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微子化身直率言道:“是貪!你封印了卡斯塔還嫌不夠,拿下圣鱗之子也想封印占有,還希望籠絡大地親王為己所用。索求無度、貪心作祟,要了還想再要、有了還想更多。如果你少說兩句廢話,直接飛劍梟首,圣鱗之子哪來的機會反撲奪舍?”
見本尊默然無語,化身斥責不止:“還有,那位‘飛彈女王’不是借舒芮之手,往星綱法壇導入三道法術了嗎?為什么不直接用掉?把法術捏在手上是等著過年放煙花嗎?
你不光是貪,還有狂妄的自大驕慢!真覺得自己有王霸之氣護身,什么人物都能收服嗎?大地親王今天能夠被你勾動心魔屈從投靠,焉知明日不會被別人算計挖走!而且像這樣的傳奇人物,不光是能力強大,心性與毅力更是堅定,哪里會輕易轉變立場?要我說就該直接誅殺,以儆效尤!”
等若天地的玄微子本尊有些疑惑地問道:“這樣決絕狠辣,不像是你的作風。”
“我的責任是作為你的反思與自省,不是一味地做什么老好人!”化身說道:“至于圣鱗之子此獠就更是不可輕易縱放,甚至我覺得你也沒必要把時間浪費在封印卡斯塔上,就該仗著帝一威武法相,把他們盡快斬殺、以絕禍患,而不是光顧著什么研究素材!
都到了生死交關的時候,孰輕孰重還分不清嗎?你是在戰場之上,存身保命為第一要務,不是什么抓小白鼠做試驗!別忘了,什么教門基業、什么道法傳承、什么權力地位,一切都不如自己重要,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了,談其他都是假的!
你眼下修行前路雖然渺茫,但還不至于‘死了張屠戶、就吃帶毛豬’,你也沒必要就想著僅憑一己之力便參透萬法。說到底還是貪!修道之人最該清楚,貪多嚼不爛,看見什么高深妙法都想學,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結果哪樣都學不好,徒耗精神、浪費歲月!”
玄微子本尊被化身罵得無話反駁,只得說道:“不管如何,眼下總不能把圣鱗之子長留靈臺世界之中,就當損耗部分修為買個教訓吧。”
“這個教訓的代價太沉重了!”化身沉聲道:“而且斬化分離之后,還不能封印起來,只能任由其輪回脫去,這算什么?分出一個受圣鱗之子染穢的邪惡化身?”
“如果真要試圖控制化身的輪回轉世,倒也不是做不到。”玄微子說道:“無非是再舉行一次圣鱗大祭,拿千人生命活祭,匯聚數多人牲怨魂、邪念惡障,以邪引邪,形成某種引導轉世的渠道,這也是滋養圣鱗之子靈魂本質的手段。”
“開什么玩笑?此事我絕不同意!”化身斷然反對:“如今你運轉部分靈臺神識,好不容易將圣鱗之子孤立起來,分離出去之后的化身經歷轉世,沒有寄魂之物還原世代記憶,或許尚能壓制。可一旦舉行圣鱗大祭,必定助長邪威,之前一切付出等同白搭!”
本尊言道:“我可以留下一道神念心印,引導化身轉世之后的行止心性。”
“同樣的果實種子,落在不同的水土環境中,長出的樹木也不一樣,你的神念心印未必能夠完全壓制住圣鱗之子的邪惡本源。”化身認真說道:“至于說什么引導心性行止,你也少說這話,說不定那個邪惡化身才是得你真傳的家伙。”
玄微子本尊沒有理會這話,低頭俯視五指之間的旋動黑焰,五色云峰聚攏囚禁,圣鱗之子已經沒有任何反抗了,被封印在的靜滯空間之中,五色云峰篆字流轉,烙下心印。
“當斷則斷!”化身對本尊說道:“這玩意兒就是個燙手山芋,拿不住、吞不下,除了斬化分離,沒有別的辦法了!”
玄微子本尊不再猶豫,等若天地的身形,頭頂神庭穴中飛下一道素練銀光,斬斷自己手腕。五色云峰與整個靈臺世界分離開來,裹住圣鱗之子的邪惡本源,瞬間消失在茫茫混沌、玄玄空洞之中,不知何處去也。
“這個邪惡化身會在哪里轉世托生?是否一定轉生成人類?”化身問道。
本尊則答道:“在我元神感應范圍內并不存在,至于轉生成人類還是野驢,也非我所能干涉。”
化身嘆了一口氣,問道:“雖然靈臺世界的顯化不過是一只手,但你的修為到底被削去了多少?”
“兩世修行加起來,強而言之,大概九分之一吧。”玄微子本尊說道。
化身以手扶額:“真是白搭了,哪怕是你,想要完全恢復,起碼也要十年的專注清修,你準備好閉關吧!”
“我本來也是有這個打算。”玄微子說道:“這一次不光我自損修為,恒益子和飛神金烏也都被黑焰波及,只留下一點殘存靈識,幾乎是要從頭凝煉溫養。而且如今柴堆鎮漸漸受人矚目,隱約成為各方勢力紛爭的核心,眼下大戰方休,也是時候低調收斂,穩固勢力。”
“你也最好趁這機會好好梳理一下過往修行,更何況這回還抓住了卡斯塔,有的是要你整理的知識!”化身撓頭說道:“葛蘭法茲的事情你就別操心了,我來料理就好。”
玄微子說是要閉關,但也不是立刻就不問世事了。在將圣鱗之子封印分離之后,玄微子稍作修養,畢竟徹底將自我形神割裂分離,不光是心靈上的損耗,爐鼎生機也會受損。
而當傷勢大致平復后,玄微子重新接管了柴堆鎮內外事務,大戰過后千頭萬緒,只靠珊多麗也不可能把所有事情處理好,眾人仍舊非常依賴玄微子。
其中一件緊要大事,便是安排那些倒戈投向柴堆鎮的部族軍隊。
“如今激流灣堡壘已經被叛軍所攻占,……呵呵,人家現在不能叫做叛軍了。你們應盡快取道南下,穩固各自部族領地。”玄微子在臨時修建的議事廳中,跟法庫魯為首一眾部族將領會面交談。
柴堆鎮外的戰爭雖然結束,但卻是是葛蘭法茲內部紛爭的開端,法庫魯并沒有太多愉悅神色,問道:“奧蘭索醫師,不知道您是否會協助我們呢?”
玄微子說道:“作為個人,我是樂意幫忙的。但不管怎么說,我的身上仍然有帝國殖民者的身份,如果就此貿然南下協助你們,恐怕你們也會被冠上與入侵者勾結的惡名,這對于未來重建部族大聯盟、團結各個大小部族沒有好處。”
法庫魯與周圍部族統領對視幾眼,旋即說道:“可是像翠綠之環,他們也都是來自于帝國,我們并非不能接納啊?奧蘭索醫師您這樣的人物,又怎么會被視作入侵的殖民者?”
“我知道你們擔心什么。”玄微子說道:“圣鱗之子涅瑞薩二十七世與大地親王雖然已死,但銜尾巨蛇部族實力猶存,葛蘭卡山城內還有另一位圣鱗之子,更是眾多血吻種家族的根基所在。如果他們選擇退縮堅守,讓那一位圣鱗之子成長起來,你們憂慮會讓銜尾巨蛇部族再度壯大,對不對?”
連同法庫魯在內多位部族統領皆露出畏懼表情點頭,還有人悄悄吞咽口水,可見涅瑞薩與大地親王雖死,銜尾巨蛇余威仍存,沒有足夠強大的靠山支持,這些部族也不敢直接跟銜尾巨蛇部族對抗。
偏偏這些部族一個個都與銜尾巨蛇部族有著數不清的血海深仇,他們誰都不愿意讓銜尾巨蛇部族延續存在下去,如果不能一鼓作氣將這萬惡罪魁徹底鏟除,留下這么一支部族,在場眾人未來都要睡不安穩了。
“我本人確實不方便出手,但柴堆鎮的星辰教團與翠綠之環,都有意派出人手前往葛蘭法茲。”這也是玄微子事先與化身謀劃安排:“另外還有一事,那就是與天空歌者相關。”
“天空歌者?對啊!不是有小道消息說他失蹤了嗎?難道奧蘭索醫師知曉他身在何處?”當即有人問道。
“我從圣鱗之子的靈魂精粹中了解到一些情報,也許天空歌者是被銜尾巨蛇部族囚禁起來了。”玄微子說道:“或許這能夠解釋為何部族大聯盟會被改成葛蘭法茲吧。”
玄微子沒有繼續深入,只是藏藏掖掖的透露,如此立刻引起各部族首領的討論。畢竟在場眾人大多都是因為當初受到天空歌者的邀請,選擇加盟部族大聯盟。
而葛蘭法茲與部族大聯盟看似成員與規模沒有變化,但本質上卻產生極大轉變。可以說葛蘭法茲就是銜尾巨蛇部族一家獨大,并且肆無忌憚地從各個部族搜刮索取,只是用于貫徹銜尾巨蛇、甚至是圣鱗之子的號令。
同時各個部族必須要面臨一個更大的問題,那就是圣鱗之子與大地親王死后,為了防止帝國軍團撕毀和約再度大舉入侵,各部族急需一名公認的強者來作為支柱,引領眾人對抗帝國軍團。
“奧蘭索醫師”沒有擔當各部族靠山支柱的意愿,眾人這也漸漸回味過來。柴堆鎮再怎么說,也是屬于帝國殖民地范圍內的城鎮,如果他取代了圣鱗之子與大地親王的地位,那各部族未來與帝國是什么關系呢?另一處自治領嗎?還是附庸國?是不是還要繳納大量稅賦以保平安?
既然如此,那還不如退回當初的狀況,讓天空歌者來指引各個部族,與帝國軍團保持對峙。并且通過與“奧蘭索醫師”合作,讓部族大聯盟蓬勃發展。從而讓部族大聯盟更加游刃有余地延續下去,不至于內部分裂之后就立刻被外敵消滅。
玄微子懶得理會這些人是怎么想的,反正他的化身已經在葛蘭法茲開始調集兵馬了。眼下以“起義軍統領扎里”為首,已經組建其一支規模不小的軍隊,其本身也是各個部族混編而成,首要目標就是攻占銜尾巨蛇部族分布在各處的堡壘營寨,既是孤立銜尾巨蛇部族,也是占據那些要道地區。
“奧蘭索醫師,我們已經準備好了。”這時鐸倫走入了議事廳,未來星辰教團便是以鐸倫為首,率領一批教團祭司南下。
鐸倫曾是葛蘭法茲內一個小部族的圖騰守護者,如今由他帶隊前往也是最好的人選。而他此行任務除了協助各部族進攻銜尾巨蛇部族,也是要將星辰教團的信仰傳播給各個部族。
而翠綠之環則比較特殊,這回是昂維諾主動出面,他打算見識一下大平原上的生態環境,也算是繼續完善他的荒野變形。
眾人說說笑笑離開了議事廳,法庫魯還順便問道:“對了,聽說柴堆鎮還俘虜了大氣親王?不知奧蘭索醫師打算怎樣處理此人?”
此前柴堆鎮外的大戰結束之后,軍隊打掃戰場,發現昏倒在地的大氣親王,他差點就被普通士兵砍下頭顱拿去邀功,但還是幾位心靈武士察覺此人不同尋常,趕緊活捉起來押送到柴堆鎮。
在確認了被俘的就是大氣親王后,還是珊多麗出手施針,禁制住他的施法能力。然而大氣親王早已無能反抗,在經歷了長久戰斗,以及數次“雷電化身”之后,他體內的圖騰親王力量也降到了最低點。而得知圣鱗之子與大地親王死后,大氣親王整個人徹底頹廢下來,被關在地牢里不再動彈,不吃不喝。
聽法庫魯提及此人,玄微子說道:“放心,他再也不會走出柴堆鎮的地牢了。”
對于送上門來的實驗素材,玄微子當然不會放過,大氣親王的施法能力恰巧是與自己雷法相關最為密切的風雷之屬,此人的下場不必多言,玄微子也不會動什么籠絡招募的念頭了。
“這就好、這就好……誒?那是……”法庫魯正在那里松了一口氣,就見不遠處一陣打鬧聲響,一個微胖圓臉的少女追著小泰羅跑來。
小泰羅看見玄微子如獲救星,趕忙跑到他身后,說道:“醫師快救我!這個女的欺負人!”
“哦?發生何事?”玄微子愣了一下,旁邊法庫魯見狀頭皮發麻,趕緊喝阻圓臉少女:“伊薇塔你干什么?!別跑,快過來!”
伊薇塔調皮地吐了吐舌頭,細聲解釋說:“我看他這么小個人,居然裝作大人模樣指揮著一伙醫師,于是跟他打聲招呼,我就是想跟他搞好關系嘛”
“什么搞好關系?你、你、你剛才把頭變成了野豬,突然沖出來嚇唬人!”小泰羅揪著玄微子的衣袖,腮幫子都氣得鼓起來。
這時小米妲不知從哪里冒了出來,用著冷淡卻不失幽默的語氣說道:“哥哥,害羞了。”
玄微子輕笑一聲,這無非是年輕人的耍鬧而已。旁邊的法庫魯看見玄微子與小泰羅的關系不同尋常,立刻計上心來,問道:“奧蘭索醫師,我有一個請求,不知能否讓伊薇塔長留柴堆鎮,跟著學習醫藥知識呢?”
玄微子哪里不懂對方用意,摸著小泰羅的腦袋笑道:“沒問題,柴堆鎮一向歡迎各方人士前來交流學識。就讓小泰羅帶著你女兒去熟悉一下柴堆鎮吧。小泰羅,你覺得呢。”
小男孩目光躲閃,咕噥道:“醫師說是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