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龍哭的很傷心,哭了很久,直到哭累了,在母親懷中漸漸進入夢鄉。
夢鄉之中,他宛如又見到了父親教自己練武,教導屬于自己的使命。
暴秦當滅,大楚當興。
祖龍死,天下崩,祖龍在,四海平。
虞姬擦去淚痕,然后抱著兒子前往了父親那里。
“那個廢物還沒死嗎?”
虞尚嘴巴惡毒,看到女兒來了,立刻黑著臉,刻薄問道。
“快了。”
虞姬神色有些不自然,但是她又能怎么辦?
將懷中的項梁放到父親的床上之后,虞姬直接來到虞尚面前跪了下去,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響頭。
“傻孩子,你這是做什么?”
虞尚嘴上這樣說,心中卻很高興,女兒還是很懂事的。
知道那個廢物把自己氣的不輕,所以向自己賠罪吧!
“父親息怒,羽哥沖撞了父親,女兒代羽哥,向父親請罪。”
虞姬拱手,神色鄭重道。
“行了,這么多年來,每次都是你來賠罪,若真的有心,就讓那廢物來賠罪吧!”
虞尚嘴上這般說,但是心中對女兒可并沒有半分怨言。
他氣的是項羽,討厭的也是項羽。
并不是自己眼高手低,瞧不起落魄的項羽。
實在是項羽太不像話了,身高九尺,堂堂大丈夫,竟然在家中整日熏酒,什么都不做。
若僅僅這樣,那便算了。
這個匹夫整日教導自己的乖外孫子,去反秦,腦子有病嗎?
讓孩子終生活在仇恨之中,他實在難以茍同。
整天做春秋大夢,如今四海安定,誰特么的吃飽撐的,跟著你去反秦?
還復興大楚,簡直白日做夢,楚人只怕都已經忘了楚國了吧?
如今始皇帝陛下出臺了一系列安民,養民,富民之策,天下人皆收益之。
天下人就是如此,誰對他們好,那他們自然愛戴擁護誰。
如今他們只記得大秦帝國,不記得什么楚國。
為此,他與項羽多次發生爭吵,所以才漸漸演變今日之局面。
“父親,你也知道羽哥脾氣執拗,就不要與他一般見識了。兒女心中知道,你其實是為了龍兒好,心痛龍兒。”
虞姬勉強一笑道。
“句句離不開你的羽哥,行了,別給為父添堵了,去照顧你的羽哥吧!”
“那頭犟驢脾氣大著呢!說不得等下醒來看不見你,又要摔壞咱們家的東西了。”
看著女兒悶悶不樂的樣子,虞尚嘆了一口氣,終究還是心軟了。
他并未深想,只是以為女兒又因為自己與那頭犟驢爭吵,所以心情不佳。
“女兒告退,父親大人珍重。”
虞姬再次俯首一拜,然后便緩緩離開了。
看著女兒離去的背影,虞尚有些納悶,今日女兒怎么如此多禮,只是他并未放在心上,然后就去看熟睡的外孫了。
虞姬回到草舍,看著生機全無的項羽,眼神露出凄楚之色。
“羽哥,說好的永不相離,你又何以忍心拋下,獨自遠去呢?”
虞姬看著平躺下的項羽,伸出潔白無瑕的玉手,為他閉合重瞳。
“就讓虞姬最后一次再為羽哥霓裳一曲。”
虞姬找出一件非常漂亮的霓裳換上,然后又對著那面銅鏡,開始畫眉涂胭,只是那個每次都為自己畫眉的男人已不在。
很快她便彩衣飄飄,容顏千嬌百媚,深情的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項羽,她的雙眸水霧朦朧。
她怕再再等一會,淚水會讓自己的妝顏損壞,于是深深吁了一口氣,便猶如那一年初見,自己與幽谷之中,翩翩起舞。
她仿佛又回到了當年,自己翩翩起舞,遠方少年目光驚艷的看著自己。
隨著她的舞姿曼妙叢生,她也開始高歌。
鶯吟燕舞環繞,佳人孤芳自賞。
很快歌聲止,曼舞畢,她走到床前,坐在了項羽身側。
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把短匕,唯有竊竊私語話凄涼。
秦皇已高壽,
四海安康聲。
夫君義氣盡,
賤妾何聊生。
虞姬將匕首放在白哲的玉頸上,輕輕一劃。
她那白哲的脖子上,瞬間便出現一道血痕,手中的短匕托手掉在了地上。
鮮紅的血液很快就染紅了她的霓裳,她感覺自己的意識越來越模糊,看著近在咫尺的項羽。
她直接趴在了夫君的懷中,似乎這里才是時間最溫暖的地方。
不知過了多久,虞子期帶著一名巫醫匆匆趕來后,推開房門,看見這一幕,當場便傻了。
“不……”
一聲悲傷的怒吼聲,響徹虞山[fo]的上空……
茫茫大草原之上……
草原帝國王庭,東胡王與冒頓看著眼前的出使秦國的使臣,臉色陰沉無比。
“你說什么?”
東胡王氣的渾身發抖,仿佛聽錯了一般,看著使臣道。
“大單于,秦皇嬴政,狂妄跋扈,絲毫不把大單于與草原帝國放在眼中。”
“放出狂言,若是我們草原人不把公主嫁入秦國,就要封鎖北疆,然后兵臨大草原。”
使臣添油加醋,不斷描述出秦皇嬴政的殘暴與囂張。
“混賬……”
“秦人欺吾太甚。”
“該死的嬴政,草原人與你勢不兩立,不死不休。”
東胡王怒發沖冠,感覺自己的肺都快爆炸了。
一旁的冒頓十分淡定,看著東胡王的樣子,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大單于息怒啊!”
冒頓立刻上前勸阻道。
“息怒?你讓吾如何息怒?”
東胡王看著冒頓,火冒三丈道:“還不都是你出的鬼主意,與秦人通商,搞的草原烏煙瘴氣,現在好了,秦人封鎖北疆,商貿斷絕之后,沒有秦人的糧食,你讓那些大力種植棉花的部族喝西北風去嗎?”
“大單于,秦人有句話說得好,小不忍則亂大謀。”
冒頓心中冷笑,若不是自己,你這蠢貨早被秦人給滅了,還能蹦跶到今天嗎?
秦人通商草原,固然沒安好心,可是草原人也是受益者,從中受益匪淺啊!
這個蠢貨什么都不懂,整天除了玩女人,就是發脾氣,真是個廢物。
快了,再忍一段時間,這草原帝國就是我冒頓的了。
且讓你這個廢物繼續趾高氣揚吧!
“忍?你還有臉讓吾忍?”
“是不是嫁的不是你的女兒,所以你才這樣說?”
東胡王怒視冒頓,呵斥道。
“這有何不可,為了大單于,為了草原帝國安穩繁榮,冒頓愿意讓女兒嫁入秦國,并親自出使大秦,與秦人談判。”
冒頓臉賠笑之色,宛如一個天然的狗腿子,獻媚道。
“好,那吾便放心了,在王庭靜待左賢王的佳音。”
東胡王立刻轉怒為喜,窩囊廢,女人送給了自己,寶馬也送給自己,好東西全都義無反顧的送給了自己。
這一次又要獻出自己的女兒,來替自己擋刀。
反正丟人也是丟冒頓的人,東胡王自然不會反對。
這種對自己沒有半點損傷的好事,求都求不來,哪里能拒絕。
這冒頓果然是一條忠心的好狗,處處為自己著想,甚好,甚好啊!
“那臣就告退了,立刻動身前往咸陽與秦人談判。”
冒頓單手抱懷一拜,然后便離開了王庭大帳,只是轉過后,冒頓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露出一絲譏諷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