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格偉悶聲嗯了一聲，算是回應過了，接著便埋下了頭，指導他那組的醫生繼續下醫囑。
馬宗泰起身，向辦公室的一角眺望了兩眼，叫道：“高勇，高主任，你要的人來了！”
高主任？
楊兮猛然一驚。
不會是那個壯漢吧？
此刻的楊兮，左顧右盼，很想找個人問一句，廁所在哪，小爺想撒尿。
辦公室一角，高勇應聲起身。
楊兮頓入冰窖，好大一塊頭，果然是他！
“過來吧！還要我去迎接你不成？”高勇的臉上，似乎帶著笑容。
不，那是獰笑！
是野獸捕捉到了獵物之后的得意之笑。
楊兮艱難地抬起了腳來，一步，兩步，似魔鬼的步伐，在這光滑的地板上，小爺即將被摩擦……
“沒想到吧？”隨著楊兮的挪動，高勇那家伙臉上的笑容愈發濃郁。
“嗯。”楊兮老實作答。
“我這組其實不缺人，25張床，兩個住院醫生，一個進修醫生，剛好夠用。不過我還是找馬主任把你要了過來，知道這是為什么嗎？”
想弄死小爺唄！
帶著這樣的想法，楊兮搖了搖頭。
“你昨天說的衛生口籃球賽下周開打，六支球隊搞主客場循環，一天一場，兩周賽完。武院長下了死命令，今年咱們要是還墊底的話，籃球隊的人統統發配去食堂打雜，而你做為咱們醫院籃球隊的領軍人物，將會被發配去打掃廁所。所以呢，我就把你要過來了，你在我這邊，可以不寫病歷，不上手術，不值夜班，但你必須得練好你的三分球，明白嗎？”
不是要摩擦小爺，而是有求于小爺……
楊兮參悟到了這一點，頓時膽肥。
“我來市立醫院是參加規培的，不是來打籃球的。”
高勇冷笑回道：“你規培還有兩年，不差這十天半個月。”
楊兮眨了眨眼，隨即變招，道：“都說當領導在管下屬的時候要一手大棒一手糖，高主任，您大棒是揮舞出來了，那糖呢？”
高勇先是怔了下，然后敲了下桌面，沖著面前一個年輕醫生道：“拿條煙出來。”
那位年輕醫生拿出鑰匙打開辦公桌的柜門，摸出了一條香煙，見是軟蘇，有些后悔，剛想換上一條，卻被高勇劈手奪去，甩給了楊兮，并道：“只要不再墊底，你這兩年的煙我包了，一個月兩條，最低標準為大貢。”
楊兮接過香煙，嘿嘿一笑，又道：“那要是拿了冠軍呢？”
高勇再是一怔，隨即笑道：“你他么是做醫生的還是做夢的？”
楊兮道：“做夢又不犯法，對不？”
高勇笑道：“你一天能抽幾包煙？”
楊兮如實回答道：“一天一包是基礎，有時候一包半也擋不住。”
高勇道：“這樣吧，能進前三，我一個月管你三條煙，拿了冠軍，再加一條，怎么樣？”
楊兮飛速心算，兩年，24個月，1個月4條煙，按最低檔次的大貢來算，一條380塊，一共多少錢來著？怎么有點算不清楚呢？
怎么著也得好幾萬吧，不少了！
“行吧，就按你說的辦好了。”楊兮露出了甜美的微笑。
高勇臉色倏變，這小子怎么說話的？怎么就跟他才是領導似的？
剛想發飆，但轉念又一想，籃球比賽還得指望這小子，先忍著吧，等比賽完了再來收拾他！
“張耀，待會你加下楊醫生的微信，把他拖進咱們組的群。”高勇在確認過本組當日醫囑后，拍了下另一名戴著金絲邊眼睛的年輕醫生的肩，起身就走。邁出了兩步，卻又停步轉身，沖著剛才那位拿出煙來的年輕醫生叮囑道：“連向東，別忘了通知下去，下午三點鐘籃球隊訓練。”
看著高勇離去的背影，再看了眼手中的一整條軟蘇，楊兮的眼神不禁迷離起來。那個坑爹玩意，居然提前了半個多月便開始布局，各種鍛煉的系統任務，無非就是為了接下來的籃球賽做準備……細思極恐啊！
自己的人生，難道就這么掌握在了一個不知來歷的系統手上了嗎？
戴著金絲邊眼睛的張耀像是忘記了高勇的交待，根本無視楊兮的存在，在高勇離開的那一刻，跟著也站起身來向外走去。
“來吧，加個微信。”連向東倒是挺熱情，主動向楊兮亮出了他的微信二維碼。
加過了微信，連向東將楊兮拉近了群里，同時介紹道：“我和張耀醫生你都認識了吧，趙醫生呢，是來進修的，下個月就該回去了。咱們組還有兩名主治醫，馮醫生和江醫生，老馮今天下夜班，老江去魔都進修了，要到明年5月份才能回來……窩靠，你趕緊把你的微信名改過來，還他么西少爺？這要是被高老大給看到了，哥保證最多五分鐘，你就會被送進ICU。”
楊兮撇嘴，好端端的三甲醫院，搞得就跟黑澀會似的，這樣好嗎？
不過，楊兮的手指可比思想還要快，嘴巴撇完，微信名也改回了本名。
“你暫時不用管床，那就別進科里的大群了，沒啥意思，別人不會找你，你也沒資格在群里冒泡。”連向東說著話，掏出了煙來。
楊兮連忙遞上了火。
連向東點上了煙，點了點頭，頗為滿意道：“看你還有點眼色，以后跟我混吧，就咱們科，我要不罩著你，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楊兮順手摸起連向東隨手放在了桌面上的煙，抽出了一支，叼在了嘴上，一邊點火，一邊應道：“那是，那是，以后兄弟就跟你混了。”
連向東看向楊兮，眼神狐疑不定，這是個神馬鳥人，手里拿著老子獻出的一整條軟蘇，不但不知道給老子上煙，反倒又順了老子的一根……而且，還那么的自然？
下一刻，連向東的情緒從狐疑瞬間轉變成了憤怒，恨不得一腳將楊兮踢出醫生辦公室去。
那貨，居然拿著人家連向東的煙，去討好剛回來的張耀。
“耀哥，來，抽支煙。”
張耀擋開了，冷冷回道：“謝謝，不用，另外，叫我張醫生就好了，叫耀哥，我不習慣。”
連向東頓時笑出了豬聲，耀哥真他么給力，這臉打得，真是干脆。
宜將剩勇追窮寇，連向東邊笑邊補刀：“哥也提醒你一句，高老大的話，該信的信，不該信的聽聽拉倒，什么不寫病歷不上手術不值夜班，那都是不可能的事。”
楊兮道：“那哪些是該信的呢？”
連向東嚴肅應道：“籃球賽要是還墊底的話，8樓9樓的公共衛生間肯定會成為你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