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進去時飛快,出來時更快,只是他們出來時已經變成三具死尸。
三人都是仰天倒翻在地上。連一聲慘叫都未發出,因為他們的咽喉都被刺穿!
門里面走出一人,這人看來很憔悴,但他的一雙眼睛卻比刀還要銳利。
老人的手緊握成拳,青筋在手背上格外顯眼,問道:“楊開泰?”
這人淡淡笑了笑道:“正是。”
老人不由自主退后一步,說道:“你難道要造反,所謂民不與官斗,你又何苦來跟我們作對?”
楊開泰淡淡道:“我從不愿和人作對,卻也不喜歡別人跟我作對。”
他輕撫著手里的劍,悠悠道:“這里并沒有什么寶藏,兩位徒勞往返,我也覺抱歉得很,走的時候,就請將帶來的禮物再帶走吧。”
老人略微沉吟一下,沒有說話,向楊開泰抱了抱拳,便直接轉身離開,只是和他一起來的帥氣男子卻并沒有動。
老人略微停頓一下,回頭盯著帥氣男子,最終依然不發一言,緩緩而行。
黑衣人慢慢抬起頭,凝注著楊開泰道:“楊開泰果然未令我失望。”
楊開泰道:“閣下是?”
黑衣人接過他的話,道:“我久仰楊開泰之名,今日相見,無以為敬。”
他說到這里突然轉身,劍已出手,劍光一閃,老人只覺心頭一寒,劍已無聲無息地刺進他的后背,又從心口洞出。
黑衣人緩緩拔出了長劍,在老人的血未噴出來之前,他已經用劍將其擊倒,血一滴也沒有落在他的身上。
楊開泰不由贊嘆道:“好劍法。”
黑衣人低頭看著自己掌中的長劍,道:“卻不知比起楊開泰的疾風劍又如何?”
楊開泰淡淡一笑,說道:“你如果想知道答案,只怕是要后悔的。”
黑衣人霍然抬頭,他摘下了面具,他英俊的臉上似已起了激動的紅暈,大聲道:“但這件事遲早還是要弄明白的,是么?”
楊開泰道:“哦?”
黑衣人道:“你我一日不分高下,我就一日不能安心!”
楊開泰皺眉道:“哦?”
黑衣人穩定一下情緒,又繼續說道:“這里的總兵李成梁雖然利欲熏心,手下官兵也沒一個好東西,可是卻也不會輕易敢打藏劍山莊的主意。”
說道這里,他笑著看向帥氣男子,繼續說道:“這位便是李成梁的義子,也是我的好朋友。”
他已經不用繼續說了,楊開泰已經明白了,造謠的人就是他們,而目的就是引自己出手。
黑衣人繼續道:“我料定楊大俠一定還在附近,所以遠處并沒有發什么信件,請楊大俠放心。”
楊開泰道:“而附近你也是昨天晚上才開始發的,對么?為了就是不給我時間考慮。”
黑衣人道:“楊大俠果然聰明。”
楊開泰搖頭道:“我并不夠聰明,因為我終究還是上了你的當。”
黑衣人道:“所謂上當,不過是個笑話,若是沒了多情的心,您又怎么會上當呢。”
楊開泰沉默了許久,嘆道:“你想在什么時候較量?”
黑衣人道:“就在今日!”
楊開泰道:“地點也是這里嗎?”
黑衣人道:“時間既已由我來選,地方該由你來決定。”
楊開泰笑了笑,道:“那倒也不必。”
黑衣人道:“好,既是如此,請隨我來!”
楊開泰走了兩步,卻又忍不住回頭向小樓上望了一眼,他這才發現楊輝一直盯著他,目中充滿了不舍之色。
黑衣人的劍無論多神妙,老人無論死得多么慘,都未能使這孩子的目光移開片刻。
但楊輝一看到他,立刻就笑了,只是這笑中有難掩飾的苦澀,他躬身道:“父親,你老人家好。”
楊開泰眼淚似要爬上眼圈,強忍住眼淚,微笑著道:“你好。”
他想過很多種重逢的畫面,卻從未沒想到他們父子二人的開場竟是這般生疏客氣。
楊輝道:“母親和我時時刻刻在惦記著您,您應該常來看看我們才是。”
楊開泰苦笑著點了點頭。
楊輝畢竟是個孩子,他已經無法控制情緒,突然跑下去撲進了楊開泰的懷里,哭聲道:“父親,你可以不跟他去么?”
楊開泰輕輕撫摸他的頭發,說道:“你長大了就會知道,有些事你縱然不愿意去做,卻也非做不可的。”
楊輝道:“我知道你并不想殺他,可是他卻想殺你,可是,可是,你若萬一有個三長兩短,還有誰會來保護我們母子兩人呢?”
楊開泰突然怔住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再次抬起頭的時候,才發現姜佳不知何時已出現在樓上,正俯首凝注著他們。
她目中雖有說不盡的苦楚,卻又帶著些欣慰之色,楊開泰只覺心里一陣刺痛,竟再也不敢抬頭。
楊輝已經從楊開泰懷里出來,卻依然緊緊拽住他的衣袖,好像怕他跑了一樣,朝樓上高聲喚道:“媽媽,爸爸剛來就要走了,你幫我留住他好不好?”
姜佳勉強笑了笑,道:“你爸爸有事,他不能不走的。”
她的笑容是那么凄涼,那么幽怨,楊開泰此刻若是抬頭看到,他的心只怕要碎了。
姜佳嘆息道:“開泰,我對不起你,我本沒有資格再和你說話的,但是我還是想求你一件事。”她嘴里說著話,眼淚卻在眼睛里流了出來。
女人的眼淚永遠是男人的克星,哭聲已經軟化了楊開泰的心,是否也會軟化了他的劍呢?一柄軟化掉的劍又哪里還能殺人!
楊開泰已經猜到了她的請求,依然說道:“你說吧,我在聽。”
姜佳道:“我雖然心里也恨他,卻舍不得他死,求你也莫要傷他,他……”
楊輝的嘴唇輕輕顫抖著,打斷母親的話,喊道:“有什么話等父親回來時,再說也不遲!只怕你若心軟就再也不能回來了,我也要變成沒有父親的孩子。”他后兩句是對楊開泰說的。
姜佳道:“胡說!快上來,讓你爸爸走吧。”
楊輝終于還是點了點頭,放開楊開泰的衣袖,垂首道:“好,你走吧,也不必再記掛我,我反正是無依無靠慣了,都不必為我擔心的。”他揉著眼睛,似已在啼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