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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各有盤算兩難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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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備渡河后,派人招沐并、公孫犢等。兩軍在重合縣外會師。重合縣仍為袁紹守,縣令秦侑動員全城精壯守城,沐并所攜皆新兵,未能破城,屯駐野間。劉備四軍雖精銳,卻犯不著在這上面浪費時間,命沐并、公孫犢繼續留守渤海,大軍進逼東光。審配、袁譚即駐兵于此。

  聞劉備前來,兵不到兩萬,袁譚冷笑道:“劉玄德為我軍可欺乎?田國讓甲兵五萬,我等眾寡不敵,只能任其北上,劉玄德區區一萬七千兵,我軍兵近三萬,足可與之一戰!”袁譚想得清楚,哪怕將審配與自己之兵拼光,只要能擊敗劉備,都是值得的,那時自己踩著劉備而揚名,袁熙、袁尚復何能與自己爭冀州?

  審配面容方正,臉頰邊有兩道深深的法令紋,看了袁譚一眼,道:“劉玄德手段狠辣,用兵嫻熟,麾下兵雖不多,但皆精銳,更勝田豫、張飛、劉政所部。不可硬擋。”

  袁譚牽動嘴角,道:“依審公之見該當如何?”

  審配道:“仍秉前計,讓其前軍通行,擊其后軍及糧道。”

  袁譚道:“劉玄德不顧疲憊,率軍北上,可見幽州戰局已至關鍵時刻,此時豈可讓其通行?”

  審配道:“不讓其通行,劉玄德就不能通行么?若我軍正面阻擊失敗,鄴城將門戶洞開,且三萬兒郎輕擲于此,可不惜哉?”

  袁譚道:“練就兒郎,本就應當效命沙場,何言輕擲?若能阻住劉玄德,與大局有利,譚即使身死當場,又有何惜?鄴城有田公在,何須憂慮?審公如此小視我軍將士,乃沮軍也。”

  審配冷笑道:“公子只求立功,不恤將士,利令智昏,見利而不見險,何其昏悖!吾受袁公之命,以州治中兼平原相,作戰之權皆在于吾,公子若聽吾令,還則罷了,若一意孤行,休怪吾軍法無情!”

  袁譚勃然大怒,喝道:“爾敢!”拔刀而起。

  麾下華彥、孔順皆怒喝道:“審配!公子乃袁公嫡長子,冀州未來之主,爾不過是袁公佐吏,何敢對公子如此無禮!”張牙舞爪,要來擒拿審配。

  審配一腳踢翻幾案,橫刀喝道:“吾有袁公手令,哪個敢動?”其弟審鄴及眾甲士齊齊上前,將審配護住。

  袁譚與審配怒目對視。

  良久,袁譚敗下陣來,冷哼一聲:“兵權在吾,審治中豈能左右?若有異議,可在袁公面前分說!”揚長而去。

  華彥和孔順森然撂下一句:“公子才兼文武,天下方亂,正是公子用武之時,審公而欲扶幼子繼基業,不惟私心可誅,亦愚蠢之舉,下場不問可知。吾等拭目以待!”冷笑離去。

  審配眼中如欲噴火,若非顧及大局,不愿直接操戈,就要將袁譚親信的這兩個小人斬殺當場。

  不過華、孔二人算是將審配、袁譚的矛盾點明了。袁譚乃袁紹元配所生,后過繼給了袁紹之兄袁基,袁尚、袁買等皆袁紹后妻劉氏所生,袁譚勇武,剛猛嗜殺,不似袁紹;袁尚貌美,溫柔多禮,酷似袁紹少年模樣,深得袁紹寵愛,多次在沮授、田豐、審配、逄紀等面前流露予以袁尚為嗣的意思,只是沒有公開宣布。沮授、田豐不參與袁紹家事,未予表態。審配、逄紀雖政見不合,但在擁立袁尚之事上深以袁紹之意為本,也認為袁譚粗猛,難繼基業,袁尚寬仁,可為續主。袁譚聞審配、逄紀多次在袁紹面前敘說自己缺點,深銜之。

  這次袁紹派審配與袁譚并力以御青州,就是希望兩人在并肩戰斗中能夠消弭矛盾,放下成見,和衷共濟。可惜審配性情剛愎,袁譚也是性剛之人。兩人面對敵人,非但未能攜手,反而裂痕更大。這也可見袁紹無識人之明。

  袁譚大步回到軍營,立即整兵點將,準備突襲劉備。他初至平原,兵不過數千人,兩年來與田楷、張飛接連惡戰,不僅未被削弱,反而越戰越強,兵力翻了近兩倍,接近兩萬,麾下猛將何茂、王摩,智士華彥、孔順,皆許為一時之選。

  何茂大聲道:“劉玄德不過是邊地輕俠,僥幸得志,有何能為?”

  王摩亦摩挲手中鐵矛,道:“聞劉玄德帶有趙云、太史慈、典韋、劉猛四將,正要一會。”他曾與張飛放對廝殺,僥幸活命,張飛北上,他又囂張起來。

  華彥捻須而笑,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樣,朗聲道:“劉玄德欲解幽州困局,無心戀戰,一意北上,我等正可抓住這一漏洞,猛擊其后軍。若其后軍潰敗,前軍又何能獨存?”

  孔順亦道:“劉玄德自命驍銳,必以我軍會固守不出,我軍反其道而行之,出其不意,攻其無備,破之必矣!”

  袁譚聽眾人所言,心中大安。畢竟這可是雄起青州、大敗曹操的鎮東將軍劉玄德,袁譚雖立功心切,一心阻擊,但實是沒底,心里七上八下,見麾下文武如此篤定,大為歡喜。

  河間國,鄚縣城中。劉政眉頭緊鎖,對田豫道:“沮授舉動甚是可疑,又打又拉,似欲將我軍留于此處。我軍本擬于數千精銳、四萬新兵牽制住沮授,讓劉公大軍得以休整。然沮授居然如此配合,其中必有蹊蹺。”

  田豫亦生疑,道:“文周所言有理,兩軍對陣,彼所欲者,我必壞之,豈可因而成之?沮授必有陰謀。鄚縣地利險要,其雖有精兵八萬,亦難攻下。莫非禍在蕭墻之間?”

  劉政與他對視一眼,緩緩吐出兩個字:“范能!”

  范能對張郃冷笑道:“不意昔日縱橫河間的張儁乂居然如此裝扮,可發一笑!”

  張郃微笑道:“昔日范君執手寒暄,今日如此難見,不喬裝如何能入君宅?”他臉上不知涂了什么東西,竟然讓眉眼五官起了不小的變化,非熟悉之人定難認出。是張郃自報家門,范能才恍惚覺得面前之人與印象中的張郃大有不同,風傳張郃祖傳巧手,可易容換面,必是此道了。

  范能道:“君若欲做說客,這邊請回。吾絕不背袁公也。”

  張郃笑道:“吾非說客,乃與君敘舊而來。”

  幽州,涿郡,良鄉縣。涿郡北部督郵王松據案大嚼,胡須沾滿肉汁,狼藉一片,王松卻毫不在意,斜著眼睛看向郭援,道:“袁公就派爾這后生小子前來見我?若有分說,爾等定奪么?”

  郭援身材修長,相貌英俊,對王松的倨傲毫不在意,微笑道:“援雖年輕,卻參袁公軍事,與督郵合作,已獲袁公授權。督郵有何條件,盡可講來。”王松乃漁陽郡安次縣大豪,僮仆數千人,族人開枝散葉,遍布漁陽;王門名為漁陽太守,有兵有權,但也對王家不敢怠慢。劉虞主政幽州時,就對王松加以籠絡,任其為涿郡北部督郵。公孫瓚殺劉虞后,對王松一如既往地優待,足見其威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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