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教會的通行證。”
玄微子遞上一份卷軸,新卡美洛城外,守衛隊的文書吏接過卷軸,展開翻閱一下,隨后抬頭望向玄微子,以及他身后一位高大壯漢、一名普通少女、一位麻袍老人,文書吏面帶疑竇地說道:
“雖然你們有通行證,但還是要每人繳納十枚金陽幣。”
玄微子沒說什么,剛要從懷里掏錢,他身后的麻袍老人怒氣沖沖地喊道:“喂!我們不是有通行證了嗎?為什么還要交錢?”
文書吏兩根手指捏著通行證晃了晃,語氣疲懶:“為了配合教會的活動,維護新卡美洛城的安全,提供有效的城市公共服務,以及杜絕各類不法分子和違法交易行為,目前進城的費用是五十枚金陽幣。你們有通行證,已經削減了大半部分。”
麻袍老人掄起從路邊撿來的樹枝,指著文書吏的鼻子顫顫巍巍地罵道:“每人五十枚金陽幣?這要是在鄉村,貧苦人一輩子都攢不出來!不是說好了教會的祝福會面向所有人嗎?你們憑什么阻攔我們這些虔誠信眾?”
文書吏當即就拍桌子發火了:“我才懶得管你們是什么人?今天別說是你們,就算是那位‘心靈公爵’來了,也得乖乖交錢!這里是新卡美洛城!不是你們這幫泥腿子鄉巴佬的臭鄉下!你們要是有膽量,就去找總督特批一份出入證明,別在我面前吵吵嚷嚷。”
聽到別人提及自己,玄微子忍住笑意,如今新卡美洛城內也是有大片反傳送靈光籠罩,自己無法直接傳送進入。好在艾比利特主教提早就給自己送來一份通行證,只是沒料到事情變化,這份通行證也不能免除所有進城費用。
玄微子趕緊攔住麻袍老人,苦笑道:“老人家別生氣,這點錢我還是有的。”
麻袍老人不依不饒:“可外面還有那么多信眾沒進城呢!難不成把他們都擋在城外過夜嗎?這就是你們所謂的公共服務嗎?就不怕信眾們一擁而上,把你們這幫看門狗統統踩死?”
文書吏擼起袖子,起身喊道:“喲?聽你這話,是要造反啊?來人啊!”
話聲一落,后面就趕來二三十名全副武裝的守衛,盔甲摩擦發出唰唰聲,拔出靈光閃閃的魔化武器,甚至還有一臺黑鐵魔像邁著咣當咣當的步伐,從城門洞中走了出來,那門板寬的巨劍仿佛下一刻就要將人剁成兩半。
玄微子也是有些吃驚,這新卡美洛城真不愧是新大陸殖民地里最大的城市,就連駐守城門的士兵都有這樣精良齊全的裝備,還有一臺隨時能派出的黑鐵魔像。玄微子能感應到,城門兩側高高的哨塔內有敵意傳出,內中顯然有法師駐守,隨時能居高臨下發動攻擊。更別說整座城墻都被加持著大量防護法術,外部的強攻幾乎無法突破新卡美洛城的防御。
“別別別!這都是誤會!”玄微子心里真是感覺哭笑不得,連忙將麻袍老人拖開。
如今玄微子按照三部解結之法,專注于下部功能強化,不光將自塑系靈能提升到到九階水準,即便化身作為心靈術士,強度也獲得增強。雖然沒有九牛二虎之力那么夸張,可拖開一名老人總歸還是能辦到吧?
誰曾想這位麻袍老人不動如山,氣惱不已地叫罵,力氣大得完全不像是普通老人。玄微子只得暗暗施展“仿生術”,力量頓時猛增起來,將麻袍老人搬開,讓擁有半巨人之身、力量強悍的邁昂將他鉗制住。
“我們給錢、給錢!”玄微子趕緊掏出一把金幣,那位文書吏細細點算,數量明顯超過四十枚,卻也毫不客氣地將剩余的也一把摸走,順手揣進兜里。
“趕緊走、趕緊走!我警告你們,要是還敢在城里鬧事,立刻扔進地牢!”文書吏不耐煩地揮手驅趕,后方城門外的拒馬樁被守衛拉開,玄微子幾人這才順利進入新卡美洛城。
等穿過長長的城門洞,映入眼簾是一座氣度恢弘的大城,石磚鋪地的街道寬闊平坦,道路邊沿還有陶制的排水渠。街道兩邊建筑都是四五層的高大樓宇,沿街商鋪外懸掛的金屬招牌不少還有光芒閃耀、幻音響動,以此吸引行人注意力,高層民居的窗戶外,也有衣物懸掛晾曬。
新卡美洛城光是這最外圍的普通民居和商鋪,就有幾分類似近現代都市的環境,哪怕是互保同盟內最繁華的火舞城,除了花重金打造的內城區,其他地方都無法比擬。
放眼遠處,北部城區地勢偏高,而且還有大片林立的高塔與城堡宮殿,好似山岳連綿。或尖頂或半球形狀的穹頂,似乎用上彩色玻璃制作而成,在陽光照耀下反射出一片金碧輝煌,讓身處下方的平民生出敬畏之感,不由得想象在那里居住的富人們過著怎樣奢靡享受的生活。
作為帝國在新大陸殖民開拓的第一站,也是為了紀念開國皇帝的家鄉,新卡美洛城幾乎可以說匯集了新大陸最多的法師、富商、勞工,數十萬人在這座港口城市聚集,為其提供了無與倫比的財富與活力。
也許相比起帝國本土那些歷史悠久的古老城鎮,新卡美洛城處處保留著一股子暴發戶的氣息,這里的人們喜歡喧鬧的市集和商店街,喜歡色彩鮮艷的布料與花紋繁多的衣物,喜歡口味濃重、湯汁充足的佳肴,尤其喜歡被稱為“海盜佳釀”的烈酒。
每逢節日,新卡美洛城的酒館內外,都是充斥著吟游詩人那低俗挑逗的淫詞艷曲,以及碼頭工人和酒館女郎的打鬧喧囂。人們仿佛要用盡全力去狂歡,哪怕是住在北部城區那些富豪們,也不會端出帝國本土那些老牌貴族的架子。
由富豪們出資置辦的游行花車,上面或許展示著新大陸各地捕獲而來的珍稀動物,或許讓妓女們裝扮成各種艷麗招展的模樣,甚至還有公開拍賣某位女郎初夜的活動。
這些都是玄微子過去聽說的情況,不過今天的街道上雖然不至于空無一人,卻也冷清不少。
“看來都是去圍觀教會院首去了。”玄微子對麻袍老人說道:“老人家,我已經把你帶進新卡美洛城了,接下來的路你自己能走吧?”
“能走能走。”麻袍老人頓了頓樹枝,問道:“年輕人你又幫了我老頭子一回,我該怎么感激你呢?”
玄微子趕緊說道:“不用了,或許我該把這柄長杖還給你。因為城中未必安全,說不定還會有什么黑幫地痞,老人家也需要武器自保。”
“武器?我要是遇見地痞混混,這么一根棍子真的能夠自保嗎?”麻袍老人晃著自己的樹枝:“而且我這里還有一根嘛。”
玄微子眼角抽搐,有些事彼此心知肚明,可麻袍老人這副態度,玄微子實在不好直接挑明情況。
“對了,年輕人你既然幫我到這份上了,不如給我找個地方住?我身上就剩幾個銅板了,來到新卡美洛城,什么東西都要錢,我這身板流落街頭,恐怕沒幾天就要餓死了。”麻袍老人說道。
玄微子忽然感覺自己是不是被碰瓷了?可眼下要是掉頭就走,未必就是正確辦法啊。
“好吧……”玄微子被對方擠兌得說不出話來,趕緊說道:“我們這就去找旅館住下。”
“科莫休斯主教。”
科莫休斯身穿酒紅色的睡袍,從一張大床上起來,推開幾具橫七豎八的裸露女體,專注于傳訊手鐲的溝通:
“什么事?”
“抄經院院首已經跟本地主教商談完畢,在結束新卡美洛城的祝福典禮后,將會向南前往風息城。”傳訊手鐲的聲音直接在耳邊響起。
聽見這匯報,科莫休斯有些稀奇,問道:“這么快就確定了?風息城之后是不是要繼續南下,甚至去往帆葉行省?”
“是的。”
科莫休斯冷笑不止,心下暗道:“抄經院這是打算要憑一己之力,試圖緩和奧秘之眼與五芒星之塔的紛爭嗎?或者說那個老頭看見一幫愚民朝拜自己,真的狂妄到以為可以憑借這種陣勢,將新大陸教會的力量統合到自己麾下?”
想到這里,科莫休斯朝傳訊手鐲問道:“那些本土主教難道就沒有意見?他們應該知道帆葉行省是五芒星之塔的勢力范圍,院首這么做,等同于要插手新大陸的局面。那他們在本土要如何應對帝國的態度?”
傳訊手鐲另一端回答道:“方才在會議上的確有不少爭論,院首的意思是著力整頓新大陸的教區,革除部分能力與作為不合格的主教,并且將本土主教安排來新大陸。”
“什么叫能力與作為不合格的主教?”科莫休斯問道:“本來新大陸教會的改革,就是這位院首大人默許的事情,現在難道要回頭清算嗎?還是說只選定服從他的忠誠者?不忠誠的是不是要當成異端進行審判?”
傳訊手鐲另一端陷入沉默,似乎不知道該如何回應科莫休斯的話語。
實際上如今在新大陸各地的主教,并不完全是抄經院出身,也有慈愛院和少量宣教院的人手。相比起法師組織與帝團配合,目的鮮明地進行大規模開拓擴張,神圣之主教會最初只是少量教會人員跟隨殖民者來到新大陸。
新大陸的教會組織的確比較混亂,各個教區的建立并沒有帝國本土那樣明細的區分,有些地方干脆就是退休的冒險者牧師來充當一城一地的主教,而非經過帝國本土大圣堂的認定。
雖然如今教會三院各行其是,但按照傳統,抄經院的地位遠高于另外兩院。尤其是在負責教內審判、教區劃分、主教委任、教史編修這些要緊事務,都是抄經院來主持。死靈之災時期,被稱為“抄經主教”的地上圣人,也是教會最高領導。
神圣之主教會沒有設置“教皇”、“教宗”這樣的名頭,抄經院院首過去也被習慣稱為“大主教”。普通信眾未必能搞清楚教會三院的矛盾,而三院雖然對教義和教會行為有各自看法,但面對普羅大眾還是能夠保持一定程度的共識,所以把持著大主教之位的抄經院院首,他說的話還是有相當分量。
就算科莫休斯不喜歡,也不能不當回事。不過他當初離開新大陸之前,也在帝國行省這處教區中安插了自己的勢力,否則也不會在抄經院院首剛與當地主教剛開完會,就立刻獲悉情報。
“由你出面,邀請那批跟隨院首前來的本土主教,到德克弗德公爵的私家莊園中,我會安排一場宴會。”科莫休斯說道:“就跟他們說,關于新大陸的教區劃定,還有很多不清晰的細節,需要他們這些資深主教來研究研究。”
說完這話,科莫休斯來到陽臺上,俯瞰下方的新卡美洛城,此刻他正身處德克弗德公爵的私家莊園中。這位公爵是早年間大力出資推動新大陸開拓的帝國貴族,也是教會的虔誠信眾。如今新卡美洛城內,安頓教會人員的禮拜堂也是公爵出資建設。
只可惜公爵本人在多年前就因病去世,由公爵夫人和兩位女兒繼承了龐大遺產。幸好本地教會的扶助,加上經營有道,德克弗德公爵仍舊是新卡美洛城內受人仰望的名門望族。
每當想到這里,科莫休斯感覺內心的征服被大為滿足,回頭望向大床上橫七豎八的女性,那是被新卡美洛城眾多富豪視為高不可攀的公爵妻女,早已成為科莫休斯的胯下玩物。
“夫人,醒醒、醒醒。”科莫休斯上前將那名風韻十足、體態婀娜的公爵夫人喚醒。
“主教大人……”公爵夫人略感羞恥,嘗試用被褥遮掩身體,說道:“不知這樣,吾主是否就會原諒我的罪孽?”
“公爵夫人請放心,吾主以無邊慈愛關懷世人,夫人之所以有負罪感,那是因為還不能直面自己的靈魂。”科莫休斯緩緩壓上公爵夫人,圣潔的神態之下暗藏一絲惑人心神的邪詭力量:“現在,就由我親自來為夫人賜福,稍后也讓您的兩位女兒深入感受吾主的關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