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過去了……
別說秦軍,連鬼影都沒有。
一個時辰過去了,七萬人的士氣也漸漸開始煩躁起來。
就在項梁萬分不安,焦躁無比,準備派出斥候前往前方查看之時。
大地仿佛在顫抖,狂風似乎在咆哮……
轟隆隆的馬蹄聲,滾滾而來。
遠方一個個黑影緩緩印入眾人的眼簾,所有人不由心中一緊。
來了……
不過片刻,遠方的黑影煉成了一道黑幕,宛如無邊無際的巨浪,從遠方滾滾襲來。
五百米……
這群騎兵停下了,拉住了馬韁,不在前行。他們每個人腰間都挎著長刀,后背則是背著弩弓。
盔甲散發著黑黝黝的寒芒,所戴頭盔都連著一張面甲,遮掩住了面孔。
開始整頓陣型,仿佛即將發起沖鋒。
項梁臉色凝重,這種裝備精良的騎兵,一看便是秦人精銳之師。
但他卻從未見過這些騎兵,甚至聽都沒聽過。
應該是秦人最新建制的精銳軍團吧!
尤其是他們每個人的戰馬,身上都帶著不知的東西。
每個人的腳不再蹬空,而是牢牢踩在戰馬身上披掛著的工具上,甚是精巧絕倫。
蒙恬就派這些秦軍來攻打自己?
放眼過去,看隊列排序,應該是一個完整建制的騎兵團,一萬鐵騎?
未免太狂妄自大,瞧不起我們楚人了!
據守這海灣之內,雖然裝備缺乏,但是項梁還是準備已久。
削尖的木樁,專門為了騎兵而準備,還有許多工事也專門克制騎兵。
蒙恬這是想要試一試自己的實力嗎?
也好,吃下這一萬騎兵,足夠秦人肉痛許久了。
要知道一名培養合格的騎兵所花費的代價,遠遠比培養一名合格的步卒,要高昂太多。
領頭的那名騎兵校尉,緩緩抬起了手。
當即一名騎手,奔馳起來,揮舞著黑色王旗。
所有騎兵都不約而同,整齊有序的取下背后的弓弩,千人一縱,萬人十縱。
戰馬嘶鳴,塵煙滾滾,隨著轟鳴的號角之聲響徹天際。
第一縱騎兵飛奔向前,一手拉著韁繩,一只手舉著弓弩。
大約飛馳二十米外之后,第二縱騎兵也開始向前奔去。
緊接著他們十分井然有序,每縱騎兵都相聚二十米,顯然是經過嚴苛訓練,騎術精湛之師。
“盾牌列陣。”
“豎起尖樁。”
“弓箭上弦。”
項梁當即下令道。
萬馬奔騰,無論是視覺,還是氣勢都給人一種沉重的壓迫感。
當第一縱騎兵距離項梁大軍二百米左右,他們全部不約而同的扣動了弩弓的扳機,三只小巧弩箭,宛如雨下朝著項梁的軍隊陣型落了下去。
緊接著他們根本沒有絲毫停留,策馬奔騰,劃了一個優美的弧度,朝著左右兩邊,迂回揚長而去,絲毫沒有想要沖鋒的覺悟。
看到這一幕,項梁的眼皮狠狠抖動一下,嘴角也不由抽搐。
完了……
全完了……
此時的他面如死灰,看著放完弓弩揚長而去的秦軍騎兵,一顆心完全跌入了深淵。
還沒等他回過神來,第二縱騎兵以至,和第一縱一樣神仙操作,放完弓弩便迂回折還,毫不戀戰。
第三縱……
第四……
而那些迂回折還的騎兵則是從新列隊,排在了后面,專心致志的重新給弩弓裝上箭矢。
項梁哪里還不明白,這蒙恬是準備讓這些秦兵,活活耗死自己。
看著七萬江東子弟兵,在密密麻麻的箭矢之下,成片倒了下去。
哀嚎,慘叫之聲,不絕于耳。
鮮血,染紅了沙灘,項梁雙眼通紅。
羽兒誤我啊!
這一刻,項梁的內心是崩潰的,自己明明決定據守堅城,為何要聽信小兒胡言?
這下好了,在這絕地之中,前有群狼窺視,后有大海天塹,他根本就看不到絲毫生機。
連敵人的衣角都碰不到一下,如此犧牲實在太可笑憋屈。
秦人的弩弓射程遠遠超出弓箭幾倍,更別說他這些臨時拼湊,并非軍用之弓的普通弓箭。
射程不過幾十米,比秦人幾百米射程的弓弩,天差地別。
這方圓百里,一馬平川,若出了海灣,那自己這七萬人立刻就會被秦人的騎兵沖散,逐個擊破。
怎么辦?
橫豎都是死路,項梁內心都快崩潰了。
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群騎兵不斷拉回游走,幾輪下來,自己這方是死傷慘重,哀鴻遍野。
被射中要害者,當場便慘死,傷者更是不計其數。
這一生,項梁都沒有覺得這般無助過。
與秦人的強弓硬弩相比,自己這邊的木盾殘弓,連布甲兵器都湊不齊的烏合之眾,根本就不在一條平衡性之上。
好在,這些騎兵似乎箭矢總算用完了,開始揚長遠去。
呼……
項梁看到這一幕,才總算出了一口氣。
只是,很快他就眼神露出慌張之色,望向遠方。
這群騎兵的黑影還未消失,遠方又黑壓壓的來了一大片騎兵。
這是車輪戰消耗嗎?
這樣的精銳騎兵,秦人究竟有多少?
項梁知道當斷不斷反受其亂的道理,看著遠方越來越近的騎兵,他當即下令道:“與其坐以待斃,在此被秦人活活耗死,還不如跟他們拼了,全軍出擊。”
“殺啊!”
項梁當即遣散身旁的盾兵,然后驅馬大吼一聲,率先沖了出去。
“殺……”
這幾輪弓弩消耗下來,楚兵無論是意志力,還是壓力都劇增,早就憋著一肚子火。
凡是能站起來的,全部大吼一聲,跟著項梁沖了出去。
七萬之眾,留下了二千余具尸體,和一千多名重傷倒地的殘兵,全部一擁而上。
“吹號角。”
這次領軍前來的騎兵校尉,看楚人不再傻不拉幾的窩囊躲在海灣之中,而是沖了出來,當即厲聲喝道。
很快幾名手持牛角的士兵吹響了信號之音,隨之騎兵軍團陣型變幻,由千人一縱,變為百人一部。
各自分散開來,幾名傳令騎兵也四散而去,離開了騎兵陣營,朝著遠方飛奔而去。
所有騎兵各自散開于四面八方,分成一個個百人騎兵小隊。
他們奔馳環繞,不斷來回躥走,根本不與項梁的軍隊交手。
完全嚴格執行了擾敵之策,完美釋義了疲敵之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