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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赤膽忠心小昏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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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項燕然瞥了蔡和大太監一眼,淡淡說道:“笑什么?”

  “老奴心想,果然只有皇上能鎮太子。舉重若輕,一招就讓太子和東宮上下服服帖帖,再也蹦跳不起來。”

  蔡和大太監連忙笑道。

  “馬屁精,還不去收竹簡!”

  “是是!”

  蔡和大太監趕緊又下殿去,抱了一堆竹簡上來。

  項燕然隨意翻看著。

  看到一堆庸俗的政論,什么“生于憂患,死于安樂”,“政在勤勉,時時躬省自身,自然無憂。”洋洋灑灑一大堆華麗辭藻。

  皇帝心中煩得很。

  一堆廢話,什么問題都解決不了。

  忽然看到一卷“削藩策,晁方正”,皇帝皺起眉頭。

  這份對策,下筆凌厲如刀,直指諸侯之禍。

  “今削之亦反,不削亦反。削之,其反亟,禍小;不削之,其反遲,禍大。”

  一句話,晚削藩不如早削藩!

  臣愿為陛下削藩!

  項燕然露出一抹嘲諷。

  那些諸侯王,有這么好削嗎?

  削一個小小的楚氏昏侯,趁著昏侯府和平王府這場債務官司,好不容易抓住機會,把昏侯爵位給削了。

  結果在沈太后那受到阻撓。

  這削爵,變成了上門入贅。

  昏侯爵以后是沒了...小昏侯搖身一晃,逃到平王府躲難去了。

  朕整整一年的功夫,也就順勢削掉了一個勢單力孤的昏侯爵位。

  除了昏侯府,還削動了誰?

  削一個昏侯尚且如此之難,削一個諸侯王就更別提要費多大的勁。

  吳王、楚王、趙王、濟南王....這七八個諸位連成一片,割據一方,錢糧豐厚,養兵數萬,獨霸數郡之地,彼此串聯互通消息。

  削一個諸侯王,立刻驚動一群,不需要動數十余萬兵馬去圍剿?

  這要損耗多少兵馬和國庫錢糧?

  朕處心積慮十多年,好不容易積攢下來的家底,想著留下對付匈奴呢,一下就要打光。

  朝廷上下,又有幾個大臣支持削藩?這竹簡要是放在早朝上,保準被眾大臣唾沫給噴死,凌遲處死。

  真是書生的迂腐之見。

  “下等!”

  項燕然將這道竹簡丟在遠處。

  但是尋思一下,他又吩咐蔡和,將這道竹簡撿了回來。

  這雖是書生之見,卻也是罕有的敢言之輩。

  滿殿上下一百多名舉子,眾金陵門閥士子們的對策,全是東拉西扯,華麗辭藻,軟綿綿、輕飄飄,沒有一個敢說點有用的東西出來。

  歌功頌德不乏其數,指望他們這些門閥士子,那是沒什么好指望的。

  日后,真要有那么一天,要“動一動”那些諸侯,手底下也得有人來干這活。

  這晁方正既然大言不慚,敢上書削藩策,還是挺敢說、敢為的,是一把鋒利的刀子,留著他日后或許有點用處。

  “改。晁方正,評優等!”

  項燕然面色淡然,隨手將這道削藩策,放在寶座臺上。然后問道:“吳王那邊,最近有什么動靜?”

  蔡和大太監躬著身,飛快修改記錄下晁方正的品級,小聲回道:“吳王最近給老奴送了幾箱子的金銀之禮...說許久未見皇上,甚為想念,想在正月舉辦的皇宮大宴上,拜見皇上。”

  “哦,這吳王出手倒是越來越大方了。他想念朕?還是想找機會見見太后,得太后庇護?!朕能讓他進宮如愿嗎?不準!”

  項燕然冷笑道:“不過...未免吳王心生不安,埋怨朕刻薄寡恩,生出異念。

  給他回一道旨,朕恩準他和其余諸王,在元宵佳節,入金陵城參加秦淮河燈會,與民同樂。

  元宵之后,原路返回封地,不得在皇城逗留。”

  蔡和大太監猶豫一下。

  這不是讓眾諸侯王名正言順,找機會聚一起嗎。但皇上如此吩咐,自有想法,他連忙道:“是!”

  ...

  項燕然又陸陸續續翻閱著其它簡書對策。

  讓他頗為滿意,仔細看了幾遍的,也就主父焰的大一統策和董賢良的廢黜百家,獨尊儒術。

  說的挺有道理。

  大一統方能解他心中之憂。

  獨尊儒術,思想上的大一統,更是將無數理念紛亂的施政綱領,統一起來的良策。

  人心亂,一盤散。人心齊,泰山移!

  不過,他這些年一直是采用“黃老之術”施政,朝廷眾大臣也大多是黃老之臣,兼修儒、法、道、陰陽。

  儒臣屈指可數。

  也就三公御史大夫孔寒友這一位領銜的大臣是儒門宗師,一門心思弘揚儒術。

  另外九卿的太常盧梓、郎中令崔浩然、少府蕭恭望,也是大儒。但對“獨尊儒術”有多少支持力度,不好說。

  大部分九卿大臣都不是大儒,想要獨尊儒術,難辦啊。

  “董賢良、主父焰,優等!”

  項燕然將這兩道對策,丟在寶座臺上,先放著吧,回頭再仔細琢磨琢磨,看看有多少可行性。

  隨后,他又撿起一道竹簡。

  禁私鑄銅幣策,楚天秀!

  項燕然驟然眸中寒光一閃,瞇起眼睛。

  這個對策,有些令他驚詫。

  若是別人上的這道對策,痛批私鑄銅幣,他也不會太奇怪。

  為何是小昏侯?

  莫非自己久坐傷目,眼花了?

  皇帝再仔細看了一遍...沒錯,確實楚天秀寫的禁私鑄銅幣策,想了想道:“讓小昏侯上來,朕有話問他!”

  蔡和大太監立刻下殿,將楚天秀叫到殿上。

  楚天秀不由臉色大喜,皇上居然在殿上召見他,這擺明了是覺得他的對策太好了,這是好兆頭啊!

  整個殿試,也就只有太子項天歌,有這份殊榮,到殿上去近身垂耳恭聽圣言。

  本小侯爺的“優等”到手了!等著本小侯爺當上大官,飛黃騰達吧!

  金鑾殿內,眾舉子們的羨慕嫉妒中,楚天秀跟著蔡和匆匆上了殿上。

  楚天秀朝皇帝拜了拜,滿臉笑問道:“臣叩見皇上!皇上可是對禁私鑄銅幣令還有疑惑,臣可以對細節,詳細道來。”

  “你這書里已經寫的很詳細了,一目了然。”

  項燕然奇怪問道:“朕只是有點疑惑不解,你昏侯府的銅礦,已經挖完了嗎?...所以,不想讓別家挖?”

  楚天秀面色一僵,滿是錯愕。

  呃...等等。

  什么意思?!

  皇上的意思是,昏侯府有一座銅礦?

  臥槽,他怎么不知道這事。

  禁私鑄銅幣,豈不是把爹老昏侯給坑了?!

  楚天秀立刻果斷的噗通跪在地地上,連忙解釋道:“陛下,臣這通篇胡言亂語,不堪入目,還請陛下撤回對策!”

  蔡和大太監在旁,噗嗤一聲笑,忍不住道:“小昏侯勿急...您家封地的銅礦挖了那么多年,估計已經是廢礦,挖不出多少銅了。要不然,也不至于欠了平王十萬兩,還不起債。”

  是么?

  楚天秀眨了眨眼,張了張嘴巴,稍微松了一口氣。

  還好,應該是差不多挖完了,否則自己不可能沒印象!

  為了官位,這爹坑就坑了吧。

  楚天秀立刻站了起來,正色道:“其實,臣獻此策,完全是為了陛下著想!私鑄銅幣影響多壞啊!皇上心憂,就是因為缺錢...這些私鑄銅幣不是跟皇上搶錢嗎!”

  “你已經入贅平王府當了上門女婿。昏侯家的廢礦里還有沒有銅,跟你也沒多大的關系。”

  項燕然搖了搖手,神色依然很是疑惑,“不過,丹陽郡主的封地丹陽縣馬鞍山的那座銅礦...好像是前些年才發現的吧。”

  “奴才也聽人說,丹陽郡主這些年掙了不少銅錢!大部分的郡主、侯爺,都沒她有錢。”

  蔡和大太監點頭。

  楚天秀心頭咯噔一下,瞪大了眼睛,不由一顫。

  虞兒...有一座...大銅山?

  我錯了!

  楚天秀瞬間噗噗一聲再次跪倒,嚎啕大哭:“皇上,臣錯了...臣這是受奸人蠱惑才上此書,這通篇上下全是奸佞之言。誰再上書,臣與他不共戴天,生食其肉,活剁其骨!”

  “行了,朕知道你的想法了...滾吧!”

  項燕然揮了揮手。

  蔡和大太監立刻招來十幾個強壯的小太監。

  把哭的淚流滿面,滿地打滾的小昏侯楚天秀,給抬著,架出金鑾殿外去,丟的遠遠的,省的讓皇上聽著心煩。

  “取暖爐來!”

  項燕然面無表情,將這份禁私鑄銅幣策的竹簡,一片一片拆下,丟進暖爐內,烘手腳。

  唉,這大冬天真冷,炭火都不夠用了。

  大楚眾諸侯王、金陵十大門閥,沈太后外戚沈府、崔皇后、各個皇子公主、還有諸王侯府、郡主府,包括平王府、李虞郡主、昏侯府,誰家沒地沒點小銅山啊。

  要是知道小昏侯上書禁私鑄銅幣策,怕是要把他骨頭都一根一根拆下來,當天燈燒吧。

  小昏侯真是鐵膽忠心,赤誠一片....誰都不敢捅的馬蜂窩,就他敢舍命去捅一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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