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時分。
一晚上沒睡,待劉家大院的雞鳴聲響起,曹華便端了過小板凳,做在院子臨湖的一側眺望霧蒙蒙的湖面景色。湖面些許漁船燃著火把,天沒亮便開始勞作,院子里偶爾有婦人端著水盆出來洗漱,瞧見他又急忙跑回屋里關上了門。
板凳搖搖晃晃,他拿著一張宣紙來回打量,正面是趙天洛寫的‘醉里挑燈看劍...’,背面則是用手指書寫的一行字:
‘一言既出,四馬難追,你要守信給蔡家申冤’
歪歪扭扭,明顯還寫錯了一個字。
“唉...”
將紙張折起來收好,他望著極遠處的江面,本想著清晨的冷風能讓自己清醒些,卻不曾想這腦子一清醒,令人心跳的畫面就蹦了出來。
腰肢柔韌,豐潤如泉...
本想賴在酒后亂性身上,卻不曾想一切記得清清楚楚,哽咽的哭喊、含糊不清的哀求,如隨波逐流的一片柳葉,陷入無法抽身的漩渦內,讓人發自內心的不忍。
歷歷在目,他都懷疑當時是清醒的,只是自己是個變態,才會在那種情況還下得去手,還好清醒的早,不然....
李白仁提著鞭子,緩步走到都督背后,察覺都督再發呆,以為是在思考接下來的謀劃,不敢吱聲,只是安靜等在旁邊。
等了半天,發現自家大都督換了只手撐著下巴,依舊在神游天外,李百仁咳嗽了一聲:
“都督,把賈玖好好招待了一遍,只是自作主張想攀高枝,沒有謀害都督的意思....那美酒本身也沒問題,只是管家加了些上不得臺面的東西,才會...”
話到這里便停了下來。昨晚上都督在公主房間里呆了個把時辰,之后出來把他的衣服扒了,還給公主找了身衣裳,傻子也知道發生了什么。
不過公主好像也沒生氣,紅著臉就回屋休息了,本就要完婚的人,想來也不算大事。
曹華回過神,偏過頭來:“其他的了?”
李百仁在小板凳旁邊蹲下,略顯慎重:“一套手段下來,基本上都招了,西城所想方設法擠出來的公田,報上去的只有三成,剩下的便落在賈府和幾個大戶手上,每年收成折算成現銀,其中半數交給范成林,最后恐怕都落在李公公手中。”
“呵...三成...”
曹華挑了挑眉毛:“光西城所納入的便有三萬四千傾土地,如果這只占三成,百姓自然無地可種,怪不得會官逼民反。”
李百仁自是不敢多說,只是皺眉道:“那接下來?”
曹華尋思少許:“讓寒兒抓夠了人就回來,提前準備好馬車,然后找個由頭抄范成林和幾個大戶的家,搜出銀子后便日夜兼程趕回京都,義父那邊已經安排好,人證物證一到,李彥想準備已經來不及。”
李百仁認真點頭,便跑下去傳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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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幾天,倒是風平浪靜。
趙天洛依舊寸步不離,他干什么都得插一手詢問,生怕他做出慘絕人寰的事情。
不過他其實也沒啥事,為了不讓李彥提前察覺到苗頭,他每天按照順序去各家做客拜訪,收銀子收東西十分腐敗,不過把酒戒了。
暗地里也囑咐李百仁在縣城尋找荊娘子,只可惜了無音訊。
七月底八月初,寒兒帶著黑羽衛在各個村落‘緝拿逆賊’,前后抓了百余人,用繩索串起來往縣城折返。
交不起租子被打死的人不再少數,被杖刑活活打死骸骨上必然留著痕跡,黑羽衛直接把墳挖開帶著骸骨返回,理由是‘勾結反賊要挫骨揚灰’,不管這個理由能不能騙過人,反正黑羽衛辦事不需要向人解釋也沒人敢盤問。
挖人墳是折壽的行當,但這些人死的冤枉,曹華就當是開棺驗尸,折壽便折壽,總比作惡之人逍遙法外強。
馬車晃晃悠悠,十兩囚車關押著百余號衣衫襤褸的村漢,后滿馬車上用黑布遮蓋,裝著數具骸骨。各處的衙役被征調而來驅趕囚車,黑羽衛前后看護,避免出現差錯。
縣城外的官道上,些許游商避讓在兩旁,戰戰兢兢的看著囚車隊伍經過,無人敢吱聲。
寒兒走在最前目不斜視,旁邊的黃大錘則表情兇狠,示意生人勿近。
“冤枉啊...”
“小的無辜...”
亂七八糟的喊冤聲傳開,讓路邊不少人惻隱,卻也不敢聲張。
一個架著三輛馬車的雜耍班子停在路邊避讓,裝束各異的男女或站或坐,小心翼翼的打量囚車隊伍。
雜耍班子為首的是一名漢子,短打勁衫身材粗壯,相貌陽剛也算儀表堂堂,看起來是個練家子。
寒兒經過的時候淡淡撇了一眼,漢子便立馬露出憨笑,沒有半點冒犯的意思。
站在最后面的是一個包著頭巾的女子,身著粗布裙子,做尋常婦人打扮,還挎著一個竹籃,眼睛目不轉睛的在囚車隊伍里搜尋。
倏然!
最中央的囚車里,出現了一個漢子的身影,五花大綁嘴里堵著毛巾,被綁在囚車欄桿上動彈不得。
“嗚—”
輕聲低呼響起,荊娘子捂著嘴如遭雷擊。
寒兒并未察覺到這細小的異樣,只是領著隊伍趕往縣城。
囚車上,被五花大綁的荊鋒也發現了路邊的雜耍攤子,心急如焚的輕輕搖頭,示意妹妹和趙庭不要沖動。
雜耍班子的幾個伙計也發現了荊鋒,都是臉色煞白,低著頭不敢再亂看。
囚車隊伍不長,很快便消失在了道路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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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庭,荊老大被朝廷抓了,這可咋辦?”
道路旁,一個漢子滿臉焦急詢問,漢子身材敦實名為阿福,從江南開始便跟著荊家兄妹,雜耍班子二十來號人也是荊鋒帶起來的,走南闖北跑江湖日子難熬,又不想造反,荊鋒便希望能在朝廷混個差事,好讓手底下這幫兄弟可以吃官家飯。
如今官家飯沒遲上,荊鋒卻被朝廷抓了,阿福把荊鋒當親哥,豈能不著急。
雜耍攤子的人手都是從江湖上匯聚,也有識時務的,三兩圍聚竊竊私語。
畢竟黑羽衛的衣服他們能認出來,尋常差役也罷,找個機會劫走不是不可能,但黑羽衛都是以一當百的高手,他們這群人根啃不動這硬骨頭。
趙庭抱著胳膊,回頭看了看:“雪兒,這情況,和你說的不大一樣...”
荊娘子早已經面如死灰,只是呆在原地微微顫抖,也不知是嚇的還是其他。
她本來最怕的就是見到趙庭,畢竟哥哥把自己許配給趙庭,被人那般侮辱便沒臉見他。本想著等兄長平安無事給蔡家申冤后便自盡了事,可她萬萬沒想到那個狗官竟然出爾反爾。
毀了自己清白,竟然..竟然..
“雪兒?”
趙庭微微蹙眉,以為她受到驚嚇失神,抬手在荊娘子面前晃了晃。
荊娘子眼圈發紅,此時又那里敢尋死,也不敢把被人侮辱的事情說出去,只能咬牙道:“哥哥被狗官陷害,一定要救出來...”
“這我自然知道...”
趙庭見二十多號弟兄都是徘徊不定的望著他,猶豫稍許,輕聲道:“雪兒,你去把蔡家那倆娃兒接過來,我和弟兄們商量一下。”
荊娘子魂不守舍,只是微微點頭,提著竹籃朝確山縣城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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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頭兒,現在該怎么辦?”
縣城外官道上,待荊娘子離開后,幾個伙計便圍了上來,詢問趙庭的意思。
趙庭去年才進班子,原本是個鏢師,長年走南闖北,不小心失手丟了鏢,怕擔責便流落江湖。后遇到荊家兄妹,因為一身好武藝被荊鋒看中,彼此成了拜把兄弟。
與荊娘子一樣,趙庭打心眼里信不過朝廷,走到許昌后本想著順大勢投奔梁山,二十幾號弟兄也能混把交椅,可荊鋒不愿意想要從軍,趙庭自是拗不過這個大哥,只好帶著班子在許昌等待。
現今如他所料,荊鋒被朝廷抓了去,心里面窩火是真,不過該救人還是得救。趙庭思索少許,開口道:“去打探一下荊老大關在那兒,正面肯定拼不過,我們想辦法把人偷出來。”
說是雜耍班子,其實都是有些武藝的江湖人,閑時賣藝,真遇上事也不是不能拿起刀槍。不過面對黑羽衛,三教九流都知道自個斤兩。
些許人還在猶豫,阿福擔憂大哥安危,便上前道:“我去打聽,趙哥你帶人在外等候,有機會咱們把荊老大劫出來就走,按你說的投梁山。”
趙庭點了點頭:“我與楊志楊英雄認識,去了梁山都有官做,省的受這鳥朝廷的氣。”
阿福知道趙庭和楊志一起護送生辰綱被劫才流落江湖,說的不是假話,當即點頭,腳步麻利的跑向了縣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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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莫得推薦,所有得想個辦法宣傳,這幾天先兩到三更,各位大大體諒一下。
多謝‘本人太帥名字無法顯示’‘我路霸賊溜’的千賞,書友群:940890538,終于可以理直氣壯的說一句:有妹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