原本略顯凝重的氣氛頓時變得和緩起來。
這時,書房的門打開,耶倫走了進來,回到座位坐下,笑道:“談完了?”
“是的。”谷田雄一微微一笑:“埃德米克,我的朋友,感謝你今晚能賞光前來,真的感激不盡!”
耶倫聞言擺擺手:“不用客氣,今晚我也是收獲頗豐啊!”
他望向山崎:“山崎先生,之后勞煩你來一趟我那邊,咱們一起商量一下交易的細節。”
“沒問題!過兩天我就會帶著草擬的方案前去拜訪!”山崎當即表態道。
隨后,幾人又寒暄了一陣,山崎和耶倫便先后告辭離開了。
書房中,只剩下谷田和白馬兩人。
谷田輕抿了一口茶,目光望向依舊正襟危坐的白馬:“對剛才的談話,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