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府,后宅閨房內。
雖然是王府,公主閨房的擺手與尋常女兒家并沒有太多區別,趙天洛不喜歡彈琴畫畫,也沒有琴臺畫案之內的東西,只是一個梳妝臺,上面擺放著許多成套的發簪,屏風外很空曠,窗外便是庭湖的絕美風景。
清涼微風吹入屋里,趙天洛幽幽轉醒,睜開眼睛迷茫了少許,便顯出幾分驚恐。
她急忙做起身來上下摸索,見衣服沒被人解開后才稍微松了口氣,只是她曉得曹華的能力,也能來再她昏迷的時候動過手腳,時候又恢復如初。
念及此處,她便更是驚慌,帝王之家對于某些事情接觸較早,不像小家碧玉那邊啥都不懂。
她仔細感受了下,好像沒什么不對勁。
可她也不相信曹賊把她打暈后,會規規矩矩的啥都不做,畢竟方才還膽大包天的把她扛起來扔進馬車,這已經算肌膚之親了。
“這個奸賊...”
趙天洛在床上坐起來,忽然想起了什么,急急忙忙穿上修鞋跑出房門:“來人!”
“公主!”
教習嬤嬤和幾個宮女立刻跑了過來,欠身行禮。
趙天洛沿著廊道往外走去:“備車,去典魁司,快。”
教習嬤嬤是趙天洛的奶娘,聞言微微蹙眉:“公主,曹都督囑咐過,不讓公主去典魁司衙門。”
趙天洛聞言頓時惱火:“你聽他的做甚?”
教習嬤嬤頓時語塞,畢竟公主還沒嫁人,也只好硬著頭皮備車。
一行人走到王府外,卻見揮王趙楷乘車從街上經過,見到她后便下車走了過來:“洛兒,你不會準備又去找曹華麻煩吧?”
不愧是狀元皇子,看表妹的臉色就知道要干嘛。
趙天洛冷冷哼了一聲:“曹華草菅人命,我自然是要管,他今天若是把人殺了,我便與他拼命。”
趙楷已經聽到了景色苑的消息,自然是會錯了意思,連忙擺手制止道:“李綱太過莽撞,你萬萬不要節外生枝,現在幾位大人正在想辦法,你若是惹怒的曹華,真可能把李綱抓進典魁司...”
“什么?”
趙天洛滿眼錯愕:“他又亂抓人?”
趙楷偏過頭,倒是無話可說。
典魁司什么時候名正言順抓過人,不都是亂抓的,堂堂正正抓人那是刑部干的事情。
趙天洛從蘇幕口中聽過李綱的名字,是個脾氣剛烈的能臣,蘇幕對其贊譽有加。念及此處她更是焦急:“不行,落在曹華手上,必然不會有好下場,我得去阻止他...”
趙楷嘆了口氣:“沒用,此事牽扯太大,你若是能左右,曹華就不是京都太歲了。”
“難得就看著這些人死?”趙天洛頓時氣悶。
趙楷搖了搖頭:“李綱不是陳清秋,有能力交友甚廣,像他這樣的不可能無聲無息被害死,不過得罪這么多人,恐怕也不會善了。”
趙天洛滿眼焦急,來回渡步幾次,終是接受了皇兄的勸說,不過并沒有回去,而是直接前往了皇宮,想尋找最寵她的太后,看能不能有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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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側。
曹華稍微搞清楚林沖一事的來龍去脈后,便準備先去陳靖柳那里說一聲,畢竟以荊鋒的證詞來看,林沖是被兩個虞候陷害的,只要事出有因便可以脫罪,也省的陳靖柳擔心。
只是還沒出典魁司,便見到一輛馬車在衙門外停下,小太監趴在地上充當太監,身著紅袍的花甲老太監從馬車上走了下來。
“華子,傷沒好,不要到處亂跑。”
薛九全在小太監的攙扶下緩步走入衙門,留守黑羽衛齊齊跪下迎接。
曹華倒是有些莫名,跟在身旁輕聲道:“可是衙門又出了岔子?”
薛九全從來陪在天子身邊,只有特殊情況才會出宮,他以為又是不小心出了紕漏,薛九全跑過來說教了。
薛九全自然不是來問責的,佝僂著腰沉默稍許,才說道:“今兒個在景色苑,監察御史李綱上書彈劾為父,還有李彥、王甫等人,你怎么看?”
曹華皺了皺眉:“彈劾什么?”
薛九全嘆了口氣,倒是有些無奈:“還能是什么,你倒是沒以前聰明了。”
曹華想了想,學著寒兒的動作,在脖子上比劃了一下:“準備找機會宰了?”
薛九全搖了搖頭,沉思片刻:“物盡其用,李綱一來不好殺,二來彈劾李彥,可以在這件事上做些文章。”
典魁司殺些沒有黨派的小官小吏很簡單,隨便找個機會出意外即可,但面對官職較高或者人脈很光的人物時,便受到了很大限制。
大宋開國以來便‘刑不上士大夫’不能殺文官,而林封陽這種有大派系的更麻煩,進了典魁司也有人保出來,當場殺不掉,便要開始扯皮,最后大部分都是不了了之。
李綱既然鬧到了皇帝面前,自然不可能隨便安排的罪名給皇帝抹黑,哪怕是天子心中不喜,最多發配到窮鄉僻壤山溝里面當個知縣,殺人也是要看身份的。
薛九全被點了名心中自然有殺意,換做往日有可能在赴任的路上安排幾個‘匪人’解決了,不過李彥派人刺殺曹華這事兒,遠比李綱罵他幾句重要,這是一個契機,可以對付李彥的契機。
曹華思索了片刻:“這個文章不好做,李彥十分狡詐,我本想從確山縣吞并田產的事情入手,搜集足夠證詞...”
說話間,薛九全抬起了手,偏頭看了他一眼:“西城所日后要落在你手上,以此法誅殺李彥,可是壯士斷腕,你想好。”
李彥想接手典魁司,薛九全何嘗不是想吞并西城所讓義子獨攬大內權。
西城所侵占百姓田產動靜這么大,鷹爪房的密探怎么可能不知道。之所以沒有用這個方法對付李彥,便是因為西城所以后要納入曹華手中,為了搬到李彥直接把桌子掀了,明顯得不償失。
曹華對西城所沒興趣,輕聲道:“李彥派人暗殺我數次,不除掉我寢食難安,至于西城所,破而后立不影響日后布局。”
薛九全微微點頭:“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夠果斷,你最近倒是成熟了不少。”
曹華輕輕一笑,沒有說什么。
“既然如此...”薛九全躊躇少許,點頭道:“我與圣上說一聲,確山縣最近出了幾個悍匪,你帶人前去緝拿,記得速去速回,莫要耽誤了和公主的婚事。”
“諾。”
曹華本來也是這個打算,有薛九全向皇帝開口自然最好不過。
決定好后,接下來便是準備前往確山縣的行程。
確山縣距離汴京四百多里路,趕過去至少五天左右的時間,一個來回加上辦事的時間,回來肯定接近中秋,因此在前往確山縣前,還得先把鋪子的事情搞定。‘十寶堂’開業在即,于情于理他這個大股東也得在場的。
而李綱的死諫顯然掃了皇帝的興,當場夸獎了一番后,當天回去便下了一道調令,以磨礪培養為由,把監察御史李綱發配到了南劍州沙縣當了個稅務官,基本上等同于罷免。
李綱欣然接受,與妻兒訣別后便踏上了行程,這一去,可謂是兇多吉少,得罪這么多權臣,路上很可能遇到攔路匪人橫死。
不過,曹華要對付李彥,李綱的這次上書是個契機,自然不能讓他就這么死,暗中安排了徐寧護送,免得他走到半路就消失了。
沒想到的是,鐵臂膀周侗得知了消息,也帶著幾個弟子跟在了后面。
然后,兩撥人就尷尬的在城外撞上了,匪人沒遇見自己人先打了一架,把徐寧憋屈的不行。
當然,更憋屈的是半路冒出來的那些個‘悍匪’,莫名其妙就被天子近衛和武道宗師混合雙打,連李綱面都沒見到便被棄尸荒野,都沒處可以喊冤。
李綱李伯紀慷慨赴死了一路,結果連個鬼影子都沒見到,倒是有些莫名其妙。
當然,這些都是題外話,曹華回府后的第二天便喬裝打扮來到了楊樓街,新店‘十寶堂’開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