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持璜一聽,微微搖頭,“真是輸了!”
才朋璽已經知道余耀想說誰了,但沒有出聲,等余耀自己說.網 “張大千!”余耀朗聲道。
才持璜嘆了口氣,“就連同時代的黃賓虹、陳半丁這樣的大家,也不能鑒定出張大千仿石濤。沒想到,輸在你手上!而且居然是輸在紙上!”
“他們也懂紙,也能看紙色新舊,只是這畫做舊也極為到位,只能從宣紙內部的細微結構上來體察了。”
才朋璽面露和藹之色,“持璜,現在能說說是怎么來的了吧?”
“他不是厲害么?讓他說!”才持璜突然又有點兒賭氣。
才朋璽一臉尷尬,這可真像才持璜自己說余耀的詞兒了,胡攪蠻纏!你怎么得來的,人家怎么可能知道?
不料,余耀卻接口道,“具體過程我肯定不知,但源頭,我不妨可以猜測一下。”
此話一出,才朋璽和才持璜不由對視一眼,均是滿臉驚愕。
“最初的原主,應該是一位女士,也不知如今在不在世,但可能姓山田。”余耀看向才持璜。
才持璜大驚失色,“你怎么知道?雖然這幅畫已經輾轉多人之手,但我得到后,確實聽到了這個說法!”
“張大千其實不到二十歲就曾去過倭國,不過這畫定然不是他年輕時候畫的。后來,他五六十歲去倭國的時候,認識了一時間山田小姐,兩人一時間如膠似漆。”
余耀看了看才持璜,“這段過往,能在民國年間的書籍中查到,你可能沒看過。而且我說了,只不過是猜測,未必能準。”
“你對張大千好像挺了解。”才持璜沉吟。
余耀笑笑,“一代宗師,年代又這么近,各種史料還是不少的。特別是他在女人方面,更容易引發別人的興趣。”
張大千這一輩子,基本上想睡的女人都睡過了,光老婆就娶過十個,至于其他的,那就沒法說了。
人生再老也要談戀愛,是他的名言。
他對女人的評價也很有名:凡美人者,一等肥白高,二等麻妖騷,三等潑辣刁。
他這個審美可能有的人接受不了。不過他說的肥不是真肥,是豐腴,他喜歡過的女人,微胖居多。
畫壇一代宗師張大千,也是一代情種。
在女人方面,張大千和齊白石有點兒相似,齊白石也是一輩子和不少女人纏綿糾葛,就連八十多歲去住院,還拿下了醫院的護士長。
但張大千作為一代情種,最開始在女人方面,是曾立下過海誓山盟的,大千這個號,也和此事有關。
張大千第一個老婆,也不能說老婆,未婚妻吧,是他表姐。十八歲的張大千要去倭國學習,臨別之際,表姐送給幾個雞蛋,哭著說等你回來!
張大千手持雞蛋,也是潸然淚下,說我回來就娶你!
結果他還沒回來,他表姐就得病去世了。
回來之后,張大千因為此事心灰意冷,居然跑到松江禪定寺,出家當和尚了!
大千,就是法號。他本名張正權。
若他一輩子當和尚,那就沒有后來的張大千了。要說他當和尚的時間也不能算短,嗯,三個月。
三個月之后,他回到老家,結婚了。這個老婆生不出孩子,就又娶了一個,熱情奔放的川妹子。
好了,也不能一個一個數,總之,以后他就把和表姐的海誓山盟給忘了,經歷了一個又一個的女人。
不過人家張大千睡過的女人,基本都是心甘情愿喜歡他,誰讓他有才呢!
才子佳人。
張大千的才氣,當然主要表現在書畫上。才持璜說的仿石濤的作品,騙過名家黃賓虹和陳半丁,那是真事兒。
他畫了一幅石濤的手卷,換走了前輩黃賓虹的一幅石濤真跡。
至于陳半丁,不僅是拿了張大千的高仿當真品,而且還擺下宴席想顯擺一下。
他偏偏還請了張大千。
那是一幅石濤的冊頁,陳半丁得到之后,視若珍寶,非常興奮,大擺宴席,請了不少藝術家和家。
一開始還沒拿出來,最后拿出來了,張大千一看冊頁封面,差點兒沒笑翻了,“這本啊,我知道。”
陳半丁當然不信,張大千便從第一頁的內容說到了最后一頁,而且很詳細,題款鈐印都知道。
“這冊頁你也過?”
“這是我畫的。”
“開什么玩笑!”
“取紙筆來!”
滿堂皆驚。
就是這么牛逼。
當然,張大千也不是靠著高仿吃飯,他的畫作同樣很值錢。2016年,張大千的《桃源圖》拍出兩億七。
他還有大量作品,被世界各大博物館。
齊白石評價張大千:五百年來一大千。
余耀他們三人眼前的這幅仿石濤,秋山霜樹圖,即便明知是張大千的仿品,價值依然很高。
才持璜的情緒還是有些不穩,這樣的作品,可以瞞過無數鑒定大家,余耀這么一個年輕小伙兒,居然就讓他給認出來了!
雖說是從宣紙上劍走偏鋒,但同樣匪夷所思。
余耀看了看才持璜,又看了看才朋璽,上前將畫作收起,小心裝進了錦盒,又套上了原先裝著的筒袋,這才輕輕交給才朋璽。
而后,余耀拉開了窗簾,打開了卷簾門,關了燈。屋里又充滿了陽光。
余耀點了一支煙,深吸幾口,看向才持璜,開口道,“能得到這幅畫,也不容易啊。”
“我是用一塊春秋黃玉出廓璧換的,機緣巧合罷了。”才持璜臉色不定,“你的本事,到底是跟誰學的?”
“那你呢?”余耀反問。
“也沒什么人,爺爺給我打的底子,全靠自己修煉。”
“所以你爺爺說你是天才。但天才不是用來揮霍的!”
才持璜:“······”
才朋璽微微一笑,“持璜,這畫我替你拿著,回頭給你,你先忙你的去吧,我和小余聊兩句。”
才持璜愣了愣,“我在江州能有什么事兒?”
“那就先回酒店休息!”
才持璜又看了看余耀,猶豫了一會兒,“好,爺爺,我先走,你們聊。”
才持璜走后,余耀拱拱手,“不好意思老爺子,今天實在是勝之不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