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她,是誰?”
雖然早就已經洞若觀火,不過典華樂意做那個捧哏,引導著端木婉兒的思路。
端木婉兒眼神復雜的說道:“她?她是我堂姐,她從小天賦出眾,從旁系提撥到了嫡系,早早就開始為家族效力了。
“與我不同,我的天賦在于眼力,只是觀察力很強,而堂姐她的天賦在于聰慧。
“她親手為家族創建了聞名青城的情報結構——千面,是家族的眾女子中,最有權勢的一個人。”
說到這位堂姐,就算有所猜測,此時端木婉兒的語氣中依然盡是欽佩之意。
可見,她之前對這位堂姐是多么的佩服。
“而且,她還十分關心我們這些得到家族重視的女子,當年表姐出事,除了我,也只有她最上心了。我這次可以得到田季光這幾天可能會在青城現身的消息,就是她給我的。”
要不然,就算她的眼力再好,也不可能那么趕巧的在茶館遇到追蹤多年的田季光。
“就因為這個?”
“自然不止。”端木婉兒接著說道:“我從追蹤田季光,到與之戰斗,再到田季光死亡,最后到我回來,所花的時間總共也就半個多時辰,但是,就這么短短的時間,就開始傳出這樣的似是而非的謠言,若不是事先有所準備,怎么可能?”
而事先能有所準備的,自然只有提前告知她消息的那位堂姐了。
“還有嗎?”
“自然還有,我們追蹤造謠者的那個農家小院,里面發生的事,現在想來,非常不合常理。”端木婉兒瞇著眼睛,緩緩的說道。
“哦?為什么你會覺得不可思議?”
“前輩,我仔細回想了一下,那個房間十分隱秘,除了門,就只有一扇窗戶,而那扇窗戶就在我的旁邊,門也在我的視線范圍之內,而那個黑衣青年離開后,我并沒有看到有人從房間中出來。”
端木婉兒接著分析道:“就算是后天圓滿的高手,甚至先天宗師,他也不可能穿墻而過,肯定要從門或窗出來吧,但是并沒有!”
“所以,現在想來,雖然不可思議,但是,我認為,那個黃四爺,可能和那個黑衣青年,是同一個人!”
端木婉兒越說到最后越加堅定。
“同一個人?你說,他在演戲給你看?”
“對!現在想來,我的行蹤,可能已經被他們發現了,所以才會通過這樣的方式來將我向錯誤的方向引導……可惡!”端木婉兒不知想到了什么,最后臉色一變,懊惱的說了一句“可惡”。
雖然端木婉兒的追蹤技術非常差,很容易被人發現,不過,他已經端木婉兒做了遮掩,就算發現有人追蹤,他們也找不到人在哪里,并知道追蹤的人是誰。
“還有嗎?”
“自然還有,那些造謠生事的家伙走后,黃四爺與小項的對話,完全用的魔教的行事作風,但是最后又沒有真的動手,這絕對不正常。”端木婉兒搖著頭繼續分析道。
“另外,可以將謠言傳遍全城的,造謠的人一定非常多,他不可能只雇傭了那一伙人,若是為了保密,將這些人全殺了,動用的人手太多了,動靜太大了,就算是魔教,也不會這么做的,現在想來,這一切都是為了臨時的欺騙我,他這是在……爭取時間!”
說到最后,“爭取時間”時,端木婉兒的臉色變得非常差。
“爭取時間?”
“對,一個白天的時間,一個謠言醞釀的時間,一個處理我的時間!以我對家族和門派的了解,現在,想來,為了家族和門派的名聲,我已經被它們處理了!”說到最后,端木婉兒的聲音越來越低沉,神情中滿是悔恨之色。
不知道,處理的結果,是什么?
對方做的這么充分,端木婉兒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典華微微點頭,果然,端木婉兒就像一塊璞玉,稍加打磨,就展現出了璀璨的光芒。
不知想到了什么,端木婉兒眼神憂傷的接著說道:“這個世界,對我們女子本來就苛刻,謠言的威力非同小可。
“若是沒有前輩,我被田季光……那這謠言也就不止謠言那么簡單了,而且成為了不可辯駁的事實。
“若是我沒事,回來也會惹上一身騷,對我今后的發展十分不利。
“唉,明明堂姐她是最清楚這些的人,也是最討厭這種手段的人,為何她卻要對我用這種手段呢?”
傻孩子,正是因為知道這個手段的厲害之處,她才會用啊。
“你接下來,打算怎么做?”
“接下來的打算……”端木婉兒搖頭嘆了口氣道:“先確認,是不是堂姐做的吧?若真的是她……以我對堂姐的認識,若真的是她做的,我這次可能真的完了。家族和門派,都不會再有我的容身之地了!”
“可能是你從小生活中家族和門派,沒有離開過青城的原因,青城其實并不大,它只是世界的一隅而已,世界的廣袤與精彩,是超乎你的想象的。”
端木婉兒以前從來沒有想過離開青城,現在,初步想了一下,也是對未來充滿了無力感,不由得心灰意冷道:“談何容易?”
典華點到為止,微笑著詢問道:“你打算怎么確認,這件事是不是你堂姐做的?”
端木婉兒抬眼望向某個方向,道:“只要去看一下青城的告示欄,就可以知曉了。
“以我對她的了解,她若是察覺到此事已經被人發現了,就一定會快刀斬亂麻,快速的完成布局,得到她想要的結果,并且通過告示欄公布于眾,將這一切做成定局。
“到時候,就算我回來,證明我真的是去追蹤的田季光,而且,他已經死了,也沒有用。
“家族和門派不會承認自己的錯誤,更不會做出朝令夕改,影響自己權威的事的。”
青城并沒有宵禁這一說,大街兩旁燈籠高掛,尤其是城中心的廣場上,更是有各種各樣的表演節目,十分熱鬧。
端木婉兒看到這樣熱鬧的場景,也是一愣,這才驚覺道:“今天好像是七巧節!”
怪不得這么熱鬧呢!
剛開始典華還以為青城每天晚上都會像今晚這么熱鬧呢,原來是這個世界類似于情人節那樣的節日。
這就難怪了。
端木婉兒驚覺今日是“七巧節”,雖然有些震驚,不過她并沒有所愛之人,而且,還有事關她命運的大事,所以她也沒有將七巧節當會事兒,一路沒有多停留,快步趕到了廣場東側的告示欄前。
告示欄旁有燈籠照明,端木婉兒一眼就看到了最新貼吧出的兩張告示。
一張是端木家族的,一張是青城劍派的。
端木婉兒雖然早就有了預料,但是當真正的看到這兩則告示,還是大受打擊。
端木婉兒只感覺耳邊“轟”的一聲,大腦嗡嗡作響,只感覺天地倒轉,大腦一空,只剩下幾句話,不斷的在心底盤旋著……
我被從端木家的族譜中除名了?
我被青城劍派通緝了?
我,什么也沒有了!
不知過了多久,端木婉兒才從恍然中回過神來,噗的一聲,吐出上大口鮮血,眼神暗淡無光的呢喃道:“逐出族譜,門派通緝,這一下,我,什么也沒有了,什么也沒有了……”
呢喃到最后,端木婉兒的雙眼變得越來越兇戾,咬牙切齒的道:“端木蓉,你好狠!好狠!我與你勢不兩立,不共戴天!”
從來到告示欄開始,典華就一直在一旁靜靜的看著,沒有說話,也沒做其它的任何事,只是靜靜的看著。
有些事,必然自己度過去,你才能完成蛻變,若是這個時候幫助她,反而是在扼殺她。
就像大自然中,要破殼而出的小鳥,你幫它破殼,它就再也站不起來了。就像剛剛出生就開始不斷跌倒又爬起來繼續練習走路的羊羔,你扶著它、保護它、幫助它練習來走路,它就一生也學不會走路了。
不經歷苦難,永遠不可能爆發出自己的潛能,永遠不可能突破自我,永遠不可能……完成蛻變。
端木婉兒臉色蒼白,早就忘了典華的存在,不管不顧的施展輕功,向著某個方向飛掠而去。
若是典華不為她遮掩,她可能立刻就暴露行蹤了,以她現在的處境,根本完不成蛻變,就已經“玩完了”。
這自然是不行的,好不容易調教到了關鍵的時刻,怎么可以輕易被人破壞呢?
典華再次出手,向端木婉兒打了一道靈光,降低了她的存在感,讓她不會被人輕易的發現行蹤,方便她接下來的行事。
端木婉兒輕車熟路的趕到了城南占地面積最大的幾個府邸之一的“端木府”,略做隱藏,端木婉兒就翻墻而過,左拐右拐卻目的明確的很快就到了一處僻靜雅致的小院前停下,再次翻墻進入小院,潛入了一座閣樓之中。
此時的閣樓雖然點燃著燭火,燈火通明,不時的婢女走過,但是端木婉兒大致的搜索了一遍,并沒有發現她要找的人。
“沒人?她去哪了?”
端木婉兒走進一間明顯是女子的閨房之中,一眼看到了桌子上寫著的“容華”兩個大字。
“容華?”端木婉兒似乎想到了什么,走到書桌前,掃了一眼桌角放著的七巧節的吉祥物。
那是一對精致的陶瓷制品,是兩個身著紅色肚兜,手牽著手,滿臉笑容的,一男一女兩個五六歲的胖娃娃。
代表著清純無瑕的愛情。
端木婉兒想到了什么,輕聲呢喃著道:“七巧節,愛情,聯姻,容華,端木蓉,宇文樺……”
端木婉兒想到最近聽說的,江湖上風頭正勁的有望爭奪青城劍派少掌門的宇文樺,有意和他們端木家聯姻,而堂姐端木蓉正是家族內定的聯姻對象。
而最近,在她和端木蓉的接觸中,從端木蓉的表現也可以看出,她十分鐘意這門親事。
而七巧節正是最適合“相看”的日子,一個郎有情,一個妾有意,現在,端木蓉和宇文樺,正在花前月下甜蜜的幽會吧?
端木婉兒突然感到燭光有些晃眼睛,不知不覺的走向了房間角落的陰影處,慢慢蹲下,雙手抱膝,將頭埋在雙臂之內,一動不動的,好像化作了一只生長陰暗角落中的蘑菇,靜靜的等待著。
不知時間過了多久,門外終于傳來了人說話的聲音,不久,臥室的門被人打開了,一聲輕柔動聽的女聲道:“好了,我伐了,你們都下去吧。”
“是,小姐。”
門被婢女關上后,女子走到書桌前,站定,滿臉通紅,雙眼含春的打量著書桌上的兩個字,失神的呢喃著:“容華,容華……”
這時,陰影中等待良久的端木婉兒,緩緩的睜開了雙眼,緊緊的盯著書桌前的端木蓉,慢慢的站了起來,右手輕輕的握著劍柄,左腳向前微微踏出了半步,保持著撥劍的姿勢,冷冷的開口道:“堂姐,真是讓我等了好久!”
端木蓉突然驚醒過來,望著角落里,半個身體隱藏在陰影中,半個身體顯露在燭光中的端木婉兒,雙眼慢慢的從震驚變得凝重起來。
端木蓉雖然智慧非常,但是,根骨卻一般,修煉的時間比端木婉兒多了整整五年,但是修為卻比端木婉兒還要低,只有后天四重天的修為。
而且,她并不擅長戰斗,并沒有修習強大的武技,戰力與端木婉兒相比,差的不是一星半點兒。
與端木婉兒單打獨斗,端木蓉根本沒有一點兒勝算。
尤其是現在這個狹小的空間中,相隔不到兩丈,完全在撥劍術的攻擊范圍之內。
撥劍術是有名的可以經弱勝強的威力強大的武技。
以端木婉兒撥劍術的威力,她更加不是端木婉兒的對手了。
連一招她都抵擋不住,可能估會瞬間秒殺,這個判斷,讓她不敢做出一絲一毫的多余的動作,就怕刺激到了端木婉兒,讓她用出撥劍術,將她一劍給斬了。
該死,端木家的護衛是怎么干的,怎么將端木婉兒放到家族深處來了?