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判把你們扔到這里來送死,你事先知道嗎?”
程海的聲音不大,卻字字珠璣。
因為無塵本就是一個自私的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哪怕是對自己剛認識的同事,他也能夠毫不猶豫地對他捅一把刀子。
所以他不是很能想象,這么一個無恥的混蛋,居然會甘愿為審判赴死。
“我當然知道!”
無塵粲然一笑,自傲道:“沒有謊言能夠騙過我的法眼。”
“就像你的劍圍一樣?”
“額……那是個意外……”
“既然你知道,為什么還要來?這可不像是你的作風。”程海追問道。
“作風?我什么作風?難道還有人沒聽過我忠肝義膽無塵仙師的名號嗎?”無塵作出一副震驚狀。
“神他媽忠肝義膽……”
程海的眼角微微抽搐,不悅道:“你不好好說話,那我可就不問了啊。”
“別別別,我全招。”
無塵趕緊平舉雙手,說道:“我全招好吧!我來這里,自然是因為我想來。”
“你想來?”
程海滿臉的懷疑。
“你應該聽說過吧,有那么一句話叫做什么來著……”
無塵揉了揉眉心,苦思冥想,隨后一拍腦袋道:“哦對!你是想做五分鐘的英雄,還是一輩子的懦夫?”
“然后你選的后者?”
“哈哈哈,大丈夫能屈能伸,事不可為的時候,我當然會選后者。”
無塵大笑起來,隨后又漸漸收斂起來,柔聲道:“但有時候吧……面對別人的好意,也還真不那么好意思拒絕……”
“你還有不好意思的時候?”程海有些驚訝。
“誰知道呢?可能吧,反正我現在是來了。”
無塵搖頭笑了笑,隨后對程海勾了勾手,揚起下巴道:“誰對我好,我就對誰好。哪怕那是假的,不去較真的話,不也挺開心的嗎?”
“是么?”
程海若有所思,把玩著手中的八卦盤,最后笑著搖了搖頭:“要真說,我和你其實有那么一絲共同點。”
“是么?”
“同樣的早年缺愛,同樣的利己主義,也不計后果。”
程海的思緒飄忽,回想起他為了圖自己痛快,干下的那些混事。比如:冒著風險抓捕男巫,險些毀了教堂;越過法理,私自干掉了劉文靜的禽獸父親;為了解決瘦長鬼影,險些引發萩海市的災難等。
“但不同的是,我還是有可取之處的,所以還能交到幾個朋友。而你的性格就是一灘狗屎,所以只能等到快死的時候,才能想到用謊言麻痹自己。”
程海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隨后將八卦盤扔給了他。
“哦終于是物歸原主了。”
接過扔來的八卦盤,無塵對程海的譏諷全不在乎,面色凝重地閉上了眼睛,單手對著天空比劃著什么。
“東南?不,在東北方向……”
感應到的指引有些不穩定,無塵御劍而起,順著心中的回饋飛行而去。
黑夜女士是可以蒙蔽天機不錯,但這個八卦牌的名字叫做無法勘測天機的八卦盤,看的不是天機,自然也不會受到命運之網的制約。
有了它,一定能找到她的位置!
“走。”
程海也招呼上虛淵,遠遠地跟在他的身后。由于這一次無塵沒有全力飛行,他們不需要發動短距離傳送。
“主人,會不會有詐?”虛淵忽然問道。
“大概率不會,不過我也會小心的。”程海笑了笑。
人在長期缺失情感的時候,會引起一些性格轉變。
而審判可是在所有人都反對的情況下對無塵給予的信任,甚至還在這個賭上性命的決策里也選擇了他,所以他完全可以理解這種反常。
當然,也不全信就是了。
三人這一前兩后,一追就追出了兩千里!
就在程海疑心無塵是不是在故意兜圈子的時候,前方的無塵卻猛地彎下了腰,后背幾乎是貼著劍身滑了上去。
“小心!”
程海瞥了虛淵一眼,兩人一同彎下腰,一道冰冷的寒意幾乎是貼著他們的肩膀高速掠過!
是蛛絲!
是一根肉眼根本無法查探的蛛絲!
在高速奔行的情況下,若是他們的反應速度再慢一些,那就是一個尸首兩端的結果了。
“哈哈哈,還真是可惜了啊。”
前方的無塵肆意地笑了起來,飛劍靈活地在空空如也的天上翻轉,不時還斬出兩道血紅的劍氣,破壞著周邊的地貌。
“要到了。”
禁忌之眼里泛著綠色的光芒,萬千條的蛛絲交錯縱橫地攔在他的面前。
果然,這是到了黑夜的地盤沒錯了。
“有辦法應對嗎?”
試著用火燒了一下,效果并不明顯。
這蛛絲抗火抗寒,韌性也極高,雖然也能夠像無塵那般斬斷,但這也只是在外層。若是繼續深入,能施展的空間越來越小,只會陷入包圍之中。
“如果要快的話,有點勉強……”虛淵皺眉道。
和程海一樣,小范圍的蛛絲破壞沒問題,但是想一路披荊斬棘地追上無塵,就十分吃力了。
“那跟我來,注意保護好自己。”
程海深吸了一口氣,和禁忌之眼商量了一陣,縱身飛了出去。
無塵依靠八卦盤找到了最佳突破點才能如此順利地穿行,不過這蛛網大陣隨時都在變動,他也只能借助禁忌之眼了。
“嗯。”
虛淵跟在程海的后面,看著他疾行的背影,目光微微閃動,“主人,好像……比以往溫柔了很多……”
就在兩人深入幾百米后,警兆突生,一只粗大的節肢毫無征兆地從一側刺出,直取程海的腦門。
“小心!”
虛淵雙手結印,暗綠色的晶塊如同鐐銬一般鎖住了那枚節肢。
“嘖!”
不滿的聲音自四面傳來,程海身側半米處突然探出了一張怪異的口器。
“聲東擊西”
程海回過頭,舉劍便刺,那口器中卻猛地噴出一大片毒液,如同驚濤拍岸一般蓋向兩人。虛淵反手撐起一面屏障,但黑夜女士蟄伏已久,這一擊又豈會簡單?
連融化的聲音都沒有聽到,屏障便與程海的護體真氣一并被溶解,并余勢不減地落下。
如此霸道的毒液令虛淵猝不及防,她暗呼一聲不妙,只得雙手護住頭部,渾身的符文如星空一般綻放,試圖減少傷害。
但就在這時,她卻看到程海的身體猛地張開,如同一張遮蔽天空的毯子,擋在了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