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夫盯著洞窟上方的黑武士維達說道:“明明可以回避戰斗的,結果有人非要動手!萬一稍后有蛙人士兵巡邏經過這里,立刻就能引起它們集體攻擊!”
提烏斯臉色微僵,他何嘗不知道這種情況?但這位黑武士可不是他自己能夠隨便使喚的,而且人家一口氣宰了六只巨蛙,這份實力明明白白,要真的遭遇廝殺,說不定還要靠人家突圍呢。
黑武士維達顯然沒有回答的意愿,眾人只得繼續前行,提烏斯臨走前準備了幾個符文陷阱,一旦有人踏上也能及時轟碎洞窟出入口。反正地底通道交錯,并不會被堵死退路。
沿著水流傾瀉方向,提烏斯一行人又避過幾支蛙人士兵,繞開守備森嚴的卵池方向,一路向下找到幽暗地域入口。
那是一片巖體高低錯落、石筍聳立如林的復雜地形,大片形態各異的發光蕈類,有的像是藍色雨傘,有的像是橘紅火把,有的像是淡綠水母,有的像是幽紫晶簇,還有大片真菌厚絨鋪陳擴展,好似彩色地毯。發光蕈類肆無忌憚地釋放出孢子,形成五顏六色的光霧,縈繞不散,放眼望去一片絢爛霓虹,夢幻非常。
而在更遠處,儼然可見幾條巨大裂谷,內中也有大型蕈類生長,其體積更是如參天巨樹、巍峨聳峙,流水從上方似瀑布般傾瀉,將地表湖沼的腐殖營養帶入幽暗地域,滋養蕈類瘋狂滋長,完全可以說此地是一處特異的“森林”。
提烏斯被眼前景象所驚嘆:“看來這就是蛙人在幽暗地域的防線了。幽暗地域的大地脈動輻散效應比地面強烈得多,讓傳送和預言法術都被扭曲。想攻打蛙人聚落,要么從地面上的雨林沼澤強攻,要么穿過這大片底下蕈林!”
“又是這些蘑菇。”沃夫說道:“這些孢子霧氣恐怕是有劇毒吧?否則怎么阻擋敵人?不是說蛇人跟蛙人過去是世仇嗎?它們也會從幽暗地域發動進攻吧?”
提烏斯揚手指向遠處一片彩光蕩漾的蕈林間,眼力夠好的話,能夠看見一些類似蛞蝓或者海參的奇異生物,在緩緩蠕動,不停地吞納滿布孢子的彩色光霧。
“就這些蛞蝓?能夠擋得住什么敵人?”沃夫冷笑道。
提烏斯瞪了沃夫一眼:“你懂什么?這是元素蛞蝓,跟魔蝠這種能夠往來元素位面的特異生物類似。別看它們慢吞吞的,真要打起來,什么‘刺石術’、‘閃電束’、‘火球術’ꓹ可以不要錢般地施展。配合蕈林孢子霧氣,沒有幾千名普通士兵當炮灰送死,根本攻不破這重防線。
按說元素蛞蝓這種生物一般是要靠法術召喚ꓹ類似法師召喚魔寵。它們能夠存在于此,說明這里的魔法能量非常充沛ꓹ已經到了將物質位面與元素位面拉近的程度!”
“別顧著興奮。”提烏斯掃了眼遠處倒吊在上方石筍的黑武士維達ꓹ然后朝提烏斯說道:“你把這里的情況說得那么厲害ꓹ那我們怎么把這里的障礙掃除?這里一片蕈林怕不是要綿延好幾哩,除了元素蛞蝓ꓹ會不會有蕈人?就跟當初我們在雪地精巢穴發現的那個類似?”
“蕈人?幽暗地域可不是有大片蘑菇就一定能長出蕈人,不過就算有,我們這里也有辦法。”提烏斯轉過身來,朝著米妲示意道:“老師給你的那根權杖呢?”
米妲從腰間取下一枚碧綠掛墜ꓹ卷云紋路溫潤透徹,無絲毫雜質。就見她手掌一翻,掛墜化為碧云如意ꓹ握在米妲掌中,此刻卻隱約有幾分雀躍興奮,顫鳴不止,一股肉眼可見的靈能波紋向四面八方輻散開來。
“怎么回事?這不是奧蘭索醫師的權杖嗎?”沃夫記得這柄碧云如意過去一直跟著玄微子的化身ꓹ但他離開部族大聯盟好幾年了ꓹ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到了米妲手上。
而且沃夫神識靈覺中感覺到,碧云如意上那山呼海嘯般的波動,令他臉色一驚:“這玩意兒不會是要爆炸吧?這動靜不正常啊!我記得這柄權杖,好像就是大蘑菇變成的吧?!”
提烏斯在一旁解說道:“沒錯!別說這一片蕈林菌毯,就算真的有蕈人駐守在此,憑借這柄靈能權杖,小米妲也能輕松號令它們!”
沃夫搓搓胡子,心想:“奧蘭索醫師這是把自己的寶貝都送給小米妲了?”
米妲握住碧云如意,小聲說道:“你別急,老師已經快想到辦法了,十年你都等得來,多等幾天就不耐煩了嗎?”
“她這是在跟那個大蘑菇說話?”沃夫朝提烏斯悄聲問道。
“小米妲是常青城除了奧蘭索老師之外,能夠安穩拿起這柄靈能權杖的人。”提烏斯說道:“其他人要是強行持握這柄靈能權杖,意識中就會聽見呢喃低語,相當于一位高等靈能者成天跟你對話。一開始還只是覺得有些吵,再往后就是不能專注施法;如果死撐著不松手,連意識也會受傷,哪怕以后扔開權杖,腦海里也會有不可名狀的呢喃聲徘徊。”
“你這么清楚,莫非是親身體驗過?”沃夫嘿嘿笑道。
提烏斯肩膀一垂,仿佛想起什么不堪回憶,嘆道:“老師當初就是要我一天到晚拿著權杖,我第二天晚上就已經睡不著覺了,那段日子簡直是折磨。”
一旁的羅莎蓮晃著尾巴尖,笑道:“要不是這樣逼著你修習心靈異能,哪里有你晉升為高等法師的成就?奧蘭索就是看你還差最后一步,所以才有這種要求。”
“對,我事后也反應過來了。”提烏斯搖搖頭:“但那簡直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以尋常法師的思維習慣,恐怕只會把這柄靈能權杖當成什么被詛咒的古老魔法物品吧。”
米妲將碧云如意安撫穩定,斜捧在臂間,步伐輕盈,緩緩走向那片彩耀光霧的蕈林菌毯。
沃夫張了張嘴,終究還是沒說話,他修煉丹法之后,面對尋常毒素已經能夠憑強韌豁免抵抗過去,強悍如象的生命活力也讓他足以硬頂著一些負能量法術去戰勝敵人,凝煉生機流轉形骸百脈,也能夠像“破除詛咒”般,驅散一些糾纏在身負面效能。
但凡事也有個量與質的差別,那看似彩耀繽紛的蕈林菌毯,連沃夫也看得出是一個極為兇險之地。縈繞不散的孢子光霧一旦大量吸入,就算強韌豁免再高,恐怕連心肺都能長出蘑菇來。可就算閉氣而入,細微難見的孢子菌落也會落入眼睛這些要害位置,總之憑沃夫的本事,確實沒有多少辦法。
這時候就表現出法術的真正用處來了,誰都不可否認,法術用于殺傷的威力是很強大,高等施法者展現那動天撼地的威能,絕不是戰士武者所能相提并論的。
可法術并不局限于此,武者戰士力量再強,能否惑控他人、令其甘受指揮?兩腿跑得再快,又能否一瞬間橫跨汪洋大海?別的不說,就眼前這一片蕈林菌毯,沃夫力量再大、武技再強、狂暴再狠,那又如何?難不成還能一拳轟碎眼前阻礙?可就算真的有這本事,不過就是力量超凡的“蠻子”。就像法師如果只懂得扔“火球術”,那也是會被同行嘲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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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見米妲周身靈能光環如盈盈水波彌蕩開來,彩耀光霧主動讓開一條寬敞道路。頃刻間菇傘收攏、觸須纏卷、霧氣回旋,絢爛得有些妖異的氛圍,豁然清靜,雖然仍不失諸般色彩鋪陳在這幽暗地域,可兇險意味已然消退。
而斜挽碧云如意的米妲,就像一位手持君王號令的大臣,讓靈性知覺若有若無的蕈林菌毯,完全服從于她的意志。
至于那些牛犢大小、體表長滿突觸的元素蛞蝓,也都乖巧地一拱一拱,聚到米妲身邊,肥胖臃腫的身子有規律地顫動,由于不同元素而呈現各種顏色的身軀,泛起一波波如脈搏的光痕,傳遞著悄然無聲的心靈感應。
沃夫看見這副情景松了一口氣,隨即朝著提烏斯譏諷道:“雖然你也跟著奧蘭索醫師修習靈能,但你估計也沒這本事吧?小米妲輕而易舉就將蛙人在幽暗地域的防線瓦解,你們奧術不夠給勁啊”
提烏斯趕緊反駁說:“這哪里能比?我是半路出家修習靈能,主要精力還是放在奧術上!米妲她從小就被奧蘭索老師親自教導,如今還有強大的靈能權杖助力,加上對付一片蘑菇林,這是專業對口好嗎?而且奧蘭索老師估計就是預見到這種情況,所以才讓米妲跟我來的!”
“行啦行啦,不用解釋。”沃夫拍拍提烏斯肩膀:“趁現在防線被瓦解,趕緊通知軍隊趕來。”
提烏斯掏出一根“短訊術”魔杖,說道:“軍隊早就出發了,他們那邊幽暗地域的道路好走得多。我這邊一發消息,估計他們小半天就能趕來。”
他們兩個還在聊天,羅莎蓮打了個哈欠往頭上一瞧,連忙說道:“喂,那個黑武士不見了哦。”
沃夫警惕地往頭頂四周掃視,都沒有發現黑武士維達的身影,連他什么時候離開都沒察覺。
“他估計是看見我們這里順利完成,所以去負責他的任務了。”提烏斯倒是不緊張。
沃夫氣不打一處來,罵道:“這算什么狗屁家伙?就算是混冒險小隊的游蕩者也沒有這樣把隊友隨便扔下的!他真以為自己武技超凡,可以不用別人協助掩護了嗎?”
提烏斯搗鼓著法術:“奧蘭索醫師既然安排這個家伙來,就肯定對他相當信任。在此之前,我偶爾見過他出手,這家伙簡直是直追傳奇武者的實力。他那柄奇異的念刃武器,甚至可以反彈魔法飛彈或射線。
就算法師飛在天上,他也能凌空而行地追上去,然后用靈能念控隔空扼住咽喉,讓法師沒法念咒。只要慢上一瞬間,就會被他一劍劈死……呵呵,這位黑武士維達最喜歡先斷手,奧蘭索醫師說過,這家伙以前就是被人砍斷了手臂,所以但凡跟人廝殺,也喜歡先砍斷手臂。”
沃夫皺眉道:“這都是什么臭毛病……我就說現在,萬一我們這邊忽然有蛙人士兵趕來,他是不打算幫忙了?”
提烏斯指了指在那里跟元素蛞蝓逗趣的米妲:“我們這顆不光是瓦解了蛙人的防線啊。就算它們殺過來了,我們也能據有這道防線反擊。”
黑武士維達好似一團黑煙,悄無聲息沿著洞窟頂部,避過零星蛙人士兵,朝著蛙人圣壇與卵池方向折返而回,等來到一處放置雜物的洞穴中,這才如鬼魅般落到地面上。
這位神秘莫測的黑武士足踏方圓之地,騰挪游移,腳下靈能布結交織,精妙的傳送效力牽動空間重疊,只見銀光閃過,一名粗唇大鼻的土著男性憑空出現。
這位土著男性表情嚴肅地盯著黑武士維達好一陣,最后忍不住噴笑道:“噗哈哈……服了你了,這是搞什么角色扮演嗎?還‘壁行者’,這要不要對你那位兒子說‘我是你爹’啊?然后我親自編寫一部叫做《星界大戰》的家庭倫理劇。還得拍幾部外傳——《奧蘭索艷情史》,保證票房口碑雙豐收!”
“有那么好笑嗎?”黑武士身上盔甲披風扭動變化,好似揭開一層薄紗,顯露出玄微子本尊真容。
“是很好笑,不就是試驗易質神化的本領嗎?至于這樣裝神弄鬼、假冒身份嗎?”化身笑道。
玄微子本尊表情淡然:“故事作品當然是假的,可是幻想卻非憑空而生。我輩修真悟道之人,為何不能化虛為實?實戰當中也重新磨礪了武功筋骨,省得老是宅在常青城、泡在溫柔鄉。
而且‘心靈公爵’這個身份名頭太重,反倒成了阻礙,惹來不必要得關注。一個從頭到尾被虛構出來的人物,連真名都是假的,能讓那些窺探之人無處把握,也更方便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