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州,位于九州西北角,地形非常特殊,三分之一為山脈,三分之一為草原,剩下的三分之一為沙漠。
靠近沙漠的這一部分,在定州的最西方,是通往西域的主要通道。
但是,它不是經商的通道,而是交戰的通道。
就算有沙漠阻隔,依然不能阻斷西方蠻夷的入侵。
因為常年與西方的蠻夷交戰,所以沙漠邊緣,堡壘林立,陣法成群。
其中一個掛著閃電旗幟的堡壘里,一個身披金屬戰甲的青年騎著同樣身披金屬戰甲的戰馬,帶著一隊穿著相似款式的戰甲的騎兵,迎著夕陽的余暉,從外面巡邏回來。
為首的青年下馬之后,手中拎著一只金屬材質的惟妙惟肖的鴿子,興沖沖的跑到練武場,沖著正在練拳的中年人高聲叫道:“父親,您猜我今天在外巡邏,意外發現了什么?”
中年人根本懶得理會這個青年,依然自顧自的打著拳。
青年也不在意,不管中年人接不接話,繼續說道:“父親,您絕對想不到,噔噔噔……父親您看,這是什么?”
中年人用余光瞥了一眼,突然停止打拳,眉頭一皺,走前接接過對方手中的金屬鴿子,端詳起來。
青年看到一下子打斷了父親練拳,感覺十分有成就感,得意的哈哈大笑道:“這絕對是我們馭雷唐氏的傀儡造物,只是,看這款式,這內部結構,應該是三四百年前的作品了。嘖嘖……這可是一個老古董,沒想到,現在竟然還有存世,而且保存的這么完好。”
中年人凝重的詢問道:“哪來的?”
青年愣了一下,如實回答道:“我巡邏的時候,從外面撿的啊?當時這只鴿子已經飛不動了,只能地上慢慢的爬,我感知到了我們馭雷唐氏特有的元力波動,就拐了一個彎,繞了一點兒遠路,將它撿回來了。”
中年人又瞥了一眼青年一眼:“巡邏時又擅自更改路線了?跑到其它世家的領地沒有?”
青年人恨不得扇自己兩嘴巴,自己怎么這么笨,不打自招了呢?
“那邊是狼人的地盤,跟我們只是聯盟,不是一路的……”中年人還沒說話,青年就撇了一下嘴,忍不住接過話高聲說道:“我知道,我知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嘛,你都說了多少遍了,老生常談,但是事實是我們聯盟三百年了狼人一直非常守規矩,反而是我們這邊的其它驅魔世家,大多不守規矩,屢屢侵犯我們的利益。父親,我覺得您不應該繼續這樣退讓下去了,我們應該……”
青年想說什么,看著臉色鐵青的父親,聲音越來越小,最后聲音變得輕不可聞了。
中年男子不滿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低頭打量著手中的金屬鴿子道:“這應該是三四百年前,我們分出去的幾個不能修煉的支脈向主脈求救的傳訊飛鳥。”
中年男子感慨道:“當年的技藝比不上現在,只能做出低空飛行的傳訊傀儡,其中鴿子形態是最成熟的技藝,所以給他們留下的,都是這個類型的傀儡。”
“三四百前分出去的支脈?哦?是定州大戰前分出去的支脈,那可真是久遠啊,普通人的話,都幾十代人了吧?”
驅魔師和武師雖然不能像狼人、血魔之類的異種長壽,動輒數百上千歲,但是百來歲還是可以活到的,而普通人就難了,活到七十歲的都是少數。
中年男子又怒其不爭的瞪了青年一眼,訓斥道:“就算再久遠,也是我們的族人!血濃于水!既然他們發出了求救訊息,就說明他們處天危難之中,我們自然要重視起來,出手相救!”
說完,中年男子手上出現了一道雷光,打在傀儡上。
這款傳訊傀儡,是專門為了照顧沒有修煉的族人設計的,訊息錄入的時候,并不需要雷氏的專屬元力,但是讀取里面的訊息的時候,就需要雷氏專屬的雷屬性元力,還有手法了,不然根本無法得到里面的訊息。
“漁陽,云氏,影魔,救命,七月二十日。”
青年聽后,非常詫異:“七月二十日?今天都八月二十日了,都一個月了,怎么用了這么久?三四百年前的技藝這么差勁嗎?這還來得及嗎?”
中年人檢查了一下傀儡鴿子,道:“這個傀儡的時間太久遠了,再加上保存不當,一直沒有檢修,它能啟動,并且飛到定州,我都認為是奇跡了。”
只是一個月時間,的確太久了,若是這一支族人的意志不夠堅定的話,恐怕已經晚了,已經被影魔完成控制,救不回來了。
不過,既然接到了求救信,無論如何,必須救援,這事關他們雷氏的榮耀,是原則性的問題。
中年人思考著讓誰走這一趟時,非常了解父親的青年,眼睛一轉,立刻舉手道:“父親,這個傀儡是我發現的,說明我與它有緣,你要是一時之間找不到人選的話,就讓我走一趟吧。”
“你?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不就是想跑出云玩兒?”
青年好像受到了莫大的污辱一樣,叫屈道:“父親,您怎么可以這樣污蔑您的兒子呢?這對我不公平!這是歧視!我怎么就不能是出于道義去救援落難的同族之人了?父親,您必須向我道歉!”
中年男子懶得理他,冷哼一聲,想到了一個人,道:“你去給負責游歷九州,暗中除魔的雷顯送一個口信,讓他去漁陽郡走一趟,看看云氏現在怎么樣了,這件事,我們必須要給人家一個交待。”
青年無奈的回了一句:“是,父親。”
離開練武場之后,青年眼睛一轉,嘿嘿一笑,輕聲自語道:“父親只說讓我傳訊,卻沒有用什么方式啊?用傳訊傀儡可以,我自己親自傳訊,也可以啊!嗯,就這么定了!我這可是忠實的執行父親的命令啊!”
青年一路小跑,上到堡壘的最高層,喝退守衛之后,上了飛天的傀儡,駕駛著它一躍而起,飛入云層,須臾之間,就消失不見。
練武場的中年男子,望著沖天而起的金屬大鳥,無奈的搖了搖頭道:“果然,不出我所料!”
看著從最高層一躍而向,向他請罪的守衛,擺了擺手道:“是我的命令,不是你們的失職,下去吧。”
中年男一手握著金屬鴿子,一輕輕的撫摸著一個金屬令牌,喃喃望:“明兒,有顯兒在,你的安全應該是沒有問題的,正好,你也成年了,需要在九州大地上歷練一番了,希望這次歷練,可以改變你以前的那些天真的想法吧。”
中年男子嘆了口氣,將金屬鴿子隨手丟給了外面侍候的侍衛,道:“收起來,保管好。”
說完,就繼續剛才被打斷的修煉了。
夜晚,漁陽郡城的一處地下酒館,是勢力遍布九州的地下賞金會所在漁陽郡設立的分會的所在地。
這一晚,一條高額的懸賞突然登頂,引起了這些無法無天的賞金獵人的關注。
任務:擊殺客居云府圖謀不軌的表少爺。
備注:此人實力高深莫測,其勢力更是非同尋常。
等級:三甲級。
賞金:黃金萬兩。”
這一則任務,頓時引起了無數賞金獵人的關注,酒館中頓時響起了關于此條任務的談論聲。
“靠,三甲級的任務,我們漁陽多久沒有出現了?”
“云府?是云氏商行的那個云府嗎?怪不可以拿出萬兩黃金,嘖嘖……真是大手筆啊!”
“表少爺,是姓紀的那個少年吧?我看著挺斯文的,不像是武功高強的樣子啊!”
“最近一個月,云府周圍每天晚上都有黑衣人在戰斗,想來是云哲的反擊了,只是……看樣子,云哲處于下風啊!嘖嘖……”
“云氏在我們漁陽,也算得上有名的商行了,雖然和我們不是一個圈子的,不過云哲的大名,我也是聽說過的,非常出名的一個商賈,嘖嘖……沒想到,被人盯上了嗎?不過云哲可以將云氏商行開遍九州,也不是好惹的主啊,你們知道是哪個勢力嗎?竟然這么厲害?把云哲逼的都在地金所發下三甲級任務了。”
“這盯上云氏的要是武道世家,賞金就算再高,我也不敢接啊。”
“應該不是武道世家,若是涉及到了武道世家,地金所會表明的。”
“三甲級任務,若是不是涉及到武道世界,就是涉及到了……那些東西了嗎?”似乎是忌諱,對方并沒有說出口。
“嘖嘖……應該是了。普通人遇到了這東西,要不然就找門路自己解決,要是找不到門路,就只能找上賞金所,用重金找我們解決了。”
“呵呵,說的,好像你可以解決似的。那東西,不是驅魔師,沒有武道宗師的實力,你想完成任務,都不可能!”
“三甲級任務,本來就不是我們這些甲級以下的賞金獵人可以接觸的,有什么好爭論的,喝酒,來,喝酒。”
“不能接觸,但是可以圍觀啊!這可是三甲級任務,我們漁陽,多少年才會碰到一次啊!”
“怎么,聽你的口吻,你想去云府附近蹭守圍觀?”
“怎么,你們不是這樣想的?”
“哼,希望你有命去,也有命回!圍觀?可不是什么事都可以圍觀的,那可是禁忌的存在,小心別到時候你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哼,我的事,不用你管!懦夫!”
后半夜,紀梵被一個黑衣人叫醒,告知了他從地金所傳來的消息。
“呵呵……這是云哲最后的手段了吧?果然,最后還是選擇借用地金所的力量來對付我……哼!”
云哲的手段,不過如此!
不過,也是,一個普通人,一個不差錢的商賈,遇到這樣的事,也只能用這樣的手段了。
之前他怕這樣的事發生,手下的死士們對此專門進行了相關方面的封鎖,明明對方的死士都已經被擋下了,怎么還……看來,云哲動用了其它隱藏的手段。
果然是一個勁敵啊!
千防萬防,最后還是沒有成功啊!
既然如此,那就好好的斗上一場吧!
“地金所……”紀梵不知想到了什么,咬牙切齒的道:“以前,聽從長輩的話,不愿意碰你,既然你找上門來了,那就好好的玩一玩吧!哼!”
紀梵沉思片刻,沖黑衣人低聲吩咐起來,為了應對隨時可能出現的賞金獵人,開始做起了準備。
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一只金屬大鳥落在了漁陽郡城外,將金屬大鳥藏好之后,雷顯和雷明二人,跟著昨天錯過進城時間的商隊和販賣柴火或早點等等的附近村鎮的小商販,以及各種各樣的原因行人們,進入了漁陽郡城。
就算再暗,也不會防礙驅魔師雷明,他的眼睛閃爍著藍色的微光,打量著四周,嘖嘖稀奇道:“這就是中原腹地嗎?還真是和平啊!”
雷顯干咳一聲,道:“堂弟,收了瞳術,你看,你都嚇到四周的行人了!”
雷明四下望了一眼,嘟囔了一句:“中腹地的人,真是少見多怪!”
雖然不情愿,不過收起了瞳術。
他也不愿被人當成怪物一樣圍觀,同時,也不愿意招惹不必要的麻煩,而且,雷明有把柄在雷顯的手里,之前約定了,這次漁陽之行,全程都聽雷顯的指揮。
這還沒有開始,雷明自然不愿意違背之前的約定。
“我們去哪里?直接去云府嗎?”雷明好奇的詢問道。
雷顯搖了搖頭道:“不,我們先去一個地方,然后再決定接下來的行動。”
“什么地方?”
“地金所。”
“地金所?這是什么地方?”
“這是我們驅魔師,聯合狼人和武道世家,共同成立的一個遍布九州的賞金獵人組織。”雷顯從懷中取出一枚令牌,遞給雷明,并對他解說道:“是我們驅魔時的情報和后勤保障。”
雷明這才明白,原來,他們早就有所準備。
“九州還有血魔和影魔嗎?不是在三四百年前就都被我們趕出了九州,擋在了定州之外西方外化之地了嗎?”
“那是大部分,尤其是高階血魔和影魔,其實,一直有一小部分中低階血魔和影魔,依然隱藏在九州大地,三四百年間從來沒有停止過活動。只是,他們隱藏了起來,茫茫人海的太難找到了。”
雷顯無奈的嘆了口氣,接著說道:“而且,我們的主要力量集中在定州,隨時應對著血魔和影魔的反撲,根本沒有精力應對這一小部分的血魔和影魔。”
最后總結道:“所以,對他們的圍剿,就只好用來歷練新人,還有動員分散在各地的沒落的驅魔師與分散各地狼人,以及武道宗師,和散落各地機緣巧合成為驅魔師的散修們的力量了!”
“原來如此!”雷明這才知道,這些平時接觸不到的隱秘。
在雷顯的帶領下,兩人很快就找到了那一處地下酒館。
“咦?沒想到,我們的目標云府,竟然是云氏商行背后的那家有名的商賈家族,云哲?沒想到,他竟然可以突破影魔的封鎖,將消息傳遞到地金所?看來這云哲,還沒有完全被侵蝕。一個普通人能堅持一個月,這意志力還真是讓人敬佩啊!”雷顯看完情報之后,笑著對雷明道:“堂弟,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我們正好趕上了,順便還能接一個任務,得一筆外快賺。”
說著,沖此地的負責人,一位散修出身的驅魔師,說他們接下這個任務了。
散修出身的驅魔師,不舍的將這個任務,讓給了雷氏兄弟。
這可是萬兩黃金啊!
他的心,在滴血!
等此地負責人出去之后,雷明才無奈的沖雷顯道:“堂兄,別鬧了,父親讓我們救援支脈,絕對不能收下這筆錢的,不然,若是被父親知道了,他肯定以為是我不懂事,蠱惑的你……堂兄,我會被打死的!”
雷顯聽后哈哈大笑著,一邊起身向外走,一邊說道:“不逗你了,天亮了,我們走吧,盡快完成叔父交給我們的任務。”
雷明這才松了一口氣,大喊一聲:“堂兄,等等我。”
說著,雷明快速的起身,追上了雷顯,迎著旭日東升的朝陽,走向了城西云府的方向……
云府,紀梵望著旭日東升,身后的影子變得越來越長,影子映在了身后的房門上,影子好像變成了蛇一樣少而了過來,從門縫間鉆了進去,之后不久,云哲就穿戴整齊的打開門,恭敬的向紀梵行禮道:“見過主人。”
“走,今天,去餐廳,云嫣也要來了,她昨天偷聽到了我們的對話,再加上地金所,嘖嘖……今天肯定是非常熱鬧的一天啊!”紀梵張開雙手,面向朝陽,做出擁抱太陽的姿勢,輕聲感嘆道。
云哲笑著回應著:“影魔統冶著白天,血魔統冶著夜晚,主人在白天,是無敵的存在,主人必勝!”
紀梵轉過頭,背光之下,云哲看不清對方的臉,只能聽到對方如幽谷一般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借你吉言,我最忠愛的,影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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