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徐興也沒閑著。
昨天沖著闞長江發出的那一招,原本以為是名震江湖的葵花點穴手,啪啪兩聲作響之后,那對方必然是渾身僵硬任由擺布。可沒想到,這一招使出之后,卻成了菊花按摩手,那闞大主任非但沒有僵硬,反倒是興奮異常,周一剛上班,便簽署了對楊兮的處理決定,并下發到了省內各市級衛生主管部門。
嬸可忍,叔不肯忍。
這位曾經的外科醫生上了性子,調動了所有資源,就算是把省城扒地三尺,也一定要把闞大主任的小尾巴給揪出來。
草,老子現在雖然是一家醫療器械代理商的合伙人兼銷售副總,一年收入勉強過了百萬大關,可老子并不滿足現狀啊!
沒認識楊兮之前,不滿足也就不滿足了,想自個創個業,也他么確實有些難。但老子現在抱上了楊兮的大腿,有他為老子代言,老子怎么就不能做一家國產的腔鏡生產企業呢?
你麻痹闞長江,居然敢吊銷了楊兮的行醫執照,那就等于斷了老子的修煉大道,老子要不跟你丫血拼一場,那還能算得上是個帶把的爺們嗎?
臨近中午,高勇的電話打了過來,不消多品,那高老大在電話中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帶著濃濃的質問味道。
“我他么也沒想到那豿日的居然提前把屁股給擦干凈了呀!不過,你也別著急,我他么就不信他個老豿日的就一條腚溝里夾著屎。”情急之下,徐興暴露了本性,滿口都是粗口臟話。
給徐興打電話之前,高勇剛接完了謝中華的電話,謝中華在電話里告訴高勇,他已經將東山.縣檢察院的陳檢察長狠狠地修理了一頓,下午,他的律師就會帶著更加充分的材料趕來江北,到時候,東山.縣檢察院要是還不愿意立刻釋放楊兮的話,恐怕會遭到很嚴重的后果。
吃下了這么一顆定心丸,高勇給徐興打電話的本意其實是想勸說徐興不要意氣用事,以免節外生枝。因為,一旦楊兮證明了自己的清白,那么,闞長江簽發的處罰令便失去了理由,除了收回成命之外,似乎也沒別的選擇。
至于電話剛接通時高勇的那一通質問,主要還是因為周五晚上在柳泉鎮喝酒時徐興這貨耍賴皮耍得有些過分,不借此機會戲弄這貨一番,那高勇的心里總覺得不太舒服。
“行了,咬牙放屁,顯得你是個狠人了是不?跟你說個好消息吧,老謝回來了,已經去過東山.縣檢察院了,不出意外的話,就這兩天,楊兮就能獲得清白,你啊,還是把精力放在設備安裝調試上吧,別等到楊兮該用設備了,你老兄那邊卻掉鏈子了。”
徐興可是個明白人,聽得出高勇的弦外之音是在警告他沒必要再針對闞長江。
“好吧,您是老大,您說了算。”
電話中,徐興雖然應下了高勇,但放下了電話,徐興卻仍舊是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
收手?
可能嗎?
當那姓闞的是吃素的嗎?
自己那一招已經使出來了,姓闞的遲早都會懷疑到自己的頭上,既然已經形成敵我之分,那么只能是戰斗下去。
不分出一個公母來,早晚都是個隱患。
東山.縣這邊,陳檢送走了米國友人,將自己關進了辦公室中。
一個小時前,自己還信誓旦旦沖著胡檢拍胸脯說最多兩天,他一定能夠拿下楊兮。
可轉眼間,風云突變,原以為是怕事才故意躲到國外去的行賄人居然大模大樣地回來了,而且,還拿著大把的證據將他的一張老臉打的是啪啪作響。
咋辦呢?
那米國友人雖然離去了,看上去好像有了時間可以松口氣,可他的私人律師過了中午就會趕來,檢察院辦案期間雖然可以拒絕律師參與,可如此一來,也就等于撕破了臉,那米國友人必然要指令他的私人律師將自己一方的違規辦案行為全都陳列于法庭之上。
招惹不起啊!
那就只能是向上邊如實匯報了。
想象著胡檢在接到自己的電話之時,心情從陽光明媚突然間變成了烏云翻滾,陳大檢察長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后果不堪設想啊!
陳大檢察長下意識放下了手機,雙手捂臉,使勁揉搓。
這時候,要是檢察院突然闖進來一名兇徒該有多好呀,老子一定會奮不顧身撲上去與之展開殊死搏斗,然后光榮負傷,如此一來,不單能躲過此劫,還可受到表彰。
可惜啊……
胡思亂想了好幾分鐘,陳大檢察長還是哭喪著臉拿起了手機,撥通了市檢一把手老胡同志的電話。
老胡同志的心情并非像陳檢所想那般陽光明媚,而是早已經烏云密布。
一個小時前,他給東山.縣陳檢通過電話后,隨即趕去了區檢。
區檢那邊的辦案人員跟他匯報的信息是一條比一條讓人生氣。
“我們已經查明,市立醫院像膠片一類的醫療耗材的采購,武紅梅根本不過問,全都由閆海副院長全權負責。”
明面上不過問,但背地里還是可以干涉的嘛!
老胡同志雖然不爽,但也沒覺得有啥大問題。
“市立醫院三年前更換了洗片機,跟廠商簽署了一份洗片機贈送但需直接供應膠片的合同,合同具有排他性,期限為十年。”
老胡同志愣住了。
這就說明,那武紅梅拿了人家的好處也幫不了別人辦事,這種自找麻煩的好處,會有人犯傻么?
別的方面怎么說?
這已是老胡同志的唯一希望了。
匯報者卻是茫然搖頭。
老胡同志的心徹底涼了。
也就在這時,東山.縣老陳的電話打了進來。
老胡同志內心中密布的烏云忽地撕開了一道口子,透下一縷陽光。
楊兮那邊突破了?!
呵呵,區檢這邊就隨他去吧,誰惹的禍誰來扛,只要我老胡到時候處理起來不手軟,相信上邊也是無話可說。
“喂,老陳啊,有什么好消息么?”
老胡同志聽著,臉上的期待神色迅速褪去,換上了成千上萬根黑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