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側。
趙天洛穿戴整齊,走出了婚房。
以游客身份來到東京,卻不得不在此住下嫁為人婦,她在屋檐下看著秋日的晨曦,許久沒有回神。
新的一天。
過去的路已經走完,未來的路剛剛開始,卻一眼就看到了頭。
性子好強,覺得還能輔佐父王幾年,可終究是個女子總要嫁人,本以為這一天很遙遠,卻不曾想轉眼就有了駙馬。
駙馬并不喜歡,甚至想敬而遠之,可這并不是她能選擇的。昨晚上什么都沒發生,但遲早有一天會圓房,或許也會有一雙兒女,走所有女人都會走過的路。
曾經對這個名字嗤之以鼻,楊樓會后畏之如虎,確山縣后捉摸不透,以后或許也就這樣了。
還能有什么驚喜了...
他總不可能和蘇軾那樣,才氣超然卻不求名利,為救濟窮苦之人可散盡萬貫家財。
不過...曹華好歹不是個庸人。
只要竭盡全力不讓他做惡事,以他的能力,未嘗不能成為青史留名的能臣。
可曹華若是不聽她的,那就沒有半點法子了...
思索少許,趙天洛吸了口氣,抬手接住樹葉間落下的一律暖陽,心思百轉,卻也只是化為了一句:
希望他能做個好人吧,不敢奢求太多了...
緩步來到主廳,清粥在桌上擺開,還有幾樣別致的小菜。
丫鬟和嬤嬤站在屋子里,認認真真的擺放著碗筷。
曹華在主位上坐下,玉堂和綠珠卻是磨磨唧唧,站在旁邊不敢落座。
趙天洛身著秋裙,坐在了曹華右手邊,對眾星捧月早已習以為常,只是安靜等待。
具體等待什么也不清楚,或許是和父王同席時一樣,等那一聲“吃飯吧”。
曹華不喜歡被人盯著吃飯,偏過頭吩咐道:“胡嬤嬤,你帶她們去吃飯,站這里也沒事。”
胡嬤嬤表情恭敬,微微欠身,看了趙天洛一眼。
見趙天洛輕輕點頭,才帶著丫鬟們下去。
玉堂和綠珠想了想,也準備跟著下去,卻聽公子開口道:“玉堂綠珠,你們等等。”
以前都是四個人一塊兒吃飯,曹華也不準備改,指了指旁邊的座位:“人多熱鬧些,一起吃。”
“哦....”
玉堂和綠珠也是偷偷摸摸瞥了趙天洛一眼,見她沒什么不滿,才敢小心翼翼在桌子旁坐下。
曹華拿起勺子挨個盛粥:“娘子,你的丫頭太多,一起吃坐不下...”
“無妨的,這樣挺好。”
趙天洛以前在江南,也是一大家坐在一起吃飯,沒覺得有何不妥,還儀態端莊的微微頷首,對著玉堂綠珠笑了笑。
畢竟是以后的夫人,玉堂綠珠兩個小丫頭頓時慌了,不知該怎么回應。
“吃飯吧。”
見玉堂少有的老實起來,曹華覺得頗有意思,挨個盛粥緩解氣氛。
盛滿粥的碗遞到跟前,趙天洛微微頷首接了過去:“麻煩了...”
玉堂本就是膽肥的性子,瞧見公主扭扭捏捏,想要抿嘴偷笑,好在綠珠發現的早,直接在她腰上擰了一下。
沒有往日的歡聲笑語,沉重倒也說不上,或許算是陌生吧。
趙天洛小口喝著清粥,偶爾看一眼身旁的男人,。
秋日晨曦之下,第一頓飯,就在這樣古怪的氣氛中結束了...
中秋剛過,汴京城中還殘留著節日的氣氛。
王府的門前,一輛奢華馬車停下,小廝上前迎接,扶著國舅爺萬殷下了馬車。
王齊海和王睿笑臉相迎,陪著萬殷走進府里。
議事堂中,萬殷著員外袍子坐在首位,表情陰霾,只是杵著拐杖默然不語。
萬家的產業在江南,家有良田千畝并非生意人,也就萬貴妃入宮受寵之后,才在東京扎根,準備把家族產業都遷過來。
本來和王家合作順風順水,賺的也算盆滿缽滿,可自從冒出個‘萬寶樓’后,接二連三的不順就冒了出來。
先是太后壽宴的顏面盡失,又到黑盒的血本無歸,這讓投了大筆錢財的萬殷心里十分惱火,此次過來,自然是興師問罪。
王齊海面容和煦,坐在旁邊給萬殷倒了杯清茶:“萬公今天來的目的,王某自是知曉,黑盒一事確實是我王家莽撞,王某做了一輩子珠寶生意,這被幼鷹啄了眼也是頭一回,此次萬家的損失...”
“王員外。”
萬殷抬起左手制止,輕輕嘆了口氣:“天有不測風云,此事不全怪王家,只是你我兩家,竟然被一個小小‘萬寶樓’耍的團團轉,這口氣難消。”
王齊海輕輕點頭:“蘇軾的商才卻是讓人佩服,人不服老不行。”
“哼...”萬殷扶著拐杖,想了想:“以蘇軾的才氣,不可能默默無聞,老夫派人打聽過,杭州一帶并沒有蘇軾這號人物,此人到底是個什么身份,倒是讓老夫好奇。”
王齊海輕輕點頭:“王某也是好奇,不過與萬公比起來,背后是誰,又有什么區別?”
站在旁邊的王睿,此時輕聲開口:“最近開業的十寶堂,掌柜的是名女子,以前是茗樓的頭牌,也是杭州一帶人士,若是要查身份,可以從這里入手。”
萬殷微微蹙眉:“叫什么名字?”
“蘇香凝。”
十寶樓開業,自然逃不過王睿的眼線,這些天都調查的清清楚楚。
萬殷聽見這么名字,想了想:“姓蘇...杭州人士...蘇香凝...她何時入的京?”
王睿躬身道:“沒記錯的話,前年春天才出現在茗樓,某非萬伯父對此女有印象?”
萬殷眉頭緊蹙,思索了片刻:“江南茅山一帶,本有一戶姓蘇的,前些年私藏甲胄被朱大人查了出來,老夫本以為...”
說道這里,萬殷停下話語,偏過頭來:“你找個機會去問問,那個姓蘇的女子可認識蘇勤。”
王齊海與萬家打交道,自然知曉萬家也在杭州茅山一帶,恐怕與蘇家之間的事情不簡單。
經萬殷這么一說,他們頓時明白了蘇軾為何處處針對王家。恐怕這個‘蘇軾’,和杭州的蘇家脫不開關系。
談話道這里,兩家都是若有似無,互相對視了幾眼,自然知道接下來該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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