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后,宋賢整理好衣衫,面帶羞澀之意對著嬴政一拜道:“陛下,臣妾告退。”
“去吧!”
嬴政又恢復成那副高深莫測的樣子道。
目視宋賢離去之后,望著空蕩蕩的大殿,嬴政陷入沉思。
這一次不但要將六國余孽一網打盡,還要將朝野上下的蟲蛀全都一掃而空。
若能畢其功于一役,那也就不枉自己費了那么大的心思,耗費如此甚廣,精心布局。
泗水郡始皇帝二十四年,大秦滅楚淮北之地所設立,郡治設沛縣,因郡內有四條河流而得名。
郡守穆杰出身于楚國淮北貴族穆氏,大秦一統天下,橫掃六合,為安撫人心,所以采用了楚人治楚,齊人治齊之策。
穆氏作為泗水最大的權貴家族,威望甚高。而且非常識實務,淮北易主,穆氏是第一個投誠大秦帝國的楚國貴族。
再加上獻城投誠之功,穆杰順理成章的成為了泗水郡守,穆氏家族因此更加蓬勃發展,欣欣向榮。
郡守是大秦帝國廟堂之外,各地最高行政長官,郡丞次之。
若是放在邊關之地,許多郡守都是由當地駐軍將軍兼任。
大秦帝國諸子,素無文武之分,文能棄筆投戎,武亦能下馬安邦。
穆杰做泗水郡守已有十年,雖然泗水郡沒有被他治理的欣欣向榮,但也沒有民不聊生。
也算是無功亦無過,十年來,穆杰雖貪,卻知進退。
深明竭澤而漁的道理,所以一直奉行貪小利,而不剝奪無度。
反之,沛縣縣令曲吳志則不同,沛縣雖是郡治所在,但卻實屬曲吳志的轄境。
五年前將十五歲的女兒送于穆杰作妾之后,仰仗其女深得穆杰喜愛,身為郡守的岳丈,曲吳志一直有恃無恐,變本加厲貪污受賄,剝削百姓,無一不精。
就好像新政推行,曲吳志簡直了瘋了,覺得天賜良機來了。
肆無忌憚,征收良田,隱匿私肥。克扣百姓之地,迎合權貴之心。
昨日一名沛縣商賈送給了曲吳志一件寶貝,前朝周王御用之物。
他今日一大早,便帶著寶貝,屁顛屁顛的準備到郡守府衙,把這個千年至寶送給自己的女婿穆杰。
他的馬車剛行至沛縣主道之上,還沒有多久,就聽到身后傳來一陣又一陣馬蹄聲。
不過他也并未在意,畢竟這是郡縣主道,各地縣衙公文上報,必經主道。
來來往往,馬隊,車隊絡繹不絕。
可是很快他就察覺不對了,自己的馬車竟然停下了,搞什么東西?
自己急著給郡守送寶貝,邀功呢?
“為何停下?”
曲吳志四十歲,肥頭大耳,神色不滿的嚷嚷道。
“回……回大人,我們被攔下了,走不了啦!”
駕車的車夫,結結巴巴,言語慌亂道。
“混賬,青天白日之下,朗朗乾坤之中,在本縣英明神武的治理下,還有此等狂徒?”
“也不打聽打聽,在這泗水郡境內,哪個敢攔本縣……”
曲吳志感覺憤怒無比,一邊嚷嚷,一邊打開馬車的車門,剛走下去,手中緊緊抱著的精致木盒就哐當一下,托手而落。
他目光驚駭的看著一群面戴青面獠牙面具,氣勢森冷的黑甲騎兵,將自己的馬車,圍個水泄不通,驚疑不定道:“你們是何人?”
可是眾多黑甲武士根本就沒有人回答他,一個個沉默不語,目光陰冷的凝視著曲吳志。
曲吳志感覺手腳冰寒,這些人身上的氣勢太冷了,讓自己十分不舒服。
看了一眼掉在地上,摔成幾瓣的絕世美玉,曲吳志感覺自己的心都碎了。
“你們到底是誰?攔住本縣想干什么?不知道本縣是沛縣縣令嗎?”
曲吳志平日里威風八面,作威作福慣了,雖然不知道這些人的底細。
但是那又如何?
不過是一群低賤士伍,有郡守大人在,泗水郡內誰能奈何自己?
“殺……”
為首的那名騎士,聽到曲吳志說自己是沛縣縣令之后,他立刻確認了此行目標無誤,冷冰冰的吐出一個字之后,立刻便調轉馬頭,揚長而去。
一名騎士拔出腰間的長劍,驅馬直奔曲吳志而去。
曲吳志的瞳孔瞪得老大,什么?
他完全還是一臉懵逼狀態,怎么這些人說翻臉就翻臉?
還有沒有王法?
他剛想出聲呵斥,可是卻發現無論如何,他的口中都發不出一個音節。
一道寒光閃過,曲吳志看著那名騎士將長劍收回,揚長而去,眼神逐漸失去光彩。
直到仰面倒下,喉嚨血流不止,他都不敢相信自己就這樣死了?
一旁的車夫,被嚇的瑟瑟發抖,卷縮在馬車的角落。
三千名黑甲,奔襲泗水郡主道之上,直奔郡守府衙而去。
為首那名甲士便是黑魘,作為陛下手中的利劍。
此次南下,他本就是為了泗水郡貪官污吏以及黑冰臺分部而來,只不過陛下臨時改了主意。
密令自己將楚地之水攪渾,所過之處,凡六國之貴族全滅,激起六國貴族余孽恐懼之心。
陛下讓黑冰臺調走了六國駐地部分駐軍,又不斷散發謠言,蠱惑那些心懷不軌之人。
再讓自己大張旗鼓,毫不遮掩的清洗泗水郡貴族,再將此地流血事件,快速散播出去。
逼著六國余孽造反啊!
造出假象,讓自己在楚地弄出驚天動地的動靜,擺明是要告訴那些六國貴族,不反要死,反了,借此天賜良機,大秦帝國處于新舊交替,同室操戈,無暇它顧之時,也許還有一線生機。
黑魘覺得自己一生殺人無數,但若論心機手段,拍馬都趕不上陛下之萬一。
“傳令各地黑冰臺,將泗水郡六國貴族慘遭血洗的消息散播出去,不管他們用什么辦法,總之要讓六國貴胄人人自危,寢食難安。”
“要讓他們覺得屠刀很快便會落在他們的頭上,今日泗水郡貴族的下場,就是他們明日之景象。”
黑魘轉身對著身側的一名甲士吩咐道。
“遵令。”
那名甲士立刻領命,然后帶著十名甲士,飛奔而去,脫離了大隊伍。
“除本座麾下,其余諸部百將率眾按照名單,奔赴泗水各地,血洗泗水。”
“就讓泗水郡的貴族之哀嚎,奏響六國余孽之悲歌。就讓泗水郡的貴族之鮮血,染紅帝國之黑旗。”
“享受死亡的盛宴,聆聽地獄的哀嚎,就讓泗水郡淪為人間地獄,化作恐懼之陰云,籠罩在六國余孽的頭上吧!”
黑魘的面孔雖被猙獰面具所掩蓋,但是他那一雙猩紅的雙目,猶如炙熱的火焰,在為這場殺戮盛宴而跳動著。
他的聲音冷的如同萬載寒冰,卻毫不遮掩其中的興奮之意。
他們都是為戰而生,自幼受訓,殺人是他們一生唯一精通的技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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