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黑著一張臉,看著考生離去。
下方文武百官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心,不敢有絲毫異常,生怕觸怒陛下。
佰卓也是無語,這都是些什么歪瓜裂棗?
有些字都認不全,有些看過幾本書,有些上過幾天學院,都來瞎湊什么熱鬧?
你們這是要有多大的心,才有勇氣站在這平天殿上?
就不怕觸怒陛下嗎?
過了一會,看沒有人上來了,嬴政有些不耐煩道:“沒了?”
會試了數百人,能堪重用者百不存一。
大多只堪就任一方小吏,難登大雅之堂。
“臣,去看看。”
佰卓拱手一拜道。
然后便朝著大殿外走去,走出平天殿后,看著廣闊的廣場,佰卓皺了皺眉頭。
“都沒了嗎?”
佰卓對著一旁的宦者令問道。
“回大人,沒了。”
宦者令對著佰卓遙遙拱了拱手道。
佰卓心中一沉,然后便轉身回到了平天殿,來到嬴政身前,壓低聲音道:“陛下,沒了。”
沒了?
怎么可能沒了?
不應該啊!
黑冰臺不是說來了嗎?
莫非半路出了什么差錯?
嬴政臉上陰云密布,平天殿內安靜的可怕。
“陛下,長公主求見。”
大殿外,一名郎將走了進來稟報道。
元曼來了?
“何事?”
嬴政眉頭皺了皺,這平天殿乃議政之地,后宮女眷不可隨意踏足。
“回陛下,長公主送了一個人過來。”
郎將連忙道。
“人?什么人?”
嬴政怔了怔神,有些納悶道。
“長公主說是前來參加會試的士子,被宮門守衛擋在了外面。”
郎將將公主的原話復述了一遍,一字不差。
來了……
這些笨蛋,差點壞了朕的好事!
“宣。”
嬴政口中蹦出了一個字。
“喏。”
郎將領命之后,便立刻離開了平天殿。
走出平天殿之后,郎將來到贏元曼面前一拜道:“長公主殿下,陛下宣召。”
贏元曼笑了笑,卻沒有絲毫邁開腳步的意思,而是對身旁的陳平道:“你可以進去了。”
“草民陳平叩謝公主殿下,今日之恩,陳平必當永生銘記。”
陳平立刻跪了下去,對著贏元曼叩首一拜,然后發自肺腑道。
“去吧!為大秦帝國效力,就是對本宮最好的報答。”
贏元曼說完,便帶著仆從侍女轉身離開了。
“恭送長公主殿下。”
郎將與陳平一同拱手一拜道。
陳平低著頭,目光瞄著贏元曼的背影,閃爍著異樣的光芒。
直至贏元曼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遠方,陳平方才站了起來。
我陳平一定能夠出人頭地,所有人看不起我陳平的人,都會付出應有的代價。
你們一定會后悔,我所承受的屈辱,必將百倍奉還。
陳平埋著穩健的步伐,一步步登上長長的石階。
走上石階之后,印入眼簾的是一座氣勢恢宏的大殿。
“平天殿。”
看著高閣大門匾額上的三個蒼勁有力的大字,他的目光露出堅定之色。
陳平雖然衣衫襤褸,但他仍舊用臟兮兮的雙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然后在滿朝文武震驚的注視下,挺直了腰板,垂首慢步的走在平天殿的大道之上。
這……
這……
這是士子?
這是學子?
確定不是來討飯的嗎?
滿朝文武下巴都快驚掉了一地,看著陳平。
陳平每走過一個地方,百官無不皺眉掩鼻。
刺鼻的酸臭味,讓他們幾欲作嘔,只是礙于陛下威儀,他們不敢造次。
只能強忍著內心的不適,紛紛掩口捂鼻。
陳平置若罔聞,如入無人之境,神態自若,有禮有矩的走到殿前,對著高坐,王座上方的嬴政躬身一拜道:“草民陽武陳平,拜見陛下。”
“參加會試,如此裝扮,成何體統?”
“你就不怕朕治你一個大不敬之罪?”
嬴政板著面孔,聲音不冷不熱道。
“回陛下,草民不怕。”
陳平神態自若道。
“噢?天下人皆畏朕如虎,為何唯獨你不怕嗎?”
嬴政疑問道。
“陛下求賢若渴,廣納天下英才。掃六合而制八荒,擊胡狄而平百越。草民雖長居潁川,仍有耳聞。”
陳平低著頭,言辭之間,充滿了敬意。
“那你就不怕傳聞為虛?”
好話人人愛聽,嬴政自然也不會例外,只不過也僅僅是聽聽罷了,并不會真的放在心上。
“大秦帝國依法治國,凡事皆有法度可循。有功則必賞,有過則必罰。草民衣冠不整,儀態全無,皆事出有因。”
“以陛下之英明神武,必不會為難于草民。”
陳平言談話語之間不乏恭維之詞,卻又不易讓人察覺,符合情理之間。
“所言有理,那朕就赦免你衣冠不整之罪。”
嬴政十分大度道。
“謝,陛下。”
陳平再次拱手一拜道。
“說說吧!你都有哪些才能啊?”
嬴政看著陳平,疑問道。
“草民一路乞討而來,風聞陛下舉兵征討夜郎,不知是否為真?”
陳平并沒有回答,而是反過來,求問道。
“不錯。”
嬴政也沒有隱瞞,此事也非絕密。
“夜郎地處西南,山狹路窄,東與巴郡,蜀郡,象郡,洞庭四地接壤,西與滇國毗鄰。閉大山幽谷之間,勿與外界相連。”
“夜郎國弱而民寡,四面環山而抱水,收夜郎,則攜滇地。據崇山以制西羌,渡江河以鉗月氏。蔽昆侖以擴祁連,劃弱水以聯賀蘭。依黃河以至雄關,豎清野以弱胡狄。”
“不出百年,不戰胡狄則自潰也。”
陳平侃侃而談道。
“此絕閉毒計雖好,但實施起來并不容易。無論人力還是財力,皆耗費甚廣,區區胡狄何足道哉。”
“而且一百年太久了,朕等不了那么久。”
嬴政當場批駁了陳平之策,毫不留情面道。
“……”陳平。
原本自信心爆棚的陳平,頓時心中一緊。
“陛下,我華夏與四夷征戰數千年,浩瀚山河,非一日之功啊!”
陳平有些不甘心,自己就這樣失敗了嗎?
“夏之四夷,何其強也?商之四夷,節節敗退,周之四夷,聞風則遁,秦之四夷,盡皆當滅。”
嬴政十分強硬,似乎對陳平的話根本就不認同。
陳平臉色微變,腦海苦思凝想。
怎么辦?
就這樣認輸了嗎?
真的好不甘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