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點半，秦大主任在林院長和高超醫生的陪同下來到了手術室，身后，緊跟著盛大軍吳衛華二人。
五分鐘后，楊兮匆匆趕到。
就是那么巧，剛進到手術室，楊兮便和方嫦頂頭相遇。
當天值午班的方嫦到了下班的時間，已經換好了衣服準備下班回家。
楊兮熱情禮貌地招呼道：“下班啦，大美女。”
方嫦臉色漲紅，雙眼冒火，惡狠狠回敬道：“流氓！”
楊兮很是委屈。
是小爺的魅力騷擾到你了嗎？
還是小爺走進了你的夢里對你動手動腳了？
方嫦無視楊兮的委屈，昂著頭，推門而出。
看著方嫦離去的背影，楊兮的神情頗為呆滯，這究竟是因為什么呢？
這時，吳衛華從手術間中探出身來，沖著楊兮招呼道：“快點啦，手術馬上開始了。”
楊兮陡然一凜，趕緊了幾步，進到了手術間中。
這是一臺膽總管切開取石術。
患者為一名年近七旬的老婆婆，因右上腹痛并黃疸三天入院，入院后行B超檢查確診為膽總管結石。經抗炎治療后確定于本周一行膽總管切開取石術。
肝總管結石屬于常見病，多發病，手術治療是唯一正確的手段。手術方式有許多，眼下最流行的是腔鏡下微創術式，比如ERCP（經內鏡膽管造影）取石術和腹腔鏡探查取石術。此類術式的優點有很多，創傷小、恢復快、收費高……
咳咳，對醫院來說，收費高當然是優點。
但對農村的病人來說，最好的選擇還是拉大刀。
無他，唯省錢爾。
就拿眼前的這個患者來說，若是去了市里大醫院做腹腔鏡手術，不算其他花銷，單是住院費，沒有個一萬五六，絕對回不了家。但在鎮醫院，即便多掏了兩千塊的專家勞務費，其總數也超過不了八千塊，杠杠滴節省了一半的銀子。
秦大主任也很支持這種模式。
他很精通腹腔鏡手術，但相比腹腔鏡手術，他還是覺得開大刀比較過癮。這也正是秦大主任樂意到下面醫院來主刀的最主要原因，至于那一千五百塊的勞務費，其實并不重要。
等等，剛才不是說病人為了請秦主任來主刀多掏了兩千塊么？怎么忽地一下就變成了一千五百塊了呢？
林院長表示有點不爽，別動不動就提錢，俗，忒俗！
說點高大上的不行么？
好吧，領導的旨意必須遵從。
秦主任大名諱為格偉。
在市立醫院，乃至整個江北市醫療界，提起了秦格偉的大名，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名校畢業，本碩連讀，在晉升為主治醫的同年考取了肝膽外科南派代表人物魔都某醫院普外科錢大主任的博士生。三年后學成歸來，再經歷三年磨礪，順利晉升為副主任醫師。去年的這個時候，差仨月才滿四十二周歲的秦格偉獲得了正高職稱，成為市立醫院自建院以來最為年輕的正主任醫師。
不茍言笑的秦大主任洗過了手進到了手術間，所有人頓時安靜下來。
“小高，這臺手術由你來給我做一助！”秦主任站到了主刀的位置上，要了把有齒鑷，在測試患者的麻醉程度和麻醉水平線。
高超聞言，卻先看了眼林院長。
林院長微微頷首，示意高超，秦主任的安排是跟他商量過的。
高超略顯激動，連忙站到了秦主任的對面。
外圍，吳衛華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曾幾何時，吳衛華對高超頗有不服，一個不入流的醫學院校的大專生工作后通過成人高考才拿到本科文憑的高超如何跟他一個二本醫學本科生相提并論呢？那時候，吳衛華一心所想并不是追上高超，而是該如何將高超甩到身后。
可是，四年時光過去，他跟高超的距離卻是越來越遠。
同樣都是在市立醫院進修了一年，但高超卻成功地傍上了秦大主任，不單是手術水平突飛猛進，在科里的地位也是與日俱增。像今天這種安排，著實證明了高超即將被林院長提拔為科副主任。
楊兮像是看穿了吳衛華的心思，拍了拍吳衛華的肩，小聲嘀咕了一聲：“考研吧，想干掉老高，你只能考研。”
吳衛華不由白了楊兮一眼。
考研？
談何容易！
沒討老婆之前，狠狠心，或許還能擠出些時間來看書復習。但自打處了對象之后，這時間似乎就不再是自己的了，尤其是結了婚生了娃，一天到晚忙里忙外，那里還能擠出時間來看書復習呢？
即便能擠出時間，能考過分數線，沒有人脈關系，那也很難過得了面試關呀！
眼見吳衛華神色復雜盡顯苦楚，楊兮居然還忍心補刀，繼續打擊道：“聽說，市立醫院已經成為南江大學的附屬醫院了，秦大主任很有可能被聘為南江大學的碩士研究生導師，你說，就憑老高抱大腿的本事，那秦大主任會不會送給老高一個研究生免試錄取名額呢？”
吳衛華眼神變換滿臉烏云，恨不得一巴掌將楊兮這貨拍死在地板上，只是礙著秦大主任的面不敢發作，只得來一個惹不起躲得起，裝作換個角度看手術的模樣，抬起腿來，就想從楊兮身邊溜走。
可楊兮反應神速，一把抓住了吳衛華，悄聲道：“干嘛呀，開個腹有毛好看的？我話還沒說完呢，要想干掉老高，其實還有另外一個辦法。”
吳衛華是真的不服高超。
輪年資，他比高超少了三年，但論年齡，他卻比高超只小了一歲，究其原因只在于本科要讀五年，而大專三年即可畢業。至于高超后來拿到的本科文憑，那是通過成人高考，根本不影響工作年資。
“說，還有什么辦法？”吳衛華跟楊兮關系不錯，也相信楊兮不是一個愛嚼舌頭的人。
楊兮淡淡一笑，道：“跟我混！小爺我遲早都要把老高踩在腳下。”
聞言，吳衛華不動聲色，雙眼卻死盯著地面，草，老子剛才掉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怎么地板上連一個都瞧不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