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相大臣,女皇陛下已經徹底被耶格爾那個弄臣蠱惑了,不光任命他為魔法議會特派員,甚至還打算讓他擔任軍團參謀,這是瘋了嗎?!國家大事怎么能托付給這種小丑?!”
德瑞赫姆城中,一群帝國官僚聚集在首相官邸,他們名義上是來參加首相大臣的六十歲生日宴席,實則在秘密商議如何鏟除共同的政敵。
精神矍鑠的首相大臣背著手,晃著酒杯來回踱步,一語不發,其他官僚則不斷勸說道:
“現在不光是他一個人了,有些墻頭草見耶格爾權勢越來越大,已經開始投靠過去。就連獅鷲騎士團的大團長,也跟那個男寵往來頻繁。”
“他媽的,國家怎么成了這么個樣子?”
“跟這樣的蟲豸在一起,怎么能搞好國家呢?我提議,直接調集軍隊,將耶格爾和他手下那群狗腿子一網打盡!”
“首相大臣,不能再猶豫了,一定要出重拳!”
“沒錯!現在必須要冒險了,不然就什么都辦不到了!”
接二連三的話語,讓首相大臣臉色變得很難看,他揮斷眾人話語:“你們這說的都是些什么話?我們帝國又不是明天就要亡國。我之前跟烏瑟汀法師交流過,奧秘之眼總體上并不希望德瑞赫姆這里發生劇烈斗爭。”
在場官僚面面相覷,他們當中不少人原本就是奧秘之眼提拔上來的,可是在拿撒呂依接連挫敗后,他們各尋門路,此舉對于奧秘之眼來說,不亞于是背叛。
就連眼前這位首相大臣,據說跟拿撒呂依的某位學徒還是親戚關系,所以在卡伊拉女皇傳召奧秘之眼、同意重設魔法議會后,他率先去拜訪了那位烏瑟汀法師,探問奧秘之眼的態度。
可這話立刻遭來別的官吏反駁:“奧秘之眼根本不會忠于帝國,我看他們是被那個耶格爾賄賂了,許以什么巨大利益,否則哪里能容得下這么一個弄臣跟在女皇陛下身邊?!”
也有其他人議論道:“現在德瑞赫姆這么亂搞,還不如倫底紐姆!”
“就是,我們之前提議讓女皇跟元老院中某家貴族聯姻,以此平息戰亂,可那個耶格爾從中作梗、處處阻撓。我看啊,帝國的心頭之患不在外面,就在皇宮之中!”
“可是傳說倫底紐姆的元老院,不也是被死靈法師暗中操控嗎?”
“哼!元老院里好幾個七八十歲的老家伙,被死靈法術變成三四十歲,這樣暗中操控的死靈法師,麻煩給我多來幾個!我是不介意有那樣的人,哪里像奧秘之眼,就知道把我們當成狗來使喚。”
“夠了!”首相大臣把酒杯往桌上一頓,灑出的酒水將桌布染紅:“你們也不想想,西邊的人會接納我們嗎?蛋糕就這么大,誰都想切一刀,我們把自己賣了也換不來多少利益!”
“首相大臣,難道您就這樣坐視耶格爾的權勢一天天膨脹?”立刻就有官吏煽風點火:“連魔法議會的特派員都是耶格爾,以后所有法師都會跟他混了。到那個時候,他們想殺誰就殺誰,想換誰上位就換誰。首相大臣,您覺得自己這個位置還能坐多久?”
此言一出,在場眾人都面露不安、心生憂慮,法師與普通人并非僅是“戰斗力”上有差距,而是各方面的超越。就好比眼下密謀,如果沒有“法師密室”、“回避偵測”的手段,哪怕再封閉的房間,也總歸會被法師以奧術窺探竊聽;法師要逼問秘密,也用不著嚴刑拷打,他們有的是讓人開口的惑控法術。
奧秘之眼回歸,盡管這些官吏嘗試過向卡伊拉女皇表示反對,但他們不能阻止奧秘之眼主動派人前來。向這群法師表示臣服,幾乎是唯一選擇。
“要不然……”有官吏小心翼翼地說道:“跟西邊的人聯系一下?”
首相大臣揮手道:“說下去。”
“經過刺殺事件之后,女皇陛下態度堅決,反對跟元老院議和。既然這樣,我們不如利用這一點,讓西邊派人來對付耶格爾。”
“這……真的可行嗎?”首相大臣質疑道。
那名官吏賊眉鼠眼地解釋:“其實西邊對德瑞赫姆的滲透和刺探,一向動作頻頻。想必在座各位都曾收到匿名信件或者會面邀請吧?雖然如今狀況,我們不可能跟西邊的元老院站在一邊,卻可以跟他們稍作配合,布置一個陷阱,殺死耶格爾,并且把所有責任推給西邊。”
首相大臣雙眼一亮:“對了,這樣一來,我們既沒有對抗女皇陛下,也能順便鏟除了耶格爾這個弄臣,還可以最大程度免于追責。大不了事到臨頭,把幾個干活的替死鬼推出去。想來奧秘之眼也會樂見女皇陛下身邊少了這么一位蠱惑者。”
“所以這件事也需要首相大臣與各位同僚的配合。”那名官吏說道:“如今耶格爾不是還擔任軍團參謀嗎?我們就安排他參觀兵工廠、到外地檢閱軍團和堡壘工事,只要他離開宮殿和女皇陛下,就有的是機會刺殺他!”
“好好好,到那個時候,一定要將女皇陛下困在宮殿中,只有掃除陛下身邊這些弄臣小丑,才能展現我們的忠誠!”首相大臣十分滿意,正是意興大發之際,傳訊項鏈閃爍光芒,他抬手輕撫,剛聽到消息就臉色發白,冷汗直冒地說道:
“不好了!耶格爾,他、他、他就在外面,而且領著一大幫士兵,包圍了官邸!”
在場官吏一個個神情慌張,恨不得立刻找條地道逃離這里。也有少數人保持鎮定,問道:“耶格爾這是不顧一切,打算徹底撕破臉嗎?!”
“他、他……”首相大臣表情怪異:“他說是來慶賀我生日的,還送來禮物。我家守衛攔不住,他們已經進來了……”
一眾官吏有的當場嚇得兩腿發軟,有的叫叫嚷嚷,拔出裝飾佩劍就說要跟弄臣決斗,有的開始用魔法物品聯絡傳訊,結果就被一陣重重的敲門聲打斷所有動靜。
心知躲無可躲,首相大臣做出一副慷慨就義的樣子,環顧眾人沉聲喝道:“怕什么?!面對這種玩弄權術、諂媚無度的鼠輩,我們更該挺起胸膛正面抗爭。殺了我一個,還有后來人!諸君,共勉!”
說罷,首相大臣昂首挺胸,邁步來到大廳門前,解除了法術防護,主動打開大門。
“喲,居然是首相大臣親自開門,我不勝惶恐啊。”
玄微子化身陰陽怪氣地說道,自顧自地進入大廳之中,在他身后跟著數十位全副武裝的皇宮守衛,每個手里都捧著一個精致木盒。
現場鴉雀無聲,玄微子十足權臣奸佞一般負手而行,根本沒將在場一眾官吏放在眼里,行走在擺滿美酒佳肴的餐桌旁,可惜這些大臣官吏顯然無心吃喝,精心烹調的美食還維持原樣。
玄微子干脆拿起其中一份小糕點品嘗起來,含糊不清地說道:“嗯!好吃!還是首相大臣家里的廚師厲害,我在陛下身邊都沒嘗到過這么好吃的藍莓蛋糕,等下給我介紹一下這位廚師,我要向女皇陛下推薦,這樣的人才可不能埋沒了。”
這話說得平淡,可是傳進久處政壇的一眾官僚耳中,似乎有什么險惡暗示。推薦一位廚師,其他人難道是要全部殺光嗎?
“耶格爾先生。”首相大臣看著嘴邊沾著奶油的玄微子,陰沉著臉問道:“您是有什么重要事務嗎?”
“重要事務?沒啊,我剛服侍完陛下,就趕緊提著禮物來拜訪首相大臣了。”玄微子完全不忌諱自己的身份行為,可這話完全沒有炫耀本錢的桃色風情,只有極端刺骨的殺意。
這話說完,直接就有一位官吏靠著墻邊失禁。玄微子目光掃過,那人直接嚇得兩眼翻白,昏厥倒地。
“我有這么嚇人嗎?”玄微子擦了擦嘴:“畢竟是首相大臣的生日,我怎么可以沒有半點表示呢?反倒是首相大臣你啊,居然不邀請我來參加宴會,差點就錯過了這么好吃的糕點呢。”
首相大臣勉力維持著鎮定,問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如果要殺人,那就不要廢話,我們不怕你!”
玄微子聽到這話,眼神立刻變得凌厲:“你居然還敢在我面前裝出這么一副英勇就義的樣子?真以為我不知道你們跟西邊元老院的勾結嗎?”
說完這話,玄微子朝著那群皇宮守衛一揮手,數十個木盒子齊刷刷被打開,里面盛放著一顆顆人頭。在場官吏見到,大男人都發出尖叫聲。
“叫什么叫?”玄微子扣了扣耳朵:“這些人你們各位應該都見過吧?有好幾個還是在你們家中做客逗留,好吃好喝地招待著。怎么?跟西邊元老院勾勾搭搭,是想著什么時候將女皇陛下與德瑞赫姆賣個好價格,讓自己后半生享盡榮華富貴嗎?”
玄微子以耶格爾身份行事,可不是光為了跟女皇睡覺。原本他也考慮通過卡伊拉女皇與奧秘之眼,挑起中部帝國對西部帝國的戰爭。
但這群大臣官吏屢屢阻撓不說,而且跟元老院派出的間諜特務往來密切,一群人已經準備好賣國,還要對“耶格爾”下手,那玄微子還客氣什么?
在靈能網絡的籠罩下,針對玄微子的陰謀詭計,注定無所遁形。甚至有人提及“耶格爾”這個名字,玄微子就能有所感應,借助照影含光鑒施展預言靈能,可以察知何人何地所言何事。
玄微子化身當然做不到“尋聲赴感、十方救苦”的程度,這不過是借助靈能網絡的間接感知能力而已。靈能網絡尚且不能遍布主物質位面每個角落,遑論十方諸界。
于是趁著首相大臣聚集一群官吏,借生日賀宴的機會,玄微子雷厲風行地將一群潛藏在德瑞赫姆的間諜揪了出來,也不用審判刑訊,直接靈能搜腦,獲取完相關情報后,干凈利落地斬首。
只能說,讓傳奇心靈術士來搞情報,那真是什么間諜特務都比不上。
等玄微子走出首相官邸的時候,就見烏瑟汀法師迎面而來,他的目光越過玄微子肩頭,往后面瞧了一眼,就見那些衣甲染血的皇宮守衛正在官邸中出出入入。
“耶格爾先生可真是……夠徹底的。”烏瑟汀無奈說道。
玄微子輕撣衣領,盡管相互并不拆穿,但烏瑟汀和他背后的沙多萬已經清楚他的身份,雙方在魔法議會上已經達成一致,他們的合作比首相大臣一干人等想象還要深。
“閣下就沒想過,他們也是出賣過奧秘之眼的。”玄微子說道:“這群人本來就不忠誠。雖然我不是那種強求忠誠在先、利益在后的人,但他們都已經打算將國家拱手讓人了,就沒必要留他們的活路了。”
“我當然明白。”烏瑟汀說道:“換做是拿撒呂依,估計也是這個做法。但我原本以為,耶格爾先生打算利用心靈異能,將這些官僚統統置于自己的控制之下……”
“我是可以這么做,但我不想在他們身上浪費力量。”
如今的玄微子借助靈能網絡,確實有辦法在一個國家內部,控制一批絕對效忠自己的人手,讓他們由上至下地管理整個國家。
可是玄微子并不是來拯救帝國的,起碼在將索迪芬、拿撒呂依這些隱患都鏟除前,帝國都只是他完成目標的工具。
“那接下來的主要目標,就是向西部帝國進軍了。”烏瑟汀說道:“耶格爾先生是打算親赴前線嗎?”
“戰場上的事,交給專業的人去做,不到必要關頭,我只是耶格爾。”玄微子回答道。
哪怕是“耶格爾”這個身份,玄微子遲早也會拋棄的,所以他根本不在意別人對他的看法。
實際上戰場的勝負,并不會太過混沌難測。西部帝國面對三方圍攻,還有互保同盟在背后提供物資援助,勝負早在雙方正式交鋒前就已經確定。且讓索迪芬再蹦跶一段日子,了斷之期將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