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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天青云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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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英送回天字罐,還上了一道奏折。

  皇上雖然讓你不能補就送回來,但你要是真的只把原罐送回來,那就太不會辦事了!不過,加了三對新仿的,也得解釋一下。

  唐英在奏折里說,皇上,我看了看,這是成窯真品,珍貴無比,而且傳世這么長時間了,要是補釉回窯重燒,新釉老釉耐受程度不一樣,新釉沒問題,老釉可容易裂,所以我不能貿然補。但我也照著原樣,新做了三對,請皇上賞玩。

  乾隆對這個回答應該是比較滿意的,御批一個“覽”字,此事就算了了。

  余耀在這邊慨嘆,蕭影卻對另一件梅瓶更感興趣,“這梅瓶,被指無價之寶,顯然是要高出元青花大罐和天字罐的,究竟會是什么東西呢?”

  “要是少見的器型,那還好說,但梅瓶卻是瓷器第一器型,幾乎哪個窯口也燒過,也沒有紋飾,很難猜。”鐘毓沉吟。

  余耀卻忽而問道,“荊軻刺秦王,我看過,是黑白圖。那成化斗彩天字罐,也是黑白圖么?”

  “不是,天字罐是彩圖。荊軻刺秦王元青花大罐之所以是黑白圖,是因為蘇麻離青發色特殊,很難用普通的繪畫顏料調出逼真的原色。”

  “那就說明,這個梅瓶上本就沒有紋飾!”余耀說道,“如果有紋飾,即便調不出色彩,也會用墨筆代替。”

  “沒有紋飾,只可能是單色釉,我也想過,難不成是汝窯?”

  “汝窯雖然珍貴,但傳世的也有幾十件,說無價之寶,似乎還是有所夸張。”余耀抬頭看了看天,“而且,既然天字罐可以用顏料繪制,汝窯多是青釉,那種天青,還有粉青,我覺得繪畫顏料調色并不難。”

  鐘毓好似明白了,“你是說,只畫輪廓,是因為本無紋飾;不畫釉色,也是因為調制不出?”

  “火字口的這件梅瓶,我猜,可能就是天底下僅存的一件!”

  余耀說完,看向鐘毓,兩人眼神交會,異口同聲:“雨過天青云**,者(這)般顏色作將來!”

  柴窯天青釉!

  柴窯,完全配得上無價之寶這四個字!

  目前,還沒有發現公認的柴窯傳世瓷器。

  汝窯也有天青釉,是所有窯口中,最接近“云破天青”釉色的。但是根據歷史上的各種資料,包括一些鑒定類的專著,只有柴窯天青釉,才是真正的“云破天青”!

  柴窯令無數瓷器愛好者心馳神往,卻始終是一個傳說。

  傳說中說它,青如天、明如鏡、薄如紙、聲如磬,滋潤細媚,美得不可方物。

  華夏歷史上的名窯瓷器,基本上都是有實物流傳下來的,唯獨柴窯卻失傳了。

  在明清的一些史料中,尚能提及柴窯。

  比如不少玩家耳熟能詳的宣德鼎彝譜中提到,內府柴、汝、官、哥、鈞、定名窯器皿。柴窯,被放在了汝官哥鈞定五大名窯之前。宣德鼎彝譜的可信性是很高的,這說明,明代宣德年間,皇宮內府是藏有柴窯的。

  在清代,能被確鑿認定的,主要是乾隆的詩,含有柴窯的有四首,詠碗的兩首,詠枕的兩首。不過,乾隆有過把汝窯當成鈞窯的光輝經歷,這可信度恐怕得打點兒折扣。

  清代民間的一些筆記也曾記錄過柴窯,但可信度就更小了。

  到了民國年間,還有一些傳聞,但也只是傳聞,無從稽考。比如琉璃廠發現過柴窯殘片,還被磨成了三寸圓形;比如幫著袁世凱燒制洪憲瓷的大管家郭葆昌,曾經用一處大宅、數十畝良田作為代價拿下過一件柴窯。

  到了今天,并沒有任何一件公認的傳世柴窯器出現。

  倭國曾經展出過一件百合花瓶殘器,據說是明代皇帝回贈給幕府將軍的禮物,號稱這是目前存世的唯一一件柴窯器。

  但是很多人不信。

  不管別人信不信,反正余耀是不信。

  可火字口的這件梅瓶,余耀雖然未曾謀面,甚至沒有見過實物圖片,只是根據一個手繪的輪廓猜測,他卻信了。

  這應該就是一件柴窯天青釉梅瓶!

  瓷器中說到柴窯,有兩個意思,一個是用木柴作為燃料的瓷窯。還有,當然就是這個專屬的“柴窯”。

  柴窯,是五代時期后周皇帝柴榮的御窯,柴窯天青釉,也是他主持創制的。

  柴榮這個皇帝,還是比較有才能的,可惜英年早逝。他駕崩后,太子年幼,他曾經的義弟趙匡胤,在陳橋驛黃袍加身,北宋取代后周。不過,趙家對柴家還算不錯,一直養著,世襲罔替。水滸里的柴進柴大官人,就是按照柴榮后代來描述的。

  柴榮有個很大的愛好,那就是研究礦土,燒制瓷器。皇帝一旦有了愛好,而且孜孜以求,那各種便利條件太多了,必然會成就相當高的專業水平。比如宋徽宗趙佶的書畫,創出了瘦金體;比如明熹宗朱由校的木工,創出了可以折疊移動的大床。

  而柴榮,則大筆一揮:雨過天青云**,者般顏色作將來!

  柴窯天青釉橫空出世,前無古人,后無來者,凌駕于所有單色釉瓷器之上,笑傲千年。

  見余耀和鐘毓兩人異口同聲說出,蕭影倒抽一口冷氣,“單單只是火字口的這件柴窯,就是無價之寶,那所有的這批重器珍玩,豈不是真成了半壁江山?”

  鐘毓嘴角微微一動,“可惜,只是猜測,終究是不見實物。而且,其他字口和大掌眼的東西,我也不知。”

  余耀想了想,“東江省博物館的那件太顛方鼎是許太炎先生送出的,這一件,莫非原先也在秘藏名單中?”

  “這就不好說了。”鐘毓接口,“我猜測,集中秘藏,也是無奈之舉,肯定是本想安全穩妥轉移,卻發現很難實現。畢竟,當時倭寇已開始全面侵略,光是漢奸的耳目就很難避開。”

  “難不成,就是因為這件太顛方鼎轉移的時候差點兒出事兒,才導致了秘藏計劃?”

  “出事兒?”鐘毓和蕭影都是面露疑惑,“這件太顛方鼎不是一直好好的在華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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