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英理無視了九條玲子越發難看的臉色,繼續娓娓道來:
“于是,昌子小姐先將被告趕了出去,然后自己將平澤約到工地殺害,再回來利用毛利先生制造出不在場證明。”
“而宇佐美先生,只不過是為他的前妻頂罪而已!”
啪!啪!啪!
九條玲子輕輕鼓了鼓掌,臉上的神情重新恢復鎮定:“妃律師的推理確實精彩,只不過,你怎么證明,這個不在場證明,是他前妻為自己偽造的,而不是被告拜托他前妻偽造的呢?”
妃英理不慌不忙道:“九條小姐,從被告被逮捕到現在,你聽說過被告有利用過這個不在場證明嗎?”
“這……”九條玲子神情一僵。
妃英理笑道:“如果真是他拜托他前妻制造的這個不在場證明,他就不會像之前那樣一直聲稱自己什么都不記得了。”
“那鑰匙呢?”九條玲子繼續質問道:
“你怎么解釋鑰匙的事情?”
“這不是很簡單嗎?”妃英理解釋道:“我想,在離開前妻的店里后,他或許是不放心,有折返了回來,恰好看到了前妻殺害平澤的那一幕。”
“于是,他趁著醉意,便打算為前妻頂罪,以我猜測,被告恐怕是覺得如果是自己醉酒殺害了平澤,或許也可以像平澤一樣不用坐牢吧?”
“當然,為了將嫌疑徹底鎖定在他的身上,他將自己的車鑰匙留在了現場。”
“除了那把鑰匙之外,你們還有其他被告殺人的決定性證據嗎?”
九條玲子臉色更加陰沉了。
老實說,他們還真沒有。
她其實也有些疑惑,明明兇手都能有余裕在兇器上不留下指紋,并去安排不在場證明,又為什么會將車鑰匙這么重要的東西遺留在現場?
現在,聽到妃英理的解釋,九條玲子心里其實已經隱隱感到或許妃英理說的才是真相。
但是,她可不想這么甘心認輸!
她再次質問道:“他們的感情不是很惡劣嗎?都已經鬧到離婚了,難道還能做到幫自己前妻頂罪嗎?”
妃英理輕輕搖頭道:“不,你錯了,其實,宇佐美先生內心深處還深深愛著他的前妻,否則也不會將平澤拉到他前妻的店里去。”
“而昌子小姐恐怕也是一樣,她最后也透露了這個不在場證明,即使那是為她自己偽造的,但在當時的情況下,她能說出毛利先生這條線索,已經說明她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前夫為她頂罪。”
“而且……”妃英理取出了一個火柴盒:“這是美木升的火柴盒,是在被告的家里發現的。”
“火柴盒的背面,也標注了mimasu的字樣。”
“這又能說明什么……嗯?”九條玲子說到一半,雙眼忽然瞪大,似乎發現了什么。
“沒錯。”妃英理將火柴盒向審判長的方向展示,繼續道:
“如果將這個反過來念,就是usamim,也就是,他們死去的兒子正樹的英文縮寫,也是他們離婚前有過幸福生活的日子。”
“我想,被告在看到這個火柴盒后,一定已經明白了前妻的心意。”
“他之所以做出這一切,一定是為了救他的前妻。”
妃英理話音方落,坐在被告席上的宇佐美真治忽然站了起來,朝著妃英理激動地咆哮道:
“你胡說!那個人就是我殺的!我老婆怎么可能做這種事!?”
站在他身后的法警連忙控制住了他,免得他脫離被告席。
然而,即使是被兩名法警死死扣住,宇佐美真治依舊不斷吶喊道:“他是我殺的!他就是我殺的!”
別說審判長了,就連旁聽席的人都看出了問題。
“別說了!真治!”龜田昌子的聲音忽然響起,頓時將宇佐美的吶喊止住了。
他呆呆的看向自己的前妻……不,是妻子。
龜田昌子在法庭上第一次直視著宇佐美真治,目光中的冷漠散去,變得無比的溫暖柔和。
她凝望著宇佐美真治,嘆息道:“真的對不起,我竟然做了那種偽證,我之前完全不知道那把鑰匙的事情……”
她又看向妃英理:“妃律師說的沒錯,平澤的確是我殺的。”
“昌子……”宇佐美真治死死地咬著牙,臉上滿是痛苦。
龜田昌子輕聲道:“當時平澤來到我的店里,我問他,我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
“你們知道他的回答是什么嗎?”
“他竟然說,對我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明明……明明是他親手毀掉了我們原本幸福的一家!他的心里難道就沒有一點愧疚嗎?”
“我……絕對不能原諒他!”
法庭上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只要不是鐵石心腸的人,都會被這兩個明明已經離婚,卻依舊深愛著對方的感情所動容。
只是,這份原本應該讓人羨慕的愛,卻在法庭這樣的地方,以這樣的方式呈現在人們面前,實在令人惋惜。
沉默持續了一陣,審判長看向公辯雙方:“雙方還有什么意見嗎?”
“我沒有問題了。”妃英理平靜道。
九條玲子也緩緩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沉默了一陣,正容道:“檢方將撤銷對宇佐美真治的的殺人指控,改為包庇罪指控,并請求對龜田昌子涉嫌殺人一案展開調查!”
這一次對決,是九條玲子輸了。
她真的很不甘心,原本在她看來,這本是一場勝券在握的對決。
不過,雖然九條玲子將妃英理視為對手,渴望打破她的不敗神話,但無論是她的驕傲,還是她的良知,都不允許在明知違背真相的情況下依舊死撐。
審判長看到雙方都已經表態,而原本的證人更是在法庭上當庭認罪,也不再多說什么。
在走過一些必要的流程后,審判長最后道:
“經過雙方的辯論,綜合已知的線索和證詞,本庭做出如下判決!”
接下來審判長便根絕日本刑法,結合法庭辯論和已有證據,對宇佐美真治進行了宣判。
他的殺人指控已經不成立了,不過他替前妻頂罪,這也算是一種包庇,因此他也逃不過刑事處罰,要在監獄里待一段時間了。
至于龜田昌子,雖然她已經承認了殺人罪行,但還是需要先經過警方的調查,再移送檢察機關,最后再另行開庭審理。
而本次案件,也在審判長的宣判聲中,劃上了一個句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